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了孩子之後,陳雲甫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只一心撲在孩子和邵檸身上,再不關心外界的任何事情。
給孩子起名纔是大事!
男孩叫景和,女孩叫雅熙。
“景熙和雅,好寓意。”
邵檸對這個名字非常滿意:“景爲美觀、熙爲日光,和則而雅,取賞心悅目之意,景和同雅熙又是龍鳳胎,般配的很,相公你真棒。”
陳雲甫摸了摸鼻子,他取名字的時候真沒往《爾雅》之類的古書上想,純粹是覺得還算順口就寫了下來,倒是沒想在邵檸這,還能給兩個孩子的名字想那麼多含義出來。
“那是,爲夫是奇才嘛。”
陳雲甫又開始自己的自吹自擂,換來一陣嘲笑。
摟着媳婦,陳雲甫此刻只剩下傻笑。
他現在什麼都不去想、什麼也不想做。
就守着媳婦孩子、守着這間不起眼的小客棧,過悠然世外的閒散生活。
他是真的輕鬆也放了下來,可遠在金陵的朱標卻忙的焦頭爛額。
復商之後的第一次利益衝突開始爆雷了。
不過,這和陳雲甫又有什麼關係?
眼下的他,陪着倆孩子,從蹣跚學步到咿呀學語。
“粑粑!”
雖然發音遠談不上準確,可當陳雲甫聽到的第一瞬間,還是激動的飽含熱淚。
“誒!乖兒子。”
孩子口中的爸爸叫的越來越清楚,時間便也就走的越來越快。
當陳雲甫再擡起頭的時候。
“掌櫃的,掌櫃的,我考上了、我終於考上了!”
一聲呼喊讓趴在賬臺上睡着的陳雲甫驚擡起頭,他仰面,就看到呂登文滿臉興奮的跑進來。
“我終於考上秀才了。”
抹着桌子的葛虎扔下抹布,
興奮的湊過來說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
呂登文興奮的都留下淚來,他拿出一紙文證:“這是咱們縣教諭所剛給我的,我真的考中秀才了,等今年年底,我就能去參加鄉試了。”
“哎呦喲,真不容易,咱們的呂大秀才可算是把他腦門上的後補倆字給摘掉咯。”
二樓上,巧兒倚着欄杆笑話道:“加油啊秀才公,爭取鄉試中舉,我們也好沾你的光,跟你去見識一下啥叫鹿鳴宴。”
“可不說嗎,三年邊工邊讀,可算是把這個秀才功名考了下來。”
陳雲甫輕輕一笑,繼續自己的假寐。
不過一個秀才而已,剛纔在自己的夢裡,自己還是大明的通政使呢。
嗯?
自己曾經本來就是吧。
想不起來了,是還是不是來着?
陳雲甫看向桌子上的年曆簿。
洪武二十三年,二月十八。
“掌櫃的,今天是呂大秀才中得功名,你不請客擺一桌嗎。”
有相熟的老客起着哄,陳雲甫就笑了出來。
“他中秀才我請什麼客,應該讓咱們的秀才公請客纔對。”
“對對對,我請,我請。”
呂登文也是豪氣,一揮手說道:“今天晚上,諸位儘管來喝,所有的錢都算在我頭上。”
“好!”
“秀才公大氣。”
“敬秀才公一杯。”
有便宜可佔,輕刻間這一羣客人都紛紛爲呂登文叫好,也有不少人端杯敬酒,祝呂登文能在今年的鄉試上一帆風順。
“爹爹!”
正熱鬧着呢,門外,邵檸一手牽着一孩子走了進來,小男孩最先呼了一聲,而後邁開小短腿就衝向陳雲甫。
“好兒子。”
陳雲甫繞出賬案,彎腰把陳景和這個小傢伙一把抱起,颳着後者的小鼻樑問道:“今天娘帶你和妹妹上哪玩了啊。”
“我們去了好多地方呢。”
陳景和掰着肉頭的小手指開始一個一個報起數來。
那一邊,小雅熙也湊了過來,抱着陳雲甫的大腿撒嬌。
“爹爹,抱。”
“小雅熙,讓姨娘抱好不好啊。”
自陳雲甫的身後又走出來一腰繫圍裙的姑娘,她彎下腰,對着陳雅熙說道:“你爹爹累了。”
“詩詩姨娘好。”
陳雅熙乖巧的喊了一聲,但抓着陳雲甫的手卻顯然不打算鬆開。
曾詩卉沒了辦法,只能衝陳雲甫無奈一笑。
兩年前,蘇州經歷了堪稱恐怖的一場風暴,自知府劉祖乙及下,數百名官吏被抓,超過半數被砍頭抄家,那之後,曾詩卉從金陵重新返回吳中縣,在這小小客棧內,也做了一份跑堂差使。
“好好好,爹抱。”
就這樣,陳雲甫一手一個,抱着倆孩子到處逛。
路過相熟的顧客旁,總會有人逗弄兩句,惹得孩子嬉笑不止。
玩鬧了一下午,宋金鰲那邊做好了飯菜開始陸續上桌。
“來,咱們大家一起敬登文一杯,恭喜登文喜中秀才。”
“乾杯!”
一羣年輕人歡呼着,由衷的替呂登文感到高興。
呂登文自己也興奮的滿臉漲紅,不住起身作揖道謝。
“我能有今天,離不開掌櫃的教導,離不開各位兄弟姐妹三年多來的鼓勵,我、我敬大家三個。”
呂登文是真開了心,明明酒量不咋地,還連幹了三杯,再坐下時,臉就已經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登文啊,這次你雖然中了秀才,但也不能驕傲自負,要再接再厲,只有鄉試中舉,你纔算是真正有了進身之姿。”
陳雲甫拿酒壺給呂登文添酒,同時勉勵道:“你的文采不菲,只要別偷懶,我相信一定會有一天會在金榜上看到你的名字。”
“嗯,謝謝掌櫃的。”
呂登文道了謝,而後又看向陳雲甫,重複着他三年多來不止一次說過的話。
“不過,掌櫃的,你明明懂得那麼多,而且對天下任何事似乎都瞭然於胸,論才華,勝小生十倍,爲什麼一直不願意去考功名當官呢?”
“這個...”
陳雲甫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耳邊,一道聲音響起。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的這位掌櫃,本身就是官呢?”
衆人與陳雲甫皆尋聲望去,只見店門處站着兩個盛年壯漢,虎背熊腰,威風凜凜。
而在兩人進來後,還有一個華服玄氅的男人緊隨其後。
“雲甫。”
陳雲甫站了起來。
男人笑了。
陳雲甫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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