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輕鬆，咱們演的《雪豹》後期發力應該比較多，我記得其中有好幾個片段，我在片場演的時候效果就很好，好多工作人員都被我的表演給感動哭了。”
劉亦無奈嘆氣：“說這話不虧心嗎？”
“一點都不虛，我就是演的這麼好。”楊嚴說着挑眉笑笑，“可多女孩子心疼我了。”
“噢？是嗎？”
楊嚴點頭，斬釘截鐵道：“當然，我最喜歡的只有你了。意志特別堅定！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坐懷不亂的那個誰誰誰。”
劉亦茜覺得自己說不過楊嚴這個厚臉皮的，抿了一小口紅酒，問他：“你送我回酒店？”
現在時間不早了，他們兩個明天都還有工作，今晚還是早點休息爲好。
楊嚴提出的兜風的那個提議最終還是被劉亦茜給拒絕了，他只好開了車送劉亦茜回酒店。
最後兩人車裡依依惜別了一番，最終還是隻能夠暫時分別一段時間，畢竟他們還年輕，需要打拼工作，當今階段更加重要的還是事業的發展。
第二天《我們的法蘭西歲月》劇組出了海。
爲了拍攝那麼一兩個鏡頭，就繞這麼大一個圈子，跑到這麼遠的地方還冒着一定的危險性去海上拍攝，對於整個劇組來說都是一個有些任性的決定。
但是薛曉璐爲了能夠成就這個鏡頭，實在是做了很多工作，劇組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員都打點到位，包括和所有參與了這個項目的人都很真可能講明瞭這個鏡頭的必要性。
更甚者她後期想了一下，覺得光實景拍攝還不夠，打算實景加特效一起來，以期望能夠達到最爲優質的效果。
總之，她是豁出去了。
有的時候付出的東西越多，難免就會對能夠得到的回報有着莫大的期待。
所以她站在攝像機之後喊出那聲“action”的時候，心情說不出來的緊張和激動，她希望李聯傑和楊嚴能夠拍出她想要的效果。
在綠幕表演的時候都可以表演地那麼好，在實景下應該更能把握住那種情緒的表達吧。
按照邏輯而言，薛曉璐的想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事實上，他們遇到的困難比想象的要多很多。
爲什麼現在越來越多的電視劇甚至說電影在拍攝時都喜歡用綠幕、扣圖，並不是說特效有多麼的便宜、方便，而是實景拍攝的時候遇到的障礙有時候實在是防不勝防。
你就算考慮得再全面都有可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問題、遇到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麻煩。
在海上劃一架小木舟的難度實在太大了。
真的是說翻就翻。
在這樣的情況下，人的本能首先是維持住平衡、有了安全保障之後，才能夠把心思花在別的事情上。
所以李連杰和楊嚴一邊演戲的時候還要一邊控制住身體的平衡。
更甚至於說，有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本能地會先在意身體的平衡性。
所以他們演戲的時候都不自覺的會有些僵硬，表情也不自然……
這種情況下還談什麼演技？談什麼感情上的表達？
總之，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看的出來這場戲應該是拍砸了。
李聯傑本身有武術底子，所以他平衡感還是很好的。
但是他以前被吐槽演文戲演得不好，就是因爲他的文戲和武戲經常是混着一起來的。
而習武之人特別注重的就是專注，“1+1”只會相互干擾，不可能會大於二的。
像是周伯通和小龍女那樣能夠一心二用的，簡直就是奇蹟了。
所以，儘管他能夠控制住自己的平衡，但是當他控制住自己平衡的時候，想要做出好的表演也十分難。
無法兩全。
這次他特意接了《海洋天堂》這一部全是“文戲”的文藝片，就是想要專注於演戲，先把武戲給撇開，專門提高文戲這一塊的演技。
結果現在居然還是要“文武雙全”……
他也是很無奈啊。
楊嚴更無奈……游泳池甚至於海洋館到底和大海是不同的……他除了旅遊的時候去過海邊淺灘之外，從來沒有下過海，也沒有這個想法。
但是在他原先看來，在海里游泳和在游泳館游泳沒什麼差別。
