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米厚雖然名字叫劉米厚,但是一來他沒有米,二來他一點也不忠厚,他之所以能在寧夏這紛爭之中佔據一席之地,憑藉的便是他心狠手黑。
張勇選擇西進也有這一方面原因,要是欺負一個老實人,寧夏的這些兵將未免不會起同仇敵愾的心思,但是對付這一號人,那些人不但不會兔死狐悲,而且很有可能暗地裡拍手稱快。
心狠手辣的人讓人害怕,但是一旦他被人欺負的時候,那些曾經被迫屈服在他武力下的人一點都不會起什麼同情的心思,大家只會覺得大快人心。
劉米厚現在手下有近兩千人,其中一千人是他收攏的趙良棟兵敗後的殘兵,一千人是在附近招募的鄉勇,如今要出兵了,那些老兵油子可就開始抱怨了:“讓咱們弟兄賣命沒問題,只是總得有個糧餉吧,這皇帝還不餓差兵呢。”
周圍立刻有人呼應着:“說的沒錯啊,咱們都幾個月沒見着餉銀了,你老人家倒是吃飽了不餓了,我們家裡還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呢。”
劉米厚看了一眼他們,冷笑了一聲:“想要餉銀是麼,好!你們出了門去殺一個人頭三百文銅錢,只要你們拿來了人頭,立刻給你們銀子,概不賒欠!要是你們沒本事,哼,本將軍管你們飯吃都是寬待你們了,現在滾回家去土裡刨食,我也不攔着你們。”
這些兵油子要是消磨個錢糧還在行,若是讓他們上陣殺敵,早就沒了那股子殺氣了,當然不願意上陣殺敵。
於是有人起鬨說着:“哪兒有寅支卯糧的,先把之前的餉銀結算清楚了,弟兄們吃飽喝足了,纔有力氣上陣殺敵,這種情況如何上陣殺敵?”
劉米厚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盯着一個兵油子冷笑了一聲:“你想要餉銀是不是?”
那個兵油子不由自主地向後面退了一步,劉米厚的兇名可不是在外的,在內大家也都早有耳聞,所以他一瞪眼,登時有人氣餒了。
“將軍,我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如今一家老小沒米下鍋,我們就算是在外征戰,也未免心不在焉,將軍多少發一些米糧,讓我們一家老小吃個飽飯,我們在外拼殺也有力氣。”
劉米厚呵呵笑了一聲,邁步走上前,一把抽出了腰間的刀子:“奶奶的,在老子手下當兵吃糧還這麼多狗屁條件,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着猛地就把手中的刀子揮了出去。
那個人哪裡想到劉米厚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躲閃不及,被一刀砍中了脖頸,眼見是不活了。
劉米厚向四周張望了一眼:“還有誰要錢糧?”
剩下的人全都鴉雀無聲,這個時候誰還敢在站出來,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不是?
“一幫賤骨頭,老子可是給你們發財的機會了,你們去寧夏打聽打聽,哪裡一個人頭能換三百文錢,還不是老子念着你們跟着老子東奔西走不容易,再敢得寸進尺,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說完他站起身走到了高處:“隨我殺出城去,一個人頭三百文錢,本將軍雖然兇名在外,但是一口唾沫一個釘,軍中的弟兄們都知道。不想賺銀子的,就留在這裡等死吧。”說着他下令開了城門,帶着人衝殺出去。
劉米厚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找張勇拼命去,他就是要打出一個聲勢來,然後讓其他各路人馬全都坐不住了過來支援他,目的也就達到了,所以出城之前他就做好了撤退的準備。
不過這個消息他可沒有告訴那些當兵的,在他看來,要跑也得他先跑,要是那些當兵的跟着一起跑,人一多就擠,若是連城門都擠不進去,他劉米厚還不得死在外面?
就這樣他帶着兩千人馬出了城,倒是把城外的張勇嚇了一跳:“這個劉米厚兇名在外,我倒是沒想到他真敢出城迎戰。”
程孝廉笑了一聲:“張將軍,如今人家出來了,你可得好好招待人家,免得人家說咱們大明軍伍失了禮節。”
張勇哈哈大笑:“殿下儘管放心,我別的本事沒有,就喜歡招待這種人。”
說着伸手一指:“列陣應敵!”
這些人都是張勇的老部下了,張勇一句話立刻軍陣便列了出來,然後低吼着軍號向着劉米厚的大軍衝去。
劉米厚起了一匹快馬,倒是沒有拉開和自家軍伍的距離,慢慢悠悠地向着張勇那邊衝過去,爲的便是不深陷其中。他這種態度自然影響了自家的軍伍,只顧拼命喊着給我衝的將軍在戰場上不會得到士卒的擁戴,尤其是在他不發餉銀的情況下,情況更爲糟糕。
很快兩軍便戰作一團,臨戰之前張勇將自己的心腹部下全都找了過來:“這一仗是我爲大明打得第一仗,而且殿下還在一旁看着,咱們若是丟了人,便永無翻身之日,弟兄們跟了我張勇這麼多年,我是什麼人你們肯定知道。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着你們幾個,有我的封賞便少不了你們的財寶。若是我加官進爵,你們肯定也不會原位不動!”
張勇的話很提氣,況且這些年他都是這麼做的,所以纔有了一軍的心腹,可以說要不是佛尼埒搗亂,當初誰勝誰負還真的難說。
所以他的這些心腹全都拼了命一般,在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殿下在後面看着他們,只要殿下高興了,自家將軍便會升官,他們也絕對不會吃虧,現在拼得命都是爲了以後的榮華富貴!
劉米厚的人哪兒見過這種陣勢,一上來就直接拼命的,而且往往是一個千戶,一個百戶帶頭在前面拼命,再看看自家主帥,早就縮到了後面去。
想到這裡他們就心寒,但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不能扭頭就跑,只能硬着頭皮頂上去,希望能夠頂一陣了。
程孝廉站在遠處的高坡上點點頭:“張勇帶兵還是有一套的,你看這些人,身先士卒,敢於拼命,張勇名不虛傳啊。”
楊有財呵呵一笑:“還不是殿下慧眼識英雄,要不是殿下給了他一個河西四漢將之首的名號,只怕早被咱們給斬殺了,哪兒輪得到今天在戰場上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