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出兵討賊（二）
“大家是不是很驚訝於我爲什麼突然決定出兵了呢？”張振嶽似乎是猜到了大家的那點小心思，微笑的起身道：“如今這天下大勢，說看不清或許真的是看不清，但是要說看得清卻也是真真能看清幾分的。”
張振嶽看了一眼滿面驚訝的阮大鋮，用手輕輕壓壓了其肩膀道：“咱們大明王朝的氣數差不多要盡了，這個話今天我就放在這裡。大家肯定要問，這大明如是真不行了，咱們該怎麼辦？在本國公看來，無非三條路，自殺殉國、投降新主、再造大明。我們都是大明的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投奔新主甚至是取而代之，我張振嶽不會去做，相信你們也不屑去做。自殺殉國，固然壯烈，但是於國於家都是無益處的。所以我們只能選擇一件事情，再造大明。”
聽到這裡，黃宗羲忍不住起身質問道：“敢問國公，何爲再造大明！國公麾下百姓近千萬，兵馬三十萬，靠着南洋的貿易收入是錢糧極多，我們爲何不能現在就出兵北上，爲朝廷掃除賊寇，蕩平建奴，卻要在這裡說什麼重建大明？”
張振嶽看了看臉紅脖子粗的黃宗羲，點點頭肅然道：“太沖弟啊，先坐下。今天是崇禎十六年（1643）五月初五，我在這裡說得每一句話，諸位都只要聽，不要外傳。我這裡有一份軍情司和安平衛共同送來的情報，我大明如今的情形差不多是這樣的。手握大權者，無不貪墨成風，朝廷撥出的軍餉，不出京城就少了四成。朝廷的各路兵馬，也多是養賊自重，甚至對百姓百倍惡於賊。作戰之時只考慮自身得失，而不考慮爲國殺賊。他們已經不是大明的軍隊，而是一羣軍閥了。當然我威國公也是其中一個，不同的是，他們追求的是個人享樂，我追求的是再造大明。我這些天思來想去，朝廷現在是內無可用之臣，外無可用之兵，當今聖上是隨時都處於覆亡之地了，如果一個處理不好，光是在河南坐大的李自成都可能攻入京師滅我大明。我也如太沖弟這般，幾度想去拱衛京師，但是卻不得不忍下這個念頭。天下不是朱家的天下，而是我漢家的天下。諸位，如果我們北上勤王，和賊軍作戰自是不說，若是處處受到掣肘，處處受到刁難，甚至如袁崇煥、鄭崇儉那樣非但無過反而有功卻被問死，爾等當如何？你們如今跟隨我一步一步建設好了一個西南，這個時候跑出一幫身居高位，卻既無真才實學又無禮義廉恥之徒對你們指手畫腳，你們當如何？太沖兄，你當如何？”
“國公爺，這些人不過是國之蛀蟲，我們只要護住大明，然後。。。”
“然後衆正盈朝，驅除這些奸佞就可以了是嗎？”張振嶽不留半分情面打斷了黃宗羲的發言：“我請問，何爲正何爲邪？看看你們坐前的阮大鋮阮先生，他們是你們眼中的邪人吧？你們這幾年沒少給人家上眼藥。不就是因爲他接受了魏忠賢的任命當了吏部給事中嗎？可你們知不知道，當初東林黨趕走顧秉謙的時候，這個職位是答應給阮老先生的，可是趙南星、高攀龍爲提拔自己的親信，食言而肥。請問這是君子所爲嗎？請問這是真正的正人嗎？奸人會說自己是奸人嗎？所謂的衆正不過是自我標榜的結果，所謂的衆正不過是結黨營私的藉口。太沖兄，我張振嶽今天就放一句話在這裡，若是京師失守，這東林也好，復社也罷，降賊者幾人？若是建奴因爲賊破京師趁機入寇，這東林諸公，復社諸子，降奴爲漢奸者又是幾人？南宋崖山之後我中華已無，若是大明再爲建奴鐵蹄踐踏，那麼華夏何存？”
“威國公，建奴人幾許，我大明人幾許，華夏何存未免危言聳聽了？”黃宗羲道。
黃宗羲這個樣子，就讓蕭嚴有些坐不住了，他是知道歷史的，自然知道張振嶽絕非是危言聳聽，他立刻起身道：“黃太沖，你讀了那麼多書，就是讓你在這裡亂放炮的。你捫心自問，你們復社那些士子除了每日吟詩作對，尋歡作樂，還能做什麼？結黨營私者幾人？沽名釣譽者幾人？最後真正能爲國爲民的又有幾人？如果不是我大哥把你們抓到西南軍前效力，你又會好上幾分？”
黃宗羲聞言大怒，立刻反脣相譏道：“武威侯此言差矣，吟詩作對不過是因爲朝中小人當道，尋歡作樂不過是把抱負寄予其中，若是真有那一日，我復社諸子必然是爲國爲民，不計自身的，請侯爺自重！”
宋小魯連忙一把拉住要發作的蕭嚴，然後道：“對了，既然連太沖兄也相信朝廷眼下是奸人當道，那麼國公爺所說自然是沒錯了，北方的事情我們管不了，我們還是說說我們這次出兵的事情，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纔是真正的忠於大明，忠於皇上。”
黃宗羲還要再說，卻被顧炎武一把扯住衣袖坐下了，心中還有一些鬱悶，出了幾口粗氣纔好些。
張振嶽沒有就剛纔的爭論說什麼，他只是起身走到正堂剛剛放置好的一個沙盤上，這是按照這些年反覆勘察的西南諸省的地形制作的，準確度很高。
“我估計張獻忠這個大西王在武昌待不長，左良玉這個人我瞭解，以前跟我在一個鍋裡吃飯的，有些自私，也有些小聰明。這些年他一直沒剿滅張獻忠，無非是要養賊自重，這小子的腦袋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忠君愛國一說，保住自己，升官發財就是他的全部了。所以現在張獻忠佔據了武昌，左良玉必然會拿出真本事來打張獻忠。而張獻忠支持不住必然會南下長沙、廣東。所以這次我會讓方以智去請他父親方孔炤出來，想辦法接替沈猶龍擔任廣東巡撫。到時候蕭嚴你帥飛龍軍出廣西入廣東，在韶關迎戰張獻忠，給他一個教訓。而宋小魯則牢牢守住湘西之地，不讓張獻忠有機會竄入西南。而這個時候只要瞿大人您修書一封給江西總督呂大器，讓他堵住張獻忠東進之路，那麼接下里張獻忠最後的出路就只能是回竄四川了。他們是流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和我們交戰的。我也沒打算去搞什麼千里大追擊，我們就逼着他自己入局，順便藉機把廣東、湖廣的地盤拿到手。將來再造大明，最需要的不是錢，而是忠誠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