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門外,有一大片連綿不絕的營帳,過往行人都對這裡指指點點,但卻無人敢接近百米之內,實在是那塊‘軍營禁地,擅闖者殺’的牌子威懾力太強了,上面明晃晃的掛着幾顆人頭,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這是朱由校的新兵訓練營,當然,也是以後駐京部隊的駐紮地。本來京師有着七十二衛,很多都是在城內駐紮,但在他一通大改撤銷之下,全部消失了,城內的地盤被天宮商號接手,改成了其他的商業建築。
如今,京師周邊的駐守力量,除了戚金的大京師城防軍外,也就是外面這一支六千餘人人的羽林軍了,不過戚金的軍隊還要協防整個河北省,以及一些邊關險地,因此留在京師的最多也就是兩萬人左右。
如此一來,攏共也就是兩萬六千人,看起來似乎有點單薄。不過,如今女真敗退,內戰一連幹了三場,如今海晏河清,政局平穩,少點倒也沒什麼。
“人數是少了點,不過不要緊,等年後出塞,驅逐蒙古,擊敗女真後,長城一線的壓力就沒那麼大了,防線前推,這些關卡就不需要這麼多人。只是皇宮的防衛還是要考慮考慮啊!”
走在軍營中,朱由校的思維受其影響,拐到了軍事上。他在考慮,是不是要組建一支專門防守皇宮的禁衛軍。本來守衛皇宮的是羽林軍,只是現在羽林軍三分,用於擴大中央野戰軍的兵力,也就沒有那麼多時間駐守皇宮。
現在皇宮內的守衛都是錦衣衛,只不過,現在錦衣衛也正學着東廠進行改革,到處召集人手,進行業務培訓,朝着皇帝希望的方向發展。兩個特殊組織之間,似乎較上了勁,都你爭我奪的十分熱鬧。
朱由校自然樂見其成,但這卻讓錦衣衛無法排除精幹人手駐紮,現在皇宮內的守衛都是錦衣衛中的那些樣子貨,大漢將軍,他們看起來是高大威猛,但真要動起手來,還不一定打得過地痞流氓。
當然,他們數量起碼有五千,現在也湊合着用,但一直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得有精銳軍隊駐守,不怕萬一就怕一萬。到時候真有哪個瘋子聚集了一棒子人衝擊皇宮那可就晚了。
而且,如今太監宮女稀少,很多地方就需要駐守的軍隊進行灑掃維護,本來這些可以用大漢將軍,但他們現在駐守宮禁,就無法去幹了。空曠的皇城,如今實在是缺少人煙。甚至,朱由校都有點想將所有的內閣機構都給搬進來,偌大的皇城不利用起來太可惜了。
“似乎可行啊,反正這些殿閣空着都是空着,自己也只需要住在紫禁城而已,這個想法可以考慮下。”朱由校在軍營中漫無目的的走着,看他眼神散亂的樣子,明顯在想着事情,但是陪同的軍官,卻沒有一個人敢打擾。
“這裡如今人手夠用麼?”朱由校忽然出聲問道。
“目前都排滿了,不過過的幾日,征伐西南土司的兩萬部隊就回來了,到時候就有空餘的人手。”李捕魚回答道,
作爲不論是名義上還是實質上的軍中第一人,一般都是他回答皇帝的問話。
“哦,馬上就回來了,這場戰鬥打的怎樣?”朱由校問道,雖然戰報是送過來了,但他更想聽人解說,這樣更詳細些。
“很容易。”李捕魚繼續回答道,“都是些毫無章法的土著野人,除了民風彪悍、悍不畏死外,並無可取之處。這樣的軍隊對上之前的衛所軍憑藉血性還能佔上風,但一碰上羽林軍就不行了,幾個排槍下去,死傷大片,都不知道退的,只知道一個勁的憑藉血勇衝鋒。往往對方都傷亡慘重,我們還沒有一人受傷。”
李捕魚的話語雖然平淡,但卻有着說不出的傲然,先進制度俯視落後時的表情。再看看李陶以及其他參加過平叛的軍官,也是如此表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若不是對方仗着地形,跟我們糾纏不休,早就將他們滅了。不過就算如此,他們也沒抵抗多久,大炮開路下,對方根本防禦不住。”
“嗯,乾的不錯。”朱由校滿意的點頭,這纔是正常的狀態,一羣經過現代化訓練,配備着最先進的火槍火炮,裝備着胸甲,若是這樣還幹不過西南的土著,那朱由校的銀子真是白丟了。
“這樣,五日後,從老兵中選拔五千人,作爲禁衛,駐紮皇宮。”朱由校回過頭,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將領,卻見所有人幾乎都低下了頭,隱藏住了面孔,一副別選我別選我的樣子。
“你們……”朱由校有些哭笑不得,難道給自己守門就這麼丟臉麼?
