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落子(三)

皮島又名平島、稷島、皮島,位於鴨綠江口東之西朝鮮灣中。島嶼並不算大,但位於遼東半島和朝鮮半島的樞紐處,位置緊要,故在17世紀時被中國明朝軍隊佔據,作爲牽制後金的基地。

皮島主要起着牽制騷擾後金軍隊、聯絡支援朝鮮以及招撫安置遼東難民的作用。

明廷在皮島設東江鎮,管轄皮島爲中心的身彌島、廣鹿島、石城島、獐子島、鹿島等旅順口以東諸島嶼,明將毛文龍以皮島爲根據地,不時襲擾後金後方輝發、耀州、鞍山驛、薩爾滸等地,給後金造成很大的困擾。

後金人多不習水性,難以過海來攻,皮島卻不時出擊,獲取功勳。

毛文龍因此“累加至左都督,掛將軍印,賜尚方劍,設軍鎮皮島如內地。”

遠離朝廷,稱王稱霸,他爲人驕恣,當顏常武進帥帳時,只行揖禮,而毛文龍坐在帥案邊倨不爲禮!

帳內旁將大喝道:“毛大人有王命在身(尚方寶劍,如帝親臨,可先斬後奏),你這小小官兒,敢不下跪!”

顏常武臉上變色,東南府成立之後,他跪天跪地跪媽祖,不跪海龍王,不跪巡撫、不跪督師,你小小東江鎮,後金人奈何不得你,我東南府最能制你!

敢擺威風,叫勞資跪你!

我炮艦一擺開,就轟你M的!

身份不同,顏常武不便作答,陳和彬笑道:“我家大人敬仰毛大人殺韃子威風,特來進見,先送一百杆火槍,再送一千杆火槍,豈有對送禮人不好臉色的!”

聽聞還有一千杆火槍,以後還可能再有,陸續有來,不是一捶子買賣。

那百杆火槍,皮島諸大員看過,製作精良,勝過兵器火槍,且擊發容易,非同小可!

一百杆已是了得,一千杆更不用說,於是毛文龍假意斥道:“來者是客,不可無禮!”

他只是擺擺手道:“顏將軍請坐!”

給了顏常武一張木凳子坐下!

顏常武忍着氣,坐下來,乾脆不說話,由陳和彬代爲發言:“久慕大人英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以下阿諛奉承省略三百字)

東南府情報機關有作過功課,收集了毛文龍的資料,陳和彬盡擇好的來說,大加吹棒,說得毛文龍飄飄然的,臉色雯然。

“我家大人顏將軍是朝廷新授大明驃騎將軍、臺北衛指揮使,因近來衛所無事,海氛清肅,顏將軍閒來無事,因一向做着海上貿易的生意,便尋思微服來這遼東,看看能不能從此地販賣些皮貨、人蔘等土產,再者,也是想領略一下關外風光。顏將軍對打韃子的將軍最是仰慕……”

原來如此!

東江鎮官員們理解了,這傢伙可能是海賊漂白而來,本質是海商,做生意的,官職應該是買來的。

難怪不懂禮節,他們很輕視他!

陳和彬說到此,顏常武接上來道:“爲支持東江鎮殺敵,本官願送百枝火槍,回去後送千枝火槍,明年起每年五百枝(送二年)。”

聽到他這麼說,東江鎮諸人有點不爽,那不是畫空頭支票嗎?

但下一句話讓他們高興起來:“我們留下人手,收購東江鎮出產的皮貨和人蔘,守雲!”

他派出了他的近侍大將,張守雲留守皮島!

張守雲健步而出,給東江鎮諸人見禮。

既然留了人手,那生意是有誠意的。

接下來,除了火槍,又送上朗姆酒、牛奶糖和藥材等禮物,特別奉上上好精鐵所制的鋤頭、鎬和鏟子合計一千把!

常用的農具、建築工具,送給東江鎮,卻有大用,讓他們特別高興,直呼顏將軍有心!

