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穩如泰山
順天府,詔獄。
塞哈智臉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難盡,因爲他現在扛着的事情是他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先是當朝太皇太后遭到刺殺,但沒有受傷,當夜所有進入養心殿的刺客都被一網打盡。
本來所有人都以爲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只要等着錦衣衛的審問結果,然後直搗黃龍滅掉幕後主使就行了。
不過,後來事情出現了偏差,所有的刺客在被押解的時候咬破了後槽牙中的毒囊,瞬間暴斃。
這也沒什麼,以後防着點兒也就是了,畢竟刺殺這種事情雖然不常見,但也絕對算不上是罕見。
但誰都沒想到,幕後主使者的第二波攻勢來的這麼快,而且還不是以常規刺殺的方式,而是以毒殺的方式。
這可就嚴重了,因爲這說明了明八局都被滲透了,除了下毒的尚食局外,誰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地方被滲透。
最終,審問這些下毒者的任務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錦衣衛指揮使塞哈智的頭上。
然而,看着面前的審問結果,塞哈智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下令讓尚食局毒殺太皇太后的竟然是當今天子的母親,大明的皇太后?
先不說這份口供的真假,就說這份口供扔出去誰特麼敢信?
你特麼要敢信,怕是誰都得離你遠遠地,生怕被牽連。
然而,如今這麼一份口供就擺在塞哈智的面前,讓他不得不信,因爲他沒有辦法再繼續審下去了,要是再繼續審下去的話,怕是抓的那幾個尚食局的宮女就死光了。
但是問題來了,這份口供該怎麼辦?
就這麼遞上去?那肯定是不行。
給官家辦事兒,那得講究一個圓潤,有時候事實不一定就是事實,官家只想看到他們想要看到的,而不是事實。
眼下皇帝一脈面臨着這種局勢,這份口供再遞上去,那怕是整個皇帝一脈就崩了,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就是第一個被拉出來開刀的。
那隱瞞不報?或者隨便拉個替死鬼送上去?也不太行。
從內心來說,塞哈智是不願意相信手中的這份審問結果的,但就目前來說,他沒有得到任何與這個結果不同的口供。
這就意味着,無論這份口供是真還是假,就目前來說這就是可信度最高的一份口供,因爲自始至終就只有這麼一份口供而已。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份口供直指大明的皇太后。
是假的倒還好,這萬一要是真的,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再隱瞞不報或者隨便拉個替死鬼送上去,那就等於是在給皇太后再次動手的機會。
要知道,如果皇太后真的有這種想法,那成功的機率可比一般的刺客高太多了。
沒看到這次下毒就是無聲無息的嗎?如果不是太皇太后這兩年承擔了太多的政事導致身體提前出現了些許問題,導致毒殺之計被提前暴露,皇太后的毒殺計劃怕是就成功了。
這要是隱瞞不報或者是隨便抓個替死鬼送上去,結果最後導致太皇太后薨逝殯天,那他塞哈智就不是被拉出來當替死鬼了,而是直接進入遊戲九族消消樂。
所以,他應該怎麼辦?
塞哈智一時之間迷茫了。
帶着那份口供,塞哈智離開了詔獄,他得好好想想這件事要怎麼處理才行,而且必須要快,因爲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就在塞哈智煩惱的時候,香州府卻是一片歡天喜地。
和暗潮涌動的順天府相比,這香州府就宛如是人間極樂,人們都沉浸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中,因爲今天就是大明吳王朱高煦次子朱瞻圻的大婚之日。
男方的背後是權勢滔天,掌控着整個大明的吳王一脈,女方則是吳王一脈一直以來最重用的黔寧王一脈。
如今,這兩方勢力結爲姻親將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只能說懂的都懂。
只不過,大明並不是一個公平的時代。
永樂年間的時候,皇長孫,也是皇太孫的朱瞻基大婚,整個京城都陷入了狂歡,太宗皇帝更是因此大赦天下。
除此之外,作爲儲君,朱瞻基的婚禮也可謂是聲勢浩大,禮制也相當繁瑣,堪稱當世之最。
而相比之下,作爲朱高煦嫡長子的朱瞻壑,在婚禮規制上就要差了很多,不僅只能在大婚第二天去太廟進香,也不能像朱瞻基成婚時那樣在社稷壇祭祀天地。
而相比於朱瞻壑這個吳王嫡長子,朱瞻圻這個庶子的婚禮就更加的簡單了。
除了身份不同,婚禮的聲勢比較浩大之外,朱瞻圻的婚禮其實和普通百姓的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有禮部的參與,同時也得入皇陵祭祀。
只不過,眼下地處香州府,這入皇陵祭祀一事自然也就只能等日後補上了。
和當初作爲主角親歷不同,這次朱瞻壑作爲朱瞻圻的哥哥,也作爲所有人巴結的對象,他只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邊看着自己的弟弟跨越人生中最重要的階段,一邊應付着前來巴結他的官員們。
“差不多了,你抱着孩子先回去吧。”
看着那邊自己弟弟的大禮結束,朱瞻壑轉過頭先對着自己的妻子說了一聲。
倒不是胡善淑不擅長這種場合,只是因爲今天還不需要她來交際。
雖然說這大明也有所謂的夫人交際,但現在負責這些的是朱瞻壑的母親吳王妃,還輪不到胡善淑,頂多是吳王妃帶着身爲吳王世子妃的胡善淑。
不過今天胡善淑還帶着孩子,朱瞻壑也自然就不會讓她疲於應付那些一心想要巴結的人了。
畢竟,帶朱祁銘來參加宴會是朱瞻壑的主意,因爲只有自己的父親、自己和自己的兒子都到場,才能夠對其他人表達出自己對這個弟弟的重視,讓這些人以後都收斂一點。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胡善淑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吳王妃的方向,最後纔回過頭,對着朱瞻壑點了點頭。
朱祁銘不是很適應這邊的氣候,而且今天的場合有些過於吵鬧了,對於還不到一歲的孩子來說,這種場合並不友好,朱祁銘已經哭了好一陣了。
“世子殿下。”
胡善淑前腳剛走,朱凌就看到門口方向急匆匆地跑來了一名護衛。
沒過多久,朱凌就得到了那名護衛所傳達的消息,並將其送到了朱瞻壑的耳中。
“我知道了。”朱瞻壑處變不驚,似乎什麼都沒聽見似的,端着酒杯朝着自己的弟弟走去。
對於朱瞻壑來說,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而且事情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都在朝着他此前沒想過,但卻最希望的方向發展着。
所以,他半點都不着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