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風郎早在五年前就死了。”紅一葉起身說道:“你還是就像以前那樣稱呼我罷。”
山羊老爹又把煙鍋送到了自己的嘴邊。
“再見了。”
說完,嗆人的煙味又瀰漫開來。
“再見。”
紅一葉走出了鐵匠鋪。
薛言正站在客棧門口等他。
紅一葉吹了一聲口哨,將那匹“烏雲蓋雪”喚了過來。
“與我一起把木板擡過來。”
紅一葉說道。
兩人從屋內將木板帶了出來,一層一層地將客棧的大門一窗戶封了起來。既然人要走了,那就把門關好。
終於,整理完這一切以後——
“上來。”
紅一葉騎在馬上,一隻手伸向了薛言。
她只是略微猶豫了一會,便又握上了這張佈滿了老繭的手掌。
胡彪送他的地圖,紅一葉在回來的路上便已經粗粗看過了一邊。大漠雖然荒蕪,但仔細看去,卻是零星分佈着不少的小村小鎮。兩地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烏雲蓋雪”乃是良駒,這樣的距離並不需要喝取多少的水。而且,胡彪的地圖上,連一些綠洲都已經標明出來了。
“先去那裡罷……”
紅一葉的口中喃喃自語着,手裡拽着繮繩。
先去大風坡,去他在大風坡那兒的家。
一段時間不來,灰塵與沙土再一次在這個所謂的“家”裡佔據了主人的位置。紅一葉的手裡拿着一塊乾巴巴的破布,上下揮舞着抽打在四周的椅子與炕上,激起了好一陣的灰色煙塵。
整理完了一切,紅一葉擡頭看了看黃昏的天空:“今晚就先住在這裡,我去弄點吃的。”
他出去了,不知道是去了哪裡,沒有騎上馬。
薛言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紅一葉,第一次狠心要活下去,與第一次發誓要殺紅一葉的地方。
走到牆角邊,薛言用腳在地上輕輕蹭了蹭——她記得,之前自己就睡在這裡。
坐了一會,又站起來,再坐下,再站起來。時間就那樣過去了一部分,然後,她覺得有些無聊了,帶來的小包放在一邊,薛言把眼睛看想了外面。那匹“烏雲蓋雪”呼着雪白的熱氣,守在洞口邊上,儼然是一尊門神。
薛言想了起來,這匹馬不正是之前給自己拉馬車的麼?只是沒多久的時間,便轉性認了主人,畜生就是畜生。
她彎下腰,找來了一塊被風吹得光滑無比的石頭來。薛言慢慢走到了馬的身後,想給這個畜生一點教訓。
“嘶————!!”
那頭“烏雲蓋雪”有些暴躁地鳴叫一聲,“嗒嗒”地提着地面上的沙土,駭得薛言丟了手裡的石頭,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你在幹什麼?”
紅一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的手裡捏着兩條大蛇的頭,想必那便是今晚的飯了。紅一葉從他的背後將刀拔了出來,手一揚,蛇丟在了地上。
蛇頭纔剛剛擡起,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聽“滋”地一聲,刀刃劃過沙地,紅一葉在地面上飛快畫了一個圓圈。
兩條蛇“噝噝”地在圈子內吐着毒信子,卻絲毫不敢往圈子外爬出半步來。
就像當初紅一葉只是輕輕得在“烏雲蓋雪”的脖子上抹了一把,裸的殺氣便將這頭烈駒瞬間馴服一樣,殘留在圓圈中的屠戮之息也將兩條蛇嚇得不敢挪出半步來。
紅一葉轉身走進了石洞,尋找一些生火的乾材與當作馬糧的草食。
“啪——!”
一個烏溜溜的東西從山洞給丟了出來,砸在薛言面前的沙地上。
“看着蛇,去練功。”
紅一葉的聲音響了起來。
薛言的嘴一張一合,無聲的在說着些什麼——她正在用自己肚子裡爲數不多的髒字眼罵着紅一葉。
“喀嚓——!”
一聲脆響。
那條漆黑骨鞭在薛言手中,倒真是有幾分似於那地上的兩條小蛇。隨不及紅一葉當初拿辦耍得有模有樣,但也有了四五成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