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巡捕動手之前,“瘋女人”和那兩個讀書人還出言相勸,望秦決不要做的那麼過火。
“我大明做事講究情理法,於情,他們以多欺少,不顧你我皆是大明子民之情。於理,一個母親懷胎十月,生下自己一生最重要的人之一。可他們卻這般行事,實在是喪盡天良。
既然情不過,理不過,那就依法辦事!否則我大明必將遍地害蟲,這種人就應該早點下地獄。”
秦決扶起那名女子問道:“你來順天府找誰?”
“小女是大明79年皇榜榜眼之女,家道衰落。夫家和孃家人都餓死在了大旱之中,我父親在死之前讓我帶着孩子和玉牌來找他朋友,當年皇榜探花——第七明月!”女子低頭哄着還在哭嚎的孩子。
“來人,帶她去找兵部侍郎!”秦決轉身離去。
他知道這女子定能有一條活路,便不再多管。
古代的恩情很重,爲友赴死之事數不勝數,不似現代,什麼朋友親戚都沒有錢重要,那怕是親生兄弟也會因爲那一點少到可憐的家產動手。
想到這,秦決不免在內心嘆息——老弟,按照時間算,你也大學畢業了吧?希望你們不要想我,就當我從未來過。
“你很聰明,也很善良,就是手段有些極端!”薇爾跟在他身後小聲嘀咕。
“怎麼了?你有更好的辦法?”秦決轉頭看着她,“告訴你,這事很難鬧到官府,巡捕都會自行解決!那怕是鬧到官府,你認爲在那羣逼養的面前,孩子會判給那個可憐的女人?”
“沒有!”薇爾立刻搖頭。
“算了,你也是好意!”秦決無奈嘆息道:“大明律法狠啊!但現在是關鍵時刻,律法不恨難成事。薇爾,這件事回去不要亂講。挺嚇人的!”
“知道!”薇爾立刻點頭。
方纔的場面秦決都感覺血腥,那羣巡捕也都是黑手,用那麼長的刀割舌頭。不張嘴就用刀柄敲掉牙齒,都是狼滅。
“可我想不明白,那羣人爲什麼這樣做!”薇爾底下頭回想那羣造謠者的樣子,簡直比惡魔還要可怕。
“因爲他們中了一種毒!”秦決獰笑道:“他們可是順天府的子民,一套家產夠南京三個七口之家活一輩子。
在他們眼中,順天府外的人根本不是人,而是一種畜生。
你認爲他們會幫一個人還是畜生?一羣中了傲慢之毒的傢伙怎麼會在乎什麼人性?告訴你小屁孩,不把別人當人的人,別人也不會把他們當人。
當你給自己定了位置後,你就註定低人一等。
他們不是中了傲慢之毒麼?那我就用更加恐怖強大的傲慢來對付他們,什麼順天府的人,南京的人,在正三品眼中都不過是庶民。”
他轉身指着薇爾繼續道:“你如何看待世界,世界就會如何看待你!”
“我不是小屁孩!”薇爾低頭看着自己的胸,“我今年十八,你應該叫我姐姐!”
“叫你個頭!”秦決白了她一眼向雨司府走去。
他原本是可以去理司府,但秦決感覺那裡不吉利。
理司府死過很多人,全部都是意外。
有掐死自己的理司。
有背後被捅八刀而死的理司。
有撞牆而死的理司。
有吃毒藥死的理司。
秦決很擔心自己去了之後也會被自殺,畢竟這個位置的人死了一點也不意外。
朝廷公認三大最危險職業有兩個空缺,理司,南護國和北護國。
由於秦決頂上了理司,現在只剩下一個南護國空缺。
回到雨司府,秦決看到東廠的人正在裝飾房子,各種喜慶的大紅燈籠,窗花,牆紙,花和盆栽……
“是不是有點太早了?”秦決走到何蘭花身邊問道:“何大人,現在就開始準備麼?”
“對啊!”何蘭花捻起蘭花指指着他笑道:“你小子不懂,這是爲了選個滿意的,萬一裝飾一個你不滿意,到時候連換的機會都沒了。”
“可這也太花錢了!”秦決攤開雙手問道。
“花什麼錢?”何蘭花眯起眼睛笑道:“只要萬歲爺開心,花再多錢都無所謂。小子,你要小心一點月纓那丫頭,她對你意見很大!”
“我知道!”秦決點頭笑道:“她現在恨不得殺了我!”
