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胥笑了一聲：“別說王屏藩本來就不怎麼缺糧食，就算是缺，他們兩千人的口糧還是湊得齊的，再說了憑他在城頭上那股狠辣勁，就算把全城的百姓都殺了糧食都搶了，他也不會眨一眨眼。”
王繼勇撓了撓頭：“陝西的百姓的確無辜，但是也不能爲了這一城的百姓害了更多的百姓，所以當斷即斷，不要讓王屏藩害了更多的人。”
要論起來最想要護着陝西百姓的人，王繼勇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但是如今他也不得不出頭說出這種話來，他現在是大明的臣子，總不能把自己的立場一直放在陝西王的位置上，要不然他就沒有辦法融入到大明的朝堂中去，護着百姓更是無從提起，所以他只能說出這句話來，這一城的百姓已經落到了王屏藩的手裡，他不能爲了這一城的百姓害了更多的人。
只有他在朝堂上站穩了之後，才能護住更多的百姓，或許聽起來有些虛僞的殘忍，但是到了他這個位置，也不打算管別人想什麼了，只求問心無愧便好。
程孝廉聽到這裡也笑了一聲：“咱們又不着急，何必要拿一城百姓的性命換取勝利，再說了王屏藩現在的日子未必好過，他視鳳翔城的百姓如豬狗一般，鳳翔城的百姓難道還會幫他麼？總之咱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不到萬不得已，不必跟他硬拼。”
說到這裡他看了王繼勇一眼：“還是要看看能不能和城中的百姓接上頭，如果能夠裡應外合那就再好不過了。”
王繼勇點點頭：“我這就試着能不能聯繫到城裡的人。”說着便走了出去。
賈胥看了程孝廉一眼：“殿下，這個時候可不能婦人之仁，一旦王屏藩緩過勁來，咱們可就有大麻煩了，吳三桂肯讓他獨當一面，這個人一定是有本事的。”
程孝廉點點頭：“問題是你想一想王屏藩如何才能東山再起，這鳳翔城裡現在的百姓，不說對他恨之入骨，也是橫眉冷對了，怎麼還可能幫他？咱們趕緊想點對策纔是要緊的事。”
另一邊王屏藩回到了府中也是一臉憂鬱：“他們雖然暫時沒有攻打咱們，但是明顯看得出來，他們不怎麼在乎咱們會不會屠殺城中的百姓，之所以沒有進攻，還是擔心若是鳳翔府裡的事情處理不好，會影響他們以後對陝西的控制，咱們不可能一直用這個威脅他們，你們有什麼好辦法沒有？”
旁邊的一個謀士想了想：“大帥，咱們現在人數太少，硬拼很難打得過他們，而且手下的士卒因爲那一場大敗，士氣還沒有恢復過來，咱們必須得劍走偏鋒，纔有可能打勝仗。”
王屏藩有些不耐煩：“說正經的事，整天神神道道的，嘴裡邊沒有一句聽得懂的話。”
“大帥，我的意思是說，咱們要出城跟他們打一仗，守在城裡邊不是辦法。”
“混賬，要是打得過我難道不會打！”
“大帥，我的意思是，咱們隊伍前邊排上城中的百姓，後面跟上咱們自己人，用百姓衝亂他們的軍陣，咱們的士卒就能在後面擊潰他們了。”
王屏藩眼前一亮：“你小子這個主意不錯啊，沒白讀這麼多書。”
“重要的是，他們就算下了決心要屠戮城中的百姓，但是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等他們反應過來了，人已經衝到跟前了，咱們就能把他們殺敗了。”
“好，就按你說的辦，立刻去找百姓來，找兩千百姓在咱們前面頂着，不信衝不亂他們的陣型。”
第二天一早，城中的大門忽然大開，然後一隊隊人便衝了出來，最前面的是赤手空拳的普通百姓。
王屏藩也知道不能給這些人武器，否則一旦他們倒戈，自己這些人就完了，只要他們沒有武器，就沒有膽量反抗自己，等他們衝過去，大功告成，就算他們想要反抗也來不及了。
程孝廉可沒有想到王屏藩竟然這麼快就發起了攻勢，立刻開始集結軍伍，楊有財突然跑了過來：“殿下，大事不好了，剛剛錦衣衛來報，衝在最前面的都是城裡的百姓。”
程孝廉愣了一下：“有多少百姓？”
“大概有二千人左右，咱們若是殺也能殺得了，他們都是赤手空拳，但是殺了他們，陝西百姓會怎麼看咱們可就不一定了。”
程孝廉點點頭：“明白了，王繼勇和皇甫桐的騎兵集合在一起，從兩翼包抄過去，先不要管前面的百姓，去襲殺王屏藩的人馬。”
王繼勇這個時候也說話了：“殿下，到了這個時候就無法顧及這些百姓的生死了，一會兒打起來一定要狠下心，有我在，陝西的百姓會理解殿下的。要是咱們輸了，整個陝西都會落到王屏藩的手中，到時候對他們來說纔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說完他就上了馬與皇甫桐兵分兩路向着王屏藩的後方殺了過去，不過王屏藩早就做好了準備，他敢擺出這種陣型，就不怕被人斜插一刀子。
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盾牌陣，騎兵衝過來只能硬撞，但是他們的大盾牌可是特製的，三四個人舉一個盾牌，騎兵要想衝爛盾牌陣可不容易。
看着騎兵從兩翼包抄過來，王屏藩冷哼一聲：“早就想到了你們會有這麼一出，還好我早有準備。”
王屏藩就像是一個縮頭王八縮進了殼子裡，讓在外圍的王繼勇和皇甫桐無從下嘴。
而這個時候，前排的百姓已經距離掃北軍不足五百步了，憑藉他們的腳步，只怕再過個幾十息就能衝到掃北軍的面前了。
孟軻站在程孝廉身邊：“殿下，趕快拿主意吧，我帶着陌刀隊上去，一準兒能夠將他們衝殺乾淨，咱們不能爲了這幾千百姓吃了敗仗啊。”
“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還不是沒到最後一刻麼，你們趕緊給我把腦子轉起來想主意，孟軻，你帶着陌刀隊去最前面，若是一會兒沒有什麼好辦法，那咱們就只能對不住鳳翔府的百姓了。”
程孝廉很想做一個聖人，但是無數次的血淚經驗告訴他，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若是想要打天下，有的時候就不得不做一些違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