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你,不配;他,不行
拿到禮部的批准和章程,朱高煦父子倆沒有猶豫,立即就動身離京了。
不是他們着急,而是因爲他們真的必須要儘快走。
說起來不是咒老爺子,再怎麼說都是自家人,還是長輩,朱高煦和朱瞻壑都是由衷的希望老爺子能好好的,但現實擺在那裡,不得不認。
說句難聽的,要真是走晚了,他們父子倆還真就不一定能走得了。
最起碼,不能安安靜靜的離開。
朱高熾也是個明白人,他不僅明白老爺子的想法,更明白朱瞻壑如此着急地想要離開的想法。
所以,禮部的摺子是以最快的速度送上去的,也是以最快的速度批下來的。
一件看似雙方都在爲大明好的事情,好像就這麼達成了。
然而,實際上卻……
……
“世子殿下。”
纔剛出順天府,還沒到達通州地界,朱凌就敲響了朱瞻壑所乘坐的馬車車轅。
“怎麼了?”朱瞻壑靠坐在馬車內,眯着眼,漫不經心地開口。
“有人來了。”
“知道了。”朱瞻壑緩緩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撩開簾子。
“先停下。”
……
冗長的車隊緩緩地停了下來,朱瞻壑走出車廂,前面朱高煦也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在看到自己兒子都出來了的時候,他也走了出來。
“怎麼了?”朱高煦的眼瞼微微低垂。
雖然是在問,但他已經多多少少的猜到了一點兒什麼。
“有人,來給我們送行來了。”朱瞻壑咧嘴一笑,朝着周圍打量了一下。
地方不是很好,一片大平原,沒有什麼地勢之利。
以順天府是現如今的大明京師這一點來說,看起來似乎是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調動很多的兵馬,但實則不然。
越是重要、人馬越是多的地方,程序就越是繁瑣,除非是某些極爲特殊的事情之外,短時間內調動大量兵馬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說了,現如今在順天府內,有資格下達命令的,又有誰?
“出來吧,讓我看看這是哪家的新兵蛋子。”朱瞻壑掃視了周圍一圈,緩緩開口道。
聲音不大,但周圍很安靜,聲音在曠野中顯得尤爲明顯。
很快,一個個人從周圍現身,有在樹上的、有在地裡藏着的、還有在很多不起眼的陰影處藏着的。
被禮部早就提前肅清的路上,一下子多出來了萬餘人。
“藏得挺不錯的,看樣子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朱瞻壑微笑着點頭,掃視了一圈。
“誰是帶隊的?”
對面顯然也是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也或許是被朱瞻壑的名頭給嚇到了,好一會兒纔有個人站了出來。
“還行,最起碼還敢站出來。”朱瞻壑微微點頭,然後帶着幾分嘲諷地問了起來。
“你是誰家的?能被挑選出來執行這種任務,那肯定是有點兒出身的,不然的話能不能帶領得了這麼多人先不說,那種爲了你的主子而犧牲的精神就沒有。”
“還有,你應該知道埋伏皇室宗親是個什麼罪名,你也別跟我說你是護送不是埋伏。”
“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了就算的,甚至就連你的主子都不一定能說得了算。”
朱瞻壑的話可謂是相當的直白,就差指着那人的鼻子罵他煞筆了,真可以算得上是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了。
不,不對,如果按照前面定罪的說法,這傷害性也拉滿了。
畢竟,埋伏皇室宗親那可是要抄家的,而上一個敢這麼做的,那還得追溯到永樂九年,朱高煦一家人去雲南就藩的時候。
當時的陳智生可是被抄了滿門的,而且還是他的老師胡廣親自帶着錦衣衛去抄的。
“下官柳溥,拜見吳王世子殿下。”
猶豫良久,柳溥終於還是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給朱瞻壑行禮。
“柳溥?有意思……”朱瞻壑聞言笑了起來,而且笑的很是開心。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爹是柳升吧?安遠侯?”
“正是……”朱瞻壑沒有讓他起身,柳溥只能以頭搶地,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
“有意思……”朱瞻壑擡步向前,一副完全不害怕柳溥會暴起傷他的樣子。
“你……”
“呃……”
朱瞻壑直接踩在了柳溥的頭上,語氣裡滿是輕蔑。
“我雖然不曾問過到底是誰讓你這麼做的,但大抵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所以我對這個問題並不感興趣,不過有一個問題我還挺想知道的。”
朱瞻壑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地蹲了下來,左腳依舊還踩在柳溥的頭上。
“你這麼做,你爹知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你把你們全家,甚至是九族的腦袋都拿出來玩兒了?”
“要不你回去問問你爹,爲什麼他作爲大明的安遠侯、神機營的統帥,那個人卻不敢找他,反而找上了你這個稚氣未脫的新兵蛋子?”