“不!”何蘭花豎起右手食指輕輕搖晃,“以前殺你是不太可能,但現在殺你完全有可能!”
“什麼意思?”秦決皺眉。
“你不好奇月纓這段時間幹嘛去了麼?”
“難道?”秦決慢慢瞪大眼睛,“訓練士兵使用槍支?不會吧?她月纓再怎麼說也是東林黨的人,萬歲爺把槍交給她幹什麼?瘋了麼?優先裝備錦衣衛不行麼?”
“行是行!”何蘭花長嘆一口氣,“你還是太小,不瞭解萬歲爺的想法。他可是帝王,權衡之道他太清楚不過。你以爲他爲何要執意將駙馬之位交給你?”
“這……”秦決低頭,用右手捏住自己下巴在他面前來回走了三趟,“不只是拉攏我那麼簡單,是爲了增加我的權力。讓我成爲朝堂上真正的大臣,這樣閹黨就必須將更多資源放在我身上。幫我的人也就更多,和我牽連上關係的閹黨也只會越來越多。
這時候東林黨一定會害怕,謀反的心他們有,就是不知道膽子有沒有。萬歲爺完全不必去賭東林黨的膽子,他只需要器重一個東林黨的人就行了。這個人無論是誰都將被東林黨全力扶持用來對付我!
然後二虎相爭,無論誰死,賺的永遠是萬歲爺。一頭老虎死去,另外一頭老虎必然重傷,到時候豈不是能隨意拿捏?”
秦決倒吸一口冷氣,瞪大眼睛連續後退三步。
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自己有那裡對不起朱漢,北安公主到底有那一點讓其不滿。
爲什麼到頭來的所有真心付出,換來的卻是一次次算計和利用。
“說的不錯!”何蘭花欣慰的輕輕鼓掌,“真不愧是被廠公看上的人,他想了半炷香時間纔想明白的事情,你一點就透!”
“這難道不是一個雙輸的死局麼?”秦決跌坐在地,內心不斷思索破局之法。
“對,死局!”何蘭花苦笑道:“這就是我們的萬歲,一個看起來面容和善的睡龍。其實他根本沒睡,只是在假寐,用名爲錦衣衛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們。孩子,我們必須勝利,爲了閹黨和你,必須徹底擊潰東林黨。”
“小子絕對不會讓乾爹和大人失望!”秦決作揖,姿態儘可能謙卑。
“我們都相信你!”有更好的辦法,廠公說這是一次試煉,對你的巨大試煉,若是能成功滅掉東林黨。你的未來必將不可限量,但如果你死在這裡,只能證明你不過如此。當你加入名爲權力的遊戲時,你就不再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
何蘭花走到他面前,單手摁在其肩膀上,“記住,成大事者不擇手段。當你的光輝如烈陽一般照耀在大地上,就沒人會記得你做過的事情。”
“謝大人指教!”秦決彎腰作揖。
說那麼好聽幹什麼?當我是傻子?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都在把我和月纓當做一枚棋子,你個傻逼該不會以爲自己是和他們三個人一樣是棋手吧?
你連我都不如,你就是一個籌碼,是爲了讓靈魂比羽毛還輕的籌碼。
既然你們無情,就別怪我無義。唐僧歷經九九八十一難去西天取經,可帶回來的經書你們壓根就沒有開封。
這全都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的錯!蒙哥沒做到的事情就由我來親自去做,釣魚城是上帝折戟處。我倒要看看誰能做我的釣魚城!
“你呀,不要帶着一具屍體到處亂逛,很嚇人的!”何蘭花白了一眼薇爾,他很瞧不起西方蠻夷,生而爲天國上朝的傲慢,領他想要輕視所有人。
“這……”秦決後退一步摟住她的腰說道:“何公公,緲煙都還沒說我呢,您就別對管閒事了!”
他拉着薇爾進入雨司府,只留下驚呆了的何蘭花。
回到房間後,秦決將自己所在書房內來回踱步,期間有東廠的人到來,有僕人進入,還有柳雨歌和公孫夢找他玩。
但都被秦決一一回絕,他像個傻子一樣不斷來回踱步,安靜等待着一個重要的人到來。
“不可能呀!”秦決不斷搖頭,“那傢伙看起來憨憨的,但再怎麼說也是女將軍。怎麼可能連這種事情都想不通?月纓,你倒是快點來啊。來救救我,我也會救你,只要你來,你就是比我親孃還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