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們嘻嘻哈哈,笑聲非常好聽,書上形容的象銀鈴,象百靈,都有道理。而且她們衣飾華美,站在那裡就是一副很美的畫面了。更何況宜秋宮的楓樹這麼給力,紅得那麼正,那麼豔。
公主們也擺開了長案,調了顏料,但是你撥我一下,我拉你一下,還有人找了釣竿來釣魚,不過還好,幾位公主出來是向皇后稟告過的,說是來畫畫,那好歹也得交一張做做樣子。反正楓葉好畫,一片紅直接在畫紙上就抹開了,抹了一大片之後再拿黛青色挑出一角飛檐來,也就把房子畫上了。碧水也簡單,繼續抹一片。
潮生覺得這畫……咳,連她都能畫出來。
十公主當然沒忘了心愛的零嘴兒,招手喊:“潮生潮生,去做點排肉來,我要加果仁兒的。”
一邊十一公主說:“我要蜜漬的。”
十三公主說:“我也要果仁兒的,多做點,等下再裝一盒我們帶回去。”
潮生應了一聲,回去做排肉。
其實這個用不着現做,好幾個愛吃的人,排肉已經成了華葉居廚房的常備點心了,裝在磁罈子裡,壇口是用蠟卦上的。要吃的時候,要果仁的加果仁兒進去炒炒,要蜜漬的把蜜調一調拌上就行了。
潮生從架子上把那隻舊磁罈子抱下來,正要剔開蠟蓋,忽然頓住了。
本着防人之心不可無,入口的東西更要當心當心再當心的原則,潮生在看似沒什麼特別的蠟封上,是做了暗記的。
廚房裡除了李姑姑沒人識字,而李姑姑也識字不多。所以不會有人發覺,潮生那凹凸不平的蠟封是有點玄機的。
潮生用蠟封罈子,一方面是爲了保鮮,怕東西很快變質。一方面也是爲了保安,怕有人在這上頭做什麼手腳。
蠟封上原來該有個很潦草很淺的潮字,現在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看來雜亂無章,與原來很相似的線條。
讓旁人來看,一定看不出來。
可是潮生找不到自己劃的那個潮字,就知道有點兒不對。
罈子應該是被人動過了。
小廚房是李姑姑的地盤,潮生一向是挺放心的。廚房裡的材料、吃食,平時管的也不是那麼嚴,有人餓了,饞了,來討要點吃的,李姑姑也不會太計較。
要是有人想吃這裡面做好的排肉,也不奇怪。可是犯不着偷吃吧?再說,偷吃之後再如此細緻的同樣用黃蠟把壇口封起來——
潮生深吸了口氣,把罈子放到桌子底下,什麼也沒有說,另取了材料開始作排肉。
這麼一來耽誤的時候就有點久了,排肉端出去的時候,公主們的畫都畫到尾聲了。
十公主有些不滿:“還以爲你脫滑跑了呢,怎麼做了這麼久?”
潮生一低頭,小聲解釋:“現做的……好吃。”
不得不說,這低頭神功着實了得,十公主一聽,頓時覺得這排肉比平時的有誠意啊拈了一條嚐了,還笑眯眯地說:“以後都給我現做。”
十一公主有樣學樣:“對對,現做的好,酥。”
十公主還語重心長開導她:“你嘛,手挺巧,腦筋不夠靈光。你剛纔做排肉的時候,可以先弄些別的東西來給我們嘛,不能讓我們乾等着啊。這是我們好說話,換成那不好說話的主子,肯定要怪責你。”
潮生唯唯諾諾:“是,多謝公主不罰之恩。”
可公主們也沒餓着呀,這桌上那些碟子啊碗啊裡頭,裝的不是各式點心啊?
得,幾位公主真覺得自己特別寬容大度了,瞧瞧,我們都沒罰她。
晚上潮生就跟李姑姑講了下午的事,還把自己藏起的那罈子排肉端出來給李姑姑看。
當然她沒說自己做的是什麼暗記,只說肉肯定是動過。
李姑姑沉着臉:“真的?”