然而等真正的從舟上摔下去幾次之後，楊嚴發現他錯了，海水比游泳池裡的水嗆人多了，而且味道也怪得很……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個角度很清奇，但是，總之在海上拍攝確實是比他想象的要難很多。
連續三次的拍攝，李聯傑和楊嚴都沒有找準表演的狀態。
要不然就是控制了身體的平衡之後，神色上變得極其的不自然；而當他們試圖集中注意力去表演的時候，身體又會跟着小舟搖晃。
總之，這樣拍出來的鏡頭根本就不能看，不像是電影鏡頭，反而像是紀錄片一樣……
電影畢竟是演出來的東西，有的時候爲了一些鏡頭的很多情況下拍攝出來的東西相較於生活而言都是“失真”的。
更何況，薛曉璐所設想的電影開篇的這個鏡頭，他得是一個預設的結局。
也就是說，原本大福和他的父親最有可能的結局應該是跳海自殺。
但這畢竟只是一個設想的結局，所以他需要讓這個整個鏡頭都顯得真實而又夢幻，類似於夢境的那種鏡頭——你明明知道它是假的，但是你又忍不住覺得它是那麼的真實。
總之，挺意識流的。
所以薛曉璐原本一開始是想要用特效的，畢竟特效是可以調試的，總歸可以製作成自己最想要的那個效果。
但是李聯傑和楊嚴的表演讓她覺得很驚喜，讓她有一種感覺，直接實景拍攝，說不定也能達到她想的那個效果，而且能夠比單純的特效達成的效果更好。
誰知道現在的情況下他們兩個人的表演都不能夠達到在綠幕拍攝的情況下那種打動人心的程度，更別說想要拍攝出那種特別“光怪陸離”的效果。
這不免讓薛曉璐懷疑自己做出的實景拍攝的決定是否正確，也有些喪氣。
畢竟她是編劇轉導演，而且這是她的第一部電影處/女作，又揹負着這麼多人的希望，原本她做出這種決定就受到了很大的壓力，現在多少證明她的決定是錯誤的，這讓她心裡的重負越來越沉。
薛曉璐在又一次喊了“卡”之後，覺得不能這麼一次一次一次地失敗下去。
她決定集思廣益，讓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想想辦法，看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當下的困難。
如果實在不能解決的話，那她就只能夠承擔自己的決策錯誤，及時止損，回去直接進行綠幕拍攝，然後通過特效的製作來達成自己想要的那個效果。
李聯傑和楊嚴披着浴巾喝着薑茶和工作人員坐在輪船甲板上，現場的工作人員也沒有什麼好講究的，基本上都席地而坐，每個人的神色都很憂慮，電影纔剛剛開拍沒幾天，沒想到就遇到了這麼大的困難。
雖然說遇到問題，解決問題就可以了，但是他們拍電影的多少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迷信在，總覺得拍攝途中遇到很多不順利，拍出來的電影也很難大賣……
尤其是計劃外的不順利。
所以這次事件能否解決，對整個劇組的工作氛圍都是很重要的。
但是薛曉璐是第一次拍電影，對劇組的掌控能力不足，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層上去，她現在只想着如果是自己走岔了路，那就回到正軌。
如果實景拍攝實在行不通那就按照原來的拍攝計劃進行，放棄這次的實景拍攝。
所以她問了一週工作人員發現他們都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提議之後，就直接道：“咱們打起精神來，下午再拍幾條，如果還是達不到咱們想要的拍攝效果，那今天的拍攝就作廢吧，咱們還是用回特效。”
楊嚴敏銳的察覺到現場工作人員的心情有一些低落，大家都沉默不語，對薛曉璐的決定雖然沒有提出異議，但是也並不很積極。
說不上來人心散了，但是導演的權威確實掉了幾個等級。
薛曉璐爲了這次的拍攝請了一位業內比較有經驗且也有些名氣的導演，讓他作爲副導演來幫助她執導這部電影。
怎麼說呢？薛曉路有點壓不住他。
楊嚴看了那位副導演一眼，發現他低頭沉默不語，對當下的境況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樣下去不行啊！
在他的印象裡，那些能夠拍出好電影來的劇組基本上都只有一個權威，只有一個聲音，導演就是整個劇組的全權掌控者。
且不說薛曉路對電影的理解，對鏡頭的把握以及運用等能力是否足以能夠拍出一部出色的電影——應該說再好的導演，如果不能夠在劇組中做到“一言而決”，都很難呈現出一部好的電影。