“作爲將門之子,你應該知道,這順天府內不論是哪個武將都可以背離朝廷,轉投我朱瞻壑麾下,但唯獨你爹不行,也不敢。”
“而現在,你爹都不敢的事情,你卻敢做?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柳溥一句話都不敢說,被朱瞻壑按在地上,時不時的發出痛苦的呻吟。
其實,朱瞻壑也沒有瞎說,他是真的大概知道了這批人是誰安排來的,也知道來的人爲什麼是柳升的兒子柳溥。
老爺子不會這麼做,因爲老爺子很清楚現在的朱瞻壑代表着什麼,更知道如果朱瞻壑出了事兒,大明,乃至整個世界都會發生什麼樣的鉅變。
所以,別說老爺子有意讓朱瞻壑離開了,就算是老爺子不想讓朱瞻壑離開,那也不會在現在動手。
☢т tκa n☢¢〇 要知道,朱瞻壑這些年打下來了那麼多的地方,現在可是全靠着朱瞻壑的鎮壓,以及朱高煦和朱瞻圻的治理。
如果鎮壓的力量沒了,那麼就勢必會受到反撲。
別看朱瞻壑每拿下一個地方,最先清理的就是地方豪強和官員貴族,但這種事情就沒有哪個人能夠百分百完美完成的,總是會有漏網之魚的存在。
就算是沒有漏網之魚,人的慾望也會隨着生活品質的提高而慢慢提升。
或許在朱瞻壑沒了之後那些地方不會立刻發生叛亂,但少則三兩年,多則五六年,禍亂必起。
到時候,朱瞻壑所打下來的地方會慢慢的丟失不說,大明也要面對這些人的聯合反撲。
到了那個時候,大明要面對的後果可比現在嚴重多了。
現在的大明,就好比當初太祖高皇帝分封諸王的時候,朱瞻壑或許不能完全理解太祖高皇帝在想些什麼,但是大概也能猜到,大抵就是把肉都悶爛在自家鍋裡。
到時候無論是誰做皇帝,那都是朱家的人,總不至於讓外人得了便宜。
把朱瞻壑強行扣在應天,那個後果不是朱棣,更不是唆使柳溥的那個背後之人能夠承擔得起的。
“走吧。”朱瞻壑把腳擡了起來,很是嫌惡地在地上蹭了蹭。
“反正會有人處理你的,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我的馬刀,只斬外敵和貪官,你……還不配。”
“記得回去告訴我的好……哥哥,想要攔我,他……還不行。”
說完,朱瞻壑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馬車,朱高煦也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柳溥,然後就轉身返回馬車。
車隊緩緩地動了起來,周遭萬餘人,對上朱瞻壑的世子護衛雖然還略有優勢,但卻一動也不敢動。
回到馬車上,朱瞻壑靠在了車廂上,長長的舒了口氣。
爲什麼他敢肯定這事兒是他的好堂兄朱瞻基做的?原因有二。
第一個支撐朱瞻壑觀點的就是他那好堂兄對他進京的反應。
進宮的當天,朱瞻壑是在東宮看到過他那個大伯帶着他那個堂兄,站在東宮門口,目送他朝着老爺子的幹清宮去的。
當時,朱瞻壑就感覺自己那個堂兄的目光有些不對,不過因爲過去的刻板印象,他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往前數好幾年,他那個堂兄還是一副似懂非懂,對什麼都知道一些,但是瞭解不深的樣子。
至於第二個證據,那就是柳溥了。
柳溥是柳升的兒子,而且還是嫡長子,就是以後是要承襲柳升安遠侯爵位的,不過這個柳溥……
這麼說吧,虎父犬子,說的就是這爺倆兒。
柳升作爲神機營的統帥,跟着永樂大帝屢立戰功,安遠侯的爵位就是柳升一手打下來的,但是作爲柳升的嫡長子,承襲了柳升安遠侯爵位的柳溥,相比之下實在是讓人難以入眼。
柳溥的一生,功勞有,但屬實不多,而且還都是一些剿匪、平叛之類的內部小戰爭。
柳溥唯一一次面對外敵是在戰神復辟之後,也就是大明戰神的第二個年號天順元年,他面對北方遊牧民族的進攻。
柳升是幾次隨老爺子從徵草的,而他的兒子柳溥面對遊牧民族竟然選擇了閉門不出,任由敵人劫掠到滿足之後離開,而他在這時候纔派人偷襲了一下,僅僅斬級數十,就向朝廷報了個大捷。
朱瞻壑甚至都懷疑他那幾十個敵首到底是不是敵人的頭顱。
不過,柳溥也有一段不一樣的履歷,那就是他曾經是幼衛的成員,而且還是第一批。
所謂幼衛,其實就是皇長孫朱瞻基的護衛,是朱棣在永樂十年的時候讓兵部尚書金忠爲朱瞻基所遴選組建的,這也是後來騰驤四衛的雛形。
當然了,因爲朱瞻壑的出現,現如今的大明並沒有什麼幼衛的存在,但柳升一家和太子一脈的關係是不容置疑的。
畢竟,柳升執掌的是神機營,是火器,神機營的特殊誰都知道,而作爲執掌神機營的將領,無論是朱棣還是朱高熾,都不會放任他倒向朱瞻壑這邊。
所以,朱瞻壑大抵是能夠確定這批人是自己的那個堂兄派出來的,不過目的到底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還是說就是讓自己難堪一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起碼,朱瞻壑可以確定,自己的那個大伯是做不出來這種事情的。
而自己的那個堂兄……
只能說現在還不足爲慮,最起碼現在是這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