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買賣招標（四）
“哎呀，四位管事居然齊臨俺這小小的參將的帳篷，實在是讓俺這小小的帳篷生輝啊！”張振嶽面帶笑容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四大管事，繼續裝着他那粗魯武將的形象。
朱福早就沒了之前的囂張，只能是拱手道：“張參將言重了，我們四個今日來也不想拐彎抹角了，只是盼着張參將能高擡貴手，能給我們這些在公侯府邸做下人的人一口飯吃。至於條件則由參將大人您作主，自是沒有讓大人您和手下弟兄們吃虧的道理。”
說完這話，朱福心裡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同時很是埋怨的看了一下身邊的三個管事。這麼丟面子的話居然要由自己說出來實在是難堪，要是讓自家國公爺知道了，怕是要吃板子的。不過既然自己堂堂國公府的管事都如此低聲下氣的開口相求了，想來這小小的覺華島參將沒理由不賣四大公侯世家的面子，除非他不打算在大明王朝混了。所以朱福已經等着對方貪婪的漫天要價，然後自己這邊再落地還錢就算是成了。反正這上下打點總是要花些銀子的，給天津衛水師和給覺華島參將沒什麼不同？
就在朱福等人以爲一切盡在掌握的時候，張振嶽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讓他們立刻憤怒了：“哦，這個諸位管事老爺，俺老張就是一個衝鋒陷陣的參將，太多的本事沒有。所以照理說，既然幾位管事老爺看得起俺，俺老張是一文不取也要隨了幾位管事老爺的心意纔是。”
這話說得舒坦，聽得幾個管事樂得直摸鬍鬚，但是接下來張振嶽卻是話鋒一轉：“但是眼下這個事情俺老張沒辦法答應諸位管事老爺。”
“爲什麼？”朱福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失態了。
張振嶽心裡嘿嘿一笑道：“這個袁大人有令，爲了防止這個關內的物資落入到了建奴手裡，所以那個，這個凡是覺華島的物資過手全部都有“恆記”全權負責，就是本將軍也不過是督察之職。所以諸位的禮物張某不敢不收，但是這買賣卻是要同恆記去談了。”
說完張振嶽指了指桌上的禮物調頭就走，而曹變蛟、吳六一也是忍着笑把禮物收好了跟着張振嶽就走。只留下四大管事坐在那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朱管事，你看這事怎麼辦？”誠意伯府的劉管事低聲問道。
平日就屬這小子最壞，見好處就上，見壞事就躲。所以朱福聽到這麼一問是又好氣又好笑，但是大局爲重，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後道：“這些王八蛋，走，我們就去這個什麼鳥恆記看看，看看他們到底要搞什麼鬼。。。”
“什麼？招標？什麼是招標？”朱福拿着一份手書的招標名錄十分驚訝的喊道。
恆記的總部就在覺華島稽稅司的隔壁，目前的掌櫃是逯恆遠，對於四大管事的到來他似乎早就胸由成竹。所以他並不廢話，而是掏出一本由張振嶽、蕭嚴、宋小魯三人合寫的《招標手冊》給四人，然後就十分悠閒的坐在原地喝起茶來，這是他最近學來的一個習慣，這樣纔像是個掌櫃的嘛。
這《招標手冊》可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爲了避免商賈私通建奴，危害大明江山（這個理由還真的是好用的很，看來愛國主義在任何時代都是無往不利的，誰有意見一頂漢奸的帽子就飛過來了），所以即日起，所有經覺華島的關外蒙古地區的互市貿易均由“恆記”負責全權經營，其他商賈在未獲經營權之前均不得私自離開覺華島進入關外蒙古地區採購和販賣貨物。黑，真他媽的黑，完全就是後世中央國企壟斷經營的意思。
再往下看，朱福卻只有佩服的份了。張振嶽他們並不是見簡單的巧取豪奪，人家也是有商業本質的東西在其中的。
首先是貨物的採集和貨物的購買，按照關外和關內是分兩個許可證的。具體來說，要麼你只能做把關內的貨賣到覺華島或者是從覺華島收關外貨然後賣進關內的生意，要麼你就只能做關外收貨賣到覺華島或者把覺華島上的關內貨賣到關外去的生意。而在稽稅司隔壁會建造一個三層樓恆記牙行，所有的買賣都必須在這個牙行完成。一句話就是把商業風險一分爲二，按照張振嶽的設想，明軍將在沿邊設立集市，專門供商人收貨和賣貨。這樣跑關外的商人就無需再冒奇險深入關外蒙金之地收貨，被搶劫的概率高不說，還要防着被敲詐和扣帽子的風險，前屯、大淩河等哨所外圍會設立集市帳篷，每次下半月開市十五日，每月開市一次。貨主一方交易無需交稅，而採購一方所有的稅都統一按照貨值的百分之二十交在覺華島稽稅司了。這些哨所根本不參與集市的管理，自然也就不需要上奏朝廷特許開市一說了。當然沒有遼東軍張振嶽也吃不了獨食，所以稽稅司的收入張振嶽絕不截留，而是以三個月爲期，統一以津貼的形式按人頭髮放到遼東各軍，保證人人有份就是了，也算是改善改善大家的生活。這也是寧遠、錦州各地二十一位參將私自約定的結果，袁崇煥並不知情。後來見到了銀子補充軍費，也就給予了追認。
而拿關內經營權的商戶也不會因此損失多少利潤，首先他們沒了收貨困難的風險，所有的交易都在每月的上旬十五日進行，恆記按照交易金額的百分之十收取提成。商人們也省了旅途勞頓的風險和辛苦，在覺華島收了貨，然後就立刻起運往關內高價售出。這個價格自然是要比往常高些，但是大明是典型的民富國窮，購買奢侈品的慾望不是價格可以擋住的。同時這一部分商人給稽稅司的錢和關外不同，他們不用交稅。他們要交一個“助餉”，這個“助餉”實際上就是強制購買關內經營權的費用。按照每個經營權每年繳納二千兩的原則，覺華島每年最多發放五百戶，僅此一項，一年收入就在一百萬兩，扣除上交遼東巡撫衙門的六十萬兩，其餘的四十萬兩按如下規矩平分，寧遠滿桂、祖大壽一人五萬，錦州趙率教五萬、山海關總兵三萬。其餘各屯按照級別，十位參將每人五千，三十位相關的遊擊、千總每人三千共分十五萬兩。還餘七萬兩，則是從遼東巡撫衙門往下，各級文官按照每人每年最少三百兩的原則給紅包去。
張振嶽這也算是利益均沾了，那他自己靠什麼賺錢呢？
很簡單，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