“這還不是怕少了仗打麼。”憨厚的張亞嘿嘿傻笑道。
“你個憨貨……”朱由校笑罵一聲,最後還是點名道,“就張世澤吧,你來領軍。”
張世澤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皇帝竟然會點他的名,不過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了,大神應道,“末將遵命。”
說到後來,他甚至有些哽咽,皇帝終究還是沒有忘記我英國公一脈啊,父親,你等着,我一定會光耀家門的,重振聲威的。
“對了,你們可得給朕挑精銳啊,給那些混小子說,不是要困他們一輩子,只是一時罷了,到時候還會交流的。”朱由校提前打了個預防針。
“哈哈,怎麼會!”一羣將領心照不宣的打着哈哈,懸起的心卻都放下來了,有了這句話,他們也好勸那些小子了。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
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
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
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就在這時,一陣激烈的怒吼聲傳來,慷慨激昂的聲音中,大吼出了殺氣騰騰的男兒行。朱由校定睛一看,卻是一隊正在長跑的新兵,帶隊的教官正在教他們這首長詩,想比是要
激發他們的士氣。
這首男兒行和後世原版的地方少了很多,卻是朱由校掐頭去尾,刪去了不合時宜、有針對性的部分,只留下了其中的精華。這樣一來,整首詩反而更加的朗朗上口,普適性更強。
我欲學古人,重振豪俠氣!
………
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
“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滿桂怒聲吼道,氣血上涌,漲的他臉色通紅,但他卻不管不顧,只顧口中大聲呼喝。
這首詩簡直太讚了,太對他的胃口了。想他滿桂自十六歲參軍以來,儘管官沒升到多高,但銀子卻沒少賺,憑藉他的一身武藝,一刀一弓出塞,殺得蒙古人頭滾滾,殺出了自己的安康。
如今普一學這首詩,簡直是說到他的心坎裡了,想他滿桂這前半生,不就是這首詩的最好寫照麼,來對了,簡直來的太對了,滿桂激動的熱血沸騰,熱淚盈眶,恨不能現在就引吭高歌,唱一首關西大麴,舞一套關東大刀。
只是,想想嚴酷的紀律,他又強忍住了,將渾身無處發泄的精力和情緒釋放在奔跑上,男兒行一首詩大吼完後,整個隊伍跑步的速度又徒然快了三分,將其他一通訓練的隊伍給甩開。
“哈哈,劉老黑,我先走了。”這個隊伍帶隊的教官大笑一聲,跟着自己加快速度的隊列往前跑去,邊跑着他還大神怒吼,將手中的鞭子抽的噼啪作響,讓這羣混球整好隊列,不許跑散。
“混蛋,你這是作弊!”被稱作劉老黑的教官不甘心失敗,也開始讓自己的隊伍怒吼着男兒行。而後,其他一通在大校場上跑步訓練體能的也有樣學樣。
都是熱血男兒,誰都不想落後誰一步,哪怕是個跑步,也要奮勇爭先,博個第一齣來。一時間,整個校場都是熱血沸騰的男兒行,沖天殺氣之間,卻是豪俠然諾的蓋世氣魄。
“不錯,真不錯,要的就是這樣,從小處着手,培養他們的競爭意識,榮譽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的培養出來的。”看到這一幕,朱由校哈哈大笑,彷彿看自己的孩子逐漸長大成人一般。
“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勞,末將等只不過是執行罷了。”李捕魚恭維道。
“都是陛下的功勞,我等不敢居功。”其他將領也紛紛附和。
其實這也不算恭維,這些部隊的規章制度,全都是朱由校一手製定的,而後經過實踐然後一點一點的調整,以適應明代的風俗和地理,整個部隊,凝聚了朱由校不知道多少的心血。
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羽林軍纔會成爲他最堅實的後盾,以此他才能威壓天下,推動觸及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利益的改革。
以一人之力,壓制天下士族,真真是令人折腰的氣魄。
看過校場上的一幕後,朱由校腳步不停,繼續巡查着,他要掌握每一分麾下軍隊每一分的動態,如此纔好判斷何時能夠出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