當紅指的是經商,當黑則指的是做匪,曹唯在船上時聽過黃熗講過這等黑話,聽到對方詢問,不禁朝黃熗看去。
黃熗朝他使了一個眼色,笑道:“這位是膠東馬家的馬掌櫃,以前和哥哥打過不少交道,算是一家人,老弟不必把他當外人。馬哥哥,這位是老弟我剛結實的曹兄弟,也是在海道上做生意,混口飯吃,以後還承蒙你照顧。”
“好說好說……”
馬掌櫃打量一番,疑惑道:“這位兄弟看起來柔弱文氣的,倒不像是海匪……”
“哈哈!”曹唯大笑不止,道:“馬哥哥看人只看表面那可就淺薄了,不知馬哥哥聽說過花狐貂沒有,以前某家就在花狐貂手下做事,不過做小弟到底有些不爽利,所以某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幹掉了花狐貂,自己做了老大,今後少不了和馬哥哥打交道,混口飯吃。”
馬掌櫃心中一凜,花狐貂以前也和他打過交道,在他眼裡花狐貂不是善茬,此人能夠把花狐貂幹掉,想必也是一個狠人,不能小覷。
“好說好說……”馬掌櫃知道黑道上的人都不喜歡被人詢問跟腳,剛剛自己那般詢問已經是犯了忌諱,若是再詢問下去恐怕就要翻臉了,所以他側身笑道:“快,裡面請,好酒好菜馬上到!”
曹唯舒了口氣,笑吟吟地進了樓,黃熗走在他身邊,小聲道:“大人,得罪了。”
黃熗剛剛在介紹曹唯時以兄相稱,現在又跟曹唯並駕齊驅,生怕犯了曹唯的忌諱,惹得曹唯心中不滿,所以現在他才小聲請罪,見曹唯擺了擺手,才放下心來。
房間內,馬掌櫃招呼夥計上菜,很是殷勤,不大一會的功夫就上了滿滿當當一桌子菜,他遣退了夥計,笑道:“今日能夠結交到兩位新朋友,馬某也很高興,請三位兄弟稍等,我去將珍藏多年的好酒取來。”
馬掌櫃走後,黃熗道:“大人,這位馬掌櫃真名叫馬培哲,是膠東一個大戶人家裡的掌櫃,像膠東這等偏遠之地,朝廷管不到,所以有許多世家大族百無禁忌,組建商隊前往高麗倭國等地方做生意,甚至留下據點接待來往的商客,這家酒樓就是馬家所建。
當然,這家酒樓也並不只是接待客人那麼簡單,還收取和售賣貨物,甚至和各地的大名都有來往。屬下以前在海上搶了海商的貨物就是送到這裡來,賣給馬培哲……”
黃熗見馬培哲走進來,連忙住了嘴。
馬培哲抱着一罈酒走進來,將四人碗裡都倒滿了酒,然後將酒罈放在桌子上,笑呵呵地看着曹唯三人,道:“不知三位兄弟這次來倭國帶了什麼好東西?趕緊拿出來讓老哥開開眼!”
曹唯笑道:“貨物自然是有,不過數量太多,不知道馬哥哥有沒有那麼大的胃口……”
馬培哲眼裡精光一閃,眯着眼睛笑道:“不瞞這位兄弟說,在相良這塊地方,若是我馬家都吃不下,那就沒人能吃得下了……除非是賣給本地的大名,只不過鬆永氏族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所以風險不小……哈,老弟不要再和哥哥兜圈子了,趕緊說說是什麼貨物。”
“絲綢,上好的絲綢……”
曹唯一本正經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酒水茶葉之類的貨物,不知道老哥哥能出多少價錢?”
馬培哲臉上肥肉亂顫,道:“老弟,絲綢可是好東西啊,倭國有錢人家最喜歡穿咱們大明的絲綢,只要有貨就不愁賣不出去,在咱們大明,一匹上好的絲綢售價八兩到十兩銀子,哥哥也不佔三位兄弟便宜,這次的絲綢每匹哥哥出八兩六錢銀子,如果貨色好,哥哥還能多出一些,不知道究竟有多少貨物?”
曹唯伸出一隻手,道:“五千匹!”
馬培哲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老弟馬哥哥開刷不成?五千匹?你們這是把官織給劫了嗎?”
馬培哲一直盯着曹唯三人,見他們不似開玩笑的模樣,半晌以後搖頭笑道:“三位兄弟莫要見怪,老哥着實被嚇到了,這五千匹絲綢,馬家吃下了,不過老哥要先看看貨物才行。”
曹唯笑道:“理所應當!”
馬培哲吐出口氣,正要說話,又聽曹唯說道:“……有件事情要跟老哥說明白了,這次帶來的絲綢只有一千匹,還有四千匹在後面,若是一起運來,也要稍微費點功夫,耽擱些許時間,還請哥哥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小心謹慎總歸是好事。”
馬培哲心裡暗道:“若是一股腦的都運過來我還要懷疑是真是假,如此小心謹慎才合乎常理……這真是大生意,如果黑吃黑,我馬家豈不是能平白無故得好幾萬兩銀子……算了,這樣做後患無窮,還是和氣生財比較好,雖然賺得少些,但是心裡踏實……”
“來,三位兄弟,老哥敬你們!”
馬培哲端酒,曹唯三人也端起酒碗,仰頭喝下。
喝完酒後,馬培哲笑道:“三位這次來相良真是趕上了好時候,正所謂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兩日後就有一場拍賣會,裡面有不少好東西呢,三位兄弟若是有興趣不妨去瞧一瞧,興許有中意的東西。”
“拍賣會?”
曹唯疑惑道:“區區彈丸之國,能有什麼好東西?”
馬培哲搖頭道:“賢弟要是這麼想可就錯了,倭國雖小,好玩意兒卻也不少。來來往往的客商來歷各不相同,甚至遠在西洋的商人有時都會遠航來做生意,帶來許多好東西,再加上倭國在唐朝時常常派譴唐使前去學習,從唐朝帶回來了不少好東西,所以時不時的還能出現許多貴重之物。當然,除了物之外,人也在拍賣之中,比如美人兒,老哥哥我就是一個愛色的。
這次拍賣會在一個月前就放出了消息,大邀賓客,看來必然有什麼好東西……哎呀不好,老哥倒是忘了,進入拍賣場的請柬可不好弄……”
曹唯皺眉,經過馬培哲一番話,他倒是對拍賣會有了幾分興趣,但是現在竟然聽到進入拍賣場還要請柬,這可就麻煩了。實際上,曹唯也能理解,拍賣會主要是針對那些有錢人的,進出肯定要有一個界限約束,若是什麼人都能混進去,那好好的拍賣會豈不是變得一團糟。
黃熗心裡一動,從懷裡掏出一張紅色金邊摺子,道:“馬老哥,你看是不是此物?”
馬培哲詫異地接了過去,翻開看了一眼,道:“就是此物,你們怎麼會有請柬?”
黃熗將街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馬培哲苦笑道:“三位弟弟還真是能惹事生非,鬆永氏族在相良勢力頗大,得罪了可不太好過……罷了罷了,不過是一個武士而已,若是真的出了事,老哥替你們擔着就是了!”
黃熗道謝。
曹唯認真地看了馬培哲一眼,這胖子怕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