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笑了一聲:“你把我的話帶給張勇就好,放心吧,他絕對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自古以來,但凡是招降將領,必定給他們加官進爵,讓他們身居高位,但是這不過是暫時的安撫,一旦風聲過去形勢轉變,這些曾經的高官厚爵立刻就會變成他們的催命符,人家那些高官都是隨着皇上打天下的老兄弟,你一個半路來投的敵將也敢和人家平起平坐?
所以程孝廉讓於秋海給張勇帶回了一句話,若是投降官位不動,想要高官厚祿憑藉自己的本事去取,若是不投降,大軍轉瞬即至,到時候片甲不留。
張勇聽完於秋海帶回來的消息苦笑不已,這個大明殿下行事還真是別出心裁,說心裡話,要是大明殿下真給他封官許願,他倒是有些不敢去了,畢竟他們是對手,他現在手下只有兩千人馬,封再大的官,一旦把他架空了,到時候他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所以程孝廉說他官位不動,若想高官厚祿自己去打,他倒是有些動心了,這個時候只要能夠有機會重新作戰,他未必不能夠東山再起,若是再這麼僵持下去,他就得全軍覆沒,到時候就算是他逃出生天,康熙也不可能會放過他了,陝西的失利已經是康熙最後的底線,這一次大軍殺入四川,計劃失利,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所有的資本,就算是圖海那種滿清旗人,也被撤職拿辦,他只是一個漢人,沒有保命的符咒,圖海還有機會東山再起,他絕對沒有機會了。
想到此處他就嘆息不已,想他爲滿清征戰三十年,到現在竟然要反清復明,實在是一種諷刺。
張勇軍伍在四川兵敗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朝廷,康熙大爲震怒,立刻下旨,讓張勇將功補過,開春配合蔡毓榮進攻陝西。其實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了撤換張勇的心思,張勇屢戰屢敗,之前打敗王~輔臣積攢的情分已經一點不剩了,現在剩下的就是形勢所迫被逼無奈了,要是這個時候臨陣換將,暫不說身邊還沒有什麼合適的將領,就算是有能打仗的,甘肅之地除了張勇這些人未必能夠玩得轉。
所以康熙暫且忍下了這口惡氣,開始讓人籌備前線作戰所需要的糧草軍械。
但是還沒等那邊的使者走到甘肅,立刻又傳來了張勇歸順前明的消息,據說前明的朝廷已經任命張勇爲甘肅提督了。
康熙氣得在自己的寢宮之中砸爛了一套茶具,但是出現在朝臣面前的時候,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表情,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孩子了,喜怒不形於色是一個作爲君王的基本素質。
索額圖看了看康熙的臉色,沒看出什麼來,所以也沒着急說什麼。
康熙咳嗽一聲:“今日剛接到八百里加急,說是甘肅提督張勇率衆歸降前明,你們有什麼想說的麼?”
所有的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盯着索額圖,張勇能夠做到甘肅提督,多虧走了他的門路,也一直與他關係不錯,要不然當初莫洛去了陝西,也不至於忙着張勇欺負王~輔臣直到逼反了王~輔臣。
索額圖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出來說話了:“奴才瞎了眼,讓這個喂不熟的畜生騙了這麼多年,主子給我一支人馬,奴才這就去砍了這個畜生的狗頭!”
康熙心中冷笑一聲,索額圖這個戲份越來越足了,自從平定了鰲拜他得了權勢,便有些張揚,但是以往的時候康熙還壓得住,這個時候三藩之亂再加上前明朝廷的叛亂,索額圖愈發放肆了,到了現在竟然學會了惺惺作態。
大怒之下的康熙就想要真的給他一支人馬,讓他前去平亂,但是沉下心來還是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索額圖身後可不是簡簡單單的索家,現在外面的亂子已經夠嚴重的了,自己就別再給京師添亂子了。
“索大人說的哪裡話,這個奸賊不光騙了你,而且騙了朕,朕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但是現在天寒地凍,出兵不利,再說了蔡毓榮帶着十萬大軍在山西,一旦時機成熟,必定能夠滅掉前明的叛賊和張勇這個奸賊,到時候咱們再報仇不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文官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八百里加急!”
一般來說這種消息都不能有絲毫停留,必須立刻面聖,就算是上書房行走的幾位大臣,也不敢扣住這種摺子。
康熙面色陰沉,一言不發,這個時候若是再來戰敗的情報,他可就不見得能夠忍住不發脾氣了。
旁邊侍候的太監走到了近前,將信件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問題,伸手遞給了康熙:“主子。”
康熙接過了信件,一目十行匆匆看了一眼,猛地站起身來拍了一下身邊的龍椅,周圍的大臣全都嚇了一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受到了什麼牽連。
康熙大聲說道:“康親王傑書於江浙大敗吳三桂所屬李本深,斬殺李本深,殺敵三萬餘人,大壯大清軍威,天佑我大清!”
下面的臣子齊刷刷地跪倒了一排:“天佑大清,天佑皇上!”
這個消息很快也傳到了程孝廉那邊,不過他得到的消息就詳細地多了,說是李本深因爲大權旁落,鬱郁不得志,分兵前去駐守揚州,誰知道還沒有趕到揚州便碰上了康親王傑書帶領的大清精銳。
自從吳三桂佔領了江浙,傑書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立刻便打成了一團。
誰知道李本深手下的兵將大都是吳三桂給他調配的新兵,少部分他自己帶出來的老兵根本頂不住滿清大軍的攻勢,結果一敗塗地,不但自己掉了腦袋,連揚州城也被傑書趁勢攻下。
程孝廉看完了這份情報輕輕嘆了口氣:“吳三桂還是老了,若是分兵,怎麼能全分新兵,李本深本就心中有怨,這一下如何拼死作戰,估計傑書根本就沒有什麼大的損傷。”
陳承安笑了一聲:“偏偏李本深趕往揚州,偏偏就碰到了傑書,要說這件事沒有預謀,我可是不怎麼相信的。不是夏國相就是胡國柱,李本深死得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