楊嚴等了一會兒，見沒人出聲質疑薛曉璐的決定，也沒有立即開口說些什麼。
只是在這個小會議散了之後，他單獨找到薛曉璐導演。
楊嚴很誠懇，“薛姐，我覺得實景拍攝的想法特別好。”
薛曉璐雖然有些疑惑楊嚴現在來找她是因爲什麼，但聽到楊嚴的話之後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可能是我沒有太多的執導經驗，想法太理想化了，沒有把方方面面的可能性考慮周全，所以纔會有現下這種狀況出現。”
說罷，她又道：耽誤了李哥和小嚴你的時間，我很抱歉，接下來的拍攝工作，我會按照計劃進行的。”
“其實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再努力一下。”
楊嚴有些猶豫地看向薛曉璐，“我在拍攝的時候面臨的問題是無法兼顧身體的平衡，以及表演上的情緒，那不如就只專注一樣。”
“只專注一樣？”薛曉璐皺眉，“可是上午的拍攝中，我們也不是沒有試過，依然解決不了問題。”
“咱們畢竟是拍攝電影，更注重的是表演。只要表演到位了，其他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楊嚴眼神很堅定地看着薛曉璐，道：“下午的拍攝，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不要管可能落水的問題了，全心投入表演，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總能夠有薛姐你要的鏡頭出現。”
“可是……”薛曉璐知道楊嚴說的這個是個笨辦法，之所以大家都沒有想到要用這種方法，最重要的就是考慮到兩位演員的身體狀況，“你和李哥的身體吃不消的。”
楊嚴就笑：“我倒是沒問題，一切都爲電影服務，只要能夠呈現出更好的效果就行。”
薛曉璐聽到楊嚴這麼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主演自動提出這種要求，那就不是劇組強人所難，而只能說是演員敬業了。
不管楊嚴這心裡是怎麼想的，在這件事情上，薛曉璐是要承情的。
她思考了一會兒，又看了楊嚴一眼，“既然這樣，你和我一起去找李哥吧，也不知道他的身體吃不吃得消。”
李聯傑當然可以拒絕，畢竟他這個年齡要讓他一直往水裡面摔，太折騰人了。
但是他沒有也不會去拒絕。
楊嚴一個小年輕都能夠受到這種苦，他自己本身就是武打片出身的，什麼苦受不了？而且他一直就是不願意服輸的一個人，所以一聽到薛曉璐和楊嚴的想法，他就同意了。
用完了午餐又休息了一會之後，薛曉璐就讓劇組重新運作起來。
拍攝正式開始。
一開始劇組的氣氛有些低迷，工作人員也都挺散漫的，畢竟他們覺得下午的拍攝應該全部都用不了，沒必要太認真，這讓薛曉璐看得皺眉。
同時，她也意識到了自己上午所說的那個決定多少還是影響到了劇組的運行。
原本好好的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她的心裡揪成一團，現在只能寄期望於鏡頭裡的那兩位演員了。
好在，無論是李聯傑還是楊嚴，確實是很敬業的演員。
只要下定了決心，他們很快就在一次一次的落水中找準了狀態。
其他的事情都無需在意，他們只管演戲。
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一葉孤舟泛行，面容枯槁的中年人慈愛地注視着笑得開心的“大小孩”……
劇組的工作人員們看着李聯傑和楊嚴比上午還要更頻繁的落水，又去看神色冷靜的導演，這位女導演一遍一遍的喊着“卡”，一遍一遍的讓場中的演員重新開始。
好像，和上午的拍攝情況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又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是哪呢？
他們不知道。
但是當他們看到演員落水後不等救援自己熟練地游回輪船上迅速換衣補妝，然後轉身又回到小舟上繼續演戲，來來回回不帶停頓時，莫名地也跟着加快自己的效率，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