原來這些東西能用來鋤冰!

後金缺乏水師,無法坐船攻擊皮島,但冬天來臨,一旦大凍,皮島與大陸之間海面被冰封住,此時後金騎兵可以直薄皮島!

所以在上凍之前,皮島軍民就得緊急出動,把結的冰給鋤掉,斷絕通往皮島的冰面,這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大問題。

只要動作稍慢,後金騎兵即時衝來!(皮島與大陸的距離就是越過長江的距離)

鋤冰絕非易活,天氣冷凍,暴風雪來臨,又有後金騎兵窺伺在側,弓箭等着,多一把趁手的工具,就是一個有力的支持。

毛文龍可以傲慢,但東江鎮人不得不領情!

如此一來,張守雲可在東江鎮立足了。

……

當晚,顏常武與張守雲密議。

“我東南府缺人,能夠打得,又穩妥者無幾,只有將此重任交託給你!”顏常武說道,他將先前對顏田所講的再費多一次口水。

“我一定完成任務!”張守雲莊重行軍禮道。

“皮島重要!”顏常武感慨地道:“非常地重要!”

“它可以牽制後金大軍,朝鮮反水也不能夠誠心實意的,但是二個老大都不省心,唉!”

別看袁崇煥對他顏某人很客氣,那是看在他的財貨的份上,你休想指揮得動袁督師!

毛文龍更不用說了,顏常武觀他有後唐藩鎮(割據)之行爲,譬如他不肯讓朝廷設立監軍,這種行爲……換作是顏大少,他不能容忍朝廷在他臺灣衛設立監軍,更不能容忍臺灣衛的部隊不讓他設立監軍!

拿東南府軍艦爲例,軍艦上所有高級軍官由參謀部委派,顏常武簽署命令,艦長不能夠決定艦上高級軍官的任免(他有建議權但無決定權)。

高級軍官(非艦長,多是上尉們)每天都要自己記錄航海日誌,返航一到碼頭就立即上交參謀部(不經過艦長)。如果某艦長由於過錯被送上軍事法庭,上尉記的航海日誌會被拿出來和艦長記的日誌作比較,以尋找證據或搞清事實。每次出航前,上尉們都會從參謀部收到特別命令,幹嘛呢?自然是監視艦長了!

舉個例子,參謀部給海軍上尉的特別命令是:記錄關於一切航行計算的數據……這命令很冠冕堂皇,不是說要監視艦長。

上尉要知道所有的事,看到所有的事,並涉及一切艦上應該被知道,被看到和被做到的事。海軍上尉就是艦上的監察員,因爲他們的身份,艦長不能隨心所欲地處置他們,他們乾的活就是赤裸裸的監視。(像不像前蘇聯的軍艦上的政委?看過追擊紅十月號吧)

再有,東南府成立有情報局,每條大艦上派出情報員是妥妥的,有潛伏的情報員,艦員們都不知道誰是。

還有公開的情報員,比如說參謀部派了一個軍報記者來駐艦,按送來的軍令,他有權知道艦上發生的絕大多數事情,這個就是情報員。

艦上媽祖的神職人員都是情報員,別忘了顏常武是媽祖的從神,是神子,神職人員不能夠對他隱瞞事情,否則就是瀆神!

……

任何一支臺灣衛的軍隊敢不讓他顏大少監控的,顏大少第一時間就要解決他們!(不解決?某天深夜,兵變的吶喊聲會成爲你的惡夢!)

他理解袁崇煥的控制慾,他也理解毛文龍的獨立欲,人生就是這麼矛盾,他沒本事管不了他們,因此張守雲負了重要使命:

萬一有變,儘量控制皮島軍事,保持對後金的作戰壓力和對朝鮮的威壓。

事情不諧時,把皮島軍民撤退到臺灣。

他的任務比起顏田更難,因此顏常武把更有本事的他放到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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