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三義百貨(五)
過了一會,氣場已弱的鐘三尷尬的說道:“張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啊,這個鍾三我養着這麼一幫子兄弟也不容易,這小小的襄城縣除開我們還有城北的胡二,城東的齊大兩幫子人,他們手底下人多,地盤也富裕些,我在城南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討生活一直是半飢不飽的。現在突然多了你們三義百貨棧這麼個聚寶盆,我要是還讓手底下的兄弟端着金飯碗去要飯,那我這老大也就算是做到頭了。如果張老弟對三哥這點家當有興趣,我帶兄弟們投過來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是讓貓不偷腥,你不是讓你三哥爲難嗎?”
張振嶽笑了,他擺擺手:“鍾三哥,你放心的做你的大哥,我們對混江湖興趣不大,但是我們做買賣也需要江湖上的朋友幫襯,正如你也需要有錢有勢的朋友一樣。所以今晚更多話我也不想多說了,是生是死,是戰是和也就是全憑鍾三哥你一念之間。我這裡有三個條件,你如能接受,那麼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朋友和兄弟;你如不能接受,那麼放心,我們也不會爲難你,只是明天太陽一出來,我們就是死對頭,不死不休。”
“願聞其詳”鍾三一咬牙問道,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
“第一是從現在起,在我三義百貨棧的地盤上,不允許有違法犯罪的事情出現,坑蒙拐騙偷之類的事情都不行,換句話說,不但你和你的兄弟不可以,你們還必須禁止別人在場子裡搞事;第二是從現在起,鍾三哥你這裡每個月從帳房支取五十兩銀子,這錢算是補償,一月一算,出了問題,這個錢就沒了;第三,我們希望鍾三哥發自內心的和我們成爲朋友,相應的,我們也希望我們的朋友鍾三哥能成爲襄城這個地頭上真正說話能頂數的人,當然,我們不會只是內心支持,我們會在人力和物力上給與支撐。怎樣,這三條能接受嗎?”
等張振嶽說完條件,鍾三鍾萬米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的內心此刻正忙着翻江倒海了,他也算是經歷過風雨的人了,以前和人談判也不少,不是仗勢欺人就是禱告求饒,又打又拉的手段也不是沒見過。但是像眼前這幾個少年這樣提出如此優厚的條件,真心實意相交的還是少數,不,應該是根本沒有。所謂江湖,其實就是充滿了爾虞我詐,當初自己跟着齊大、胡二他們一起打天下的時候是何等的快活,可是轉眼間他們就爲了私利自相殘殺,而自己也不得不帶着不願意參與爭鬥的兄弟退到城南逃生活。而眼前這三個人居然如此豪氣,既不要自己聽從於他們,也不要自己讓出地盤,反而是把如此鉅款(五十兩居然就是鉅款了,這襄城的江湖水得有多淺啊)給自己,要的也不過是自己能力範圍能辦到的事情。一句話,鍾三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這似乎早在張振嶽的計劃之中,在後世做過團學的他可是賦予人高尚使命感的感受,他從宋小魯桌上提了兩小壇酒,一罈給鍾三,一罈給自己。
“信得過我們,願意和我們這些少年郎成爲兄弟共進退,就把眼前這罈子酒乾了。”
鍾三這才如夢初醒:“好,難得你們看得起我鍾萬米這樣的混混頭,什麼也不說了,幹。。。咕嚕咕嚕。。。啊,好酒!”
這一夜,心情大好的鐘三喝的酩酊大醉,最後還是張振嶽派宋小魯帶人送其回去的。
鍾三前腳剛走,蕭嚴一臉苦樣的湊過來對張振嶽道:“大哥,咱們這樣算不算糊弄兄弟啊,這桌子其實根本不是我拍碎的啊。這根本就是耍詐啊,我會不好意思的。”
張振嶽看着這個實在的二弟笑了笑道:“沒什麼不好意思,後世的和尚就靠這招糊弄了不少洋鬼子。像鍾三這樣的老江湖,你不露一手震住他,又豈是靠幾句漂亮話能收拾的?”
說完拍拍蕭嚴的肩膀,打了個哈欠暈頭晃腦就回房睡了。
而蕭嚴看了一眼被自己拍碎在地上的桌子,突然捂着手道:“小五這個笨蛋,讓他少用點膠水和木契子,這下好,把我手都給震痛了,明天不給這小子飯吃,實在是蠢得可以。。。”
次日一大早,幾經掙扎好不容易起纔起來的張振嶽用冷水醒酒之後就往驛站跑去,他記得很清楚,昨日見到那兩個男扮女裝的女子就住在這驛站裡。
張振嶽雖然已經是二世爲人,卻是正兒八經頭一回爲一個女子動了想再見面的心思,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促使他決定一定要去驛站見下這個五官精緻、膚白如雪、舉止溫柔賢淑的女子,或許這個女子能給他一個答案,他自己現在這樣究竟是怎麼了。但他沒注意到的是,就在他從三義百貨棧跑出去並朝驛站奔去的時候,一個門板板縫的後面,一臉得意的宋小魯朝蕭嚴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怎麼樣,我就說大哥是喜歡上昨天的姑娘了,給錢,二哥。”
蕭嚴氣的暗罵一句:“草,我還當大哥是個冷心冷肺的傢伙,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餓死鬼投胎,給你小子銀子。”
滿懷期望的張振嶽很遺憾的撲了個空,他趕到驛站的時候正巧碰到早起收貨的老胡頭。這老胡頭得知張振嶽是來找一個姓唐的客人後無比遺憾的告訴了一個讓張振嶽失望的消息:“昨個確實是有三個姓唐的客人住進了第三個院子,看起來身份也很是貴重,反正看那吃穿用度就不想是一般的小戶人家,當然小戶人家也不可能住進三進院裡了。但是天還沒亮,他們就匆匆上馬出發了,說是往南陽去了。他們動作好快,收拾完東西就出發了,連章驛丞都沒有被喚起就不見了蹤影。”
“哦,對了,那堪合是南陽唐王府發的,老頭兒我記得很清楚”老胡頭說完之後又給補充了這麼一條線索。
張振嶽一聽這話立時就鬱悶了,要知道這個大明末年既沒有手機也沒有網絡,一個人如果不知道家住何處,那麼失聯之後再要見面還真的需要看緣分幾何啦?也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那個讓自己心動的女子?估計是有些夠嗆了,難道自己在這個時代的第一次動心就註定是要無疾而終嗎?一臉失落的張振嶽想到這裡很是垂頭喪氣,卻更是無可奈何。算算時辰,現在去追估計也是追不上的了,還能怎樣,也只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已經毫無心情的他跟老胡頭寒暄客套了幾句就告辭離開,剛從驛站走出來的張振嶽就碰到了鍾三。張振嶽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小子居然還能這麼早就醒了,昨晚明明醉的跟個爛泥似的,如果不是宋小魯本身力氣夠大,這哥們根本提都提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