潮生點頭:“真的。”
剔開蠟封,李姑姑聞了聞,又拈出一塊來咬了一點。潮生忙說:“姑姑……說不定變了質了。”
“味道沒變。”李姑姑讓人抱了一隻活雞來,捉着嘴給它硬塞了兩塊肉下去。
“等一等,看這雞有沒有什麼不對的。”
潮生的心也提了起來。
李姑姑經的事比她多多了,連她都如此鄭重,那……
潮生一夜沒睡踏實,天不亮就過廚房去看那雞死活。
李姑姑把雞籠子上的蒙布一掀,雞還活着,可是已經站不起來了,下面拉得一塌胡塗。
讓人把雞拎出去,李姑姑重重一坐,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廚房是她的地盤,可是就在眼皮子底下讓人動了手腳
這排肉平時做了,都是盡着十公主、八皇子,四皇子偶爾會嘗,總的來說,進的都是主子的口。不管是公主吃了還是皇子吃了,拉稀拉成這樣——
那還有好兒嗎?等着潮生和李姑姑的不定是什麼呢
當然,主要責任是潮生的,可李姑姑也跑不了連帶責任啊
這要不是潮生警醒,或者說,那動手腳的人如果下的不是瀉藥而是毒藥呢?那後果……
不堪設想啊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李姑姑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哼,平時看着一個個沒什麼本事,想不到窩裡鬥個頂個的強”
潮生沒出聲。
這事兒明擺着,肯定是華葉居里的人乾的。
雖然小廚房人來人往的,但來的往的都是華葉居自己院裡的人。李姑姑手下三個兵,平時作飯燒菜供着主子還要填飽一院子人的肚子,活計不能說很輕鬆,除了她們這邊兒還有八皇子那院兒呢。八皇子沒單獨開伙,兩邊兒的飯都是在這裡做出來。
那究竟使壞的是誰呢?
排肉一直是潮生在做,最有可能是衝她。
在宮裡一點小錯都可以要人命。真讓十公主和八皇子拉壞了,潮生鐵定要倒黴。
當然,也有可能是衝李姑姑,但是可能性比較小。
基本方向確定了。
現在要琢磨的是,誰動的手?
潮生在華葉居並沒有那麼重要,也沒有多麼不可替代。
要說有人想把春墨再次擊垮,把秋硯拉下馬自己上位,都有可能。因爲這二位管着人管着錢,那叫大權在握,是一把手二把手。
幹掉她們上位還差不多。
幹掉自己有嘛用處?自己現在的地位還是中不溜的,頭等算不下,但比下有餘。也就是說,潮生一直沒混上大宮女的編制,但是有大宮女的待遇。別人一看冊子算人,還是把她算在小宮女裡頭。
就這樣還招了人眼?
“行了,這事兒你別管了”李姑姑一拍板:“我自有道理。”
潮生忙說:“這事是我惹出來的……”
李姑姑狠狠地說:“呸,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潮生大囧。
好吧,她其實明白李姑姑的意思。不管是衝着誰,這事兒都是在李姑姑的廚房裡發生了。
可是這個比方……實在是聽着很怪異啊。
“這次不錯,你很小心。”李姑姑點頭說:“但是以後要更小心,既然有人看你礙眼,那這事兒必定還有下一回。至於我這裡,也會好好整治整治。”
就算不是小廚房裡的人動的手,也有監管不利的地方。
李姑姑憋着一腔火,過後好些天都沒什麼動靜。潮生還以爲她沒找着破綻,所以一直不動手。她自己也是處處小心——
雖然有時候想起來,覺得實在很累。這麼天天繃着過,人不早衰纔怪呢。
如果不想這樣過,辦法也有。
一是自己躺下去任人踩,不招架。什麼時候被踩死了什麼時候算。
傻子都不會這麼幹的,活着是人的本能。
活着纔有一切,死了可什麼都沒有了。
二是把那個人找出來,一次打倒,一了百了。
潮生就算是泥人,也被這樣幾次三番的折騰出土性來
以前有位偉人不是說過麼?與人鬥,其樂無窮
潮生握緊了拳頭
鬥就鬥,她也要爭得活下去的權利她也不能躺下了任人踐踏踩扁
但……
咳,她得先弄清楚,那幕後的人是誰。
快到過年的時候,廚房更忙了。各式年貨雖然宮中會分發下來,可自己也要準備許多,在這節骨眼上,偏偏小廚房裡有人出了岔子,搞砸了一樣大宗:蒸年糕,而且還差點把廚房給燒了。李姑姑還算寬容,因爲過年,沒有回明主子打板子,只是把魏公公請了來,把那人給領了去,另補了一個人手頂上。
這事兒別人都沒怎麼在意,但是潮生卻把這人被逐和上次罈子被人動手腳聯繫在了一起。
她私下裡問李姑姑,李姑姑只是皺了下眉頭:“小丫頭哪來這麼多話,你的活兒都幹完了?”
潮生一點都沒委屈,麻利的把手頭的活兒幹完。等到晚上沒人時,李姑姑才說:“手腳是她動的,可是肯定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潮生絕對贊同這一說法。
她和被李姑姑趕走的那個人太不搭界了,業務範圍完全不同嘛。
潮生算是正屋伺候的,不過她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廚房,並不惦記在四皇子面前掐尖要強。但說一千道一萬,那個人平時只能幹雜活,要什麼沒什麼,就算李姑姑不收潮生這個徒弟,這小廚房的管事也絕對輪不到她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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