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還小的時候,母親生了一場重病,就連各族的神巫都醫治不好,因爲擔心母親的病情,父親也日漸憔悴,本族也逐漸變亂。而也就在母親病危之際,域中來了一位人族的仙人,三根七彩神針一貼藥,他便治好了母親病症。而他臨走的時候,又給了我一縷醫魂,憑着這縷醫魂,我學到了能夠治病救人的人族醫術。”
當講到自己母親的時候,水冰寒的神情逐漸激動起來,眼中也多了數抹柔情。
對於姑姑的這些心事,吳城則只用心傾聽。他知道,自己定然是第一個傾聽姑姑心事的人,並且說不定自己也會是最後一個傾聽之人,憑着姑姑的性格,她固然不會再和別人去說這些事情,而姑姑會流落至此,定然是受了極大委屈。
“光是本域便有數千萬的子民,原本他們生病了都是找巫師救治的。但是巫醫治標不治本,很多傷病都會繼續發作,而自從我學習了醫術之後,很多病症我也都能夠治好,我在冰域也逐漸有了醫者的名氣。可是,隨着上門求藥的病人數量增加,我所遇病症也逐漸深奧起來。”
細數這些成年舊事,水冰寒的眼中冷色稍減,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幼時的歡快一般,提起自己的病人的時候,她眼中滿是柔和之色。
“所以,懷着醫者之心,我獨自揹着家人,走進了寒淵之門,前往遙遠的人域來學習醫術。我最先去的便是北域北雙城,在了一年之後,我便沿着時空之門到了東域龍王城,拜在醫宗門下,盡心學習。醫宗的人大多很好相處,我也在其中學到了很多東西,而我懷着歷練之心,在我即將面對天劫的時候我便別了醫宗,前往西域御魔城。”
當提及御魔城的時候,水冰寒的眼中多了一抹苦色,眉頭也是擰緊了起來,原本美極的眼眸中也多了一絲感傷。吳城知道,姑姑定然在這裡有一段痛苦的記憶,因爲同情姑姑,所以吳城也對御魔城多了一絲不快。
“初到西域我便被與御魔城親近的其中一個宗門吸引,這是西域的一個百毒世家,世家叫南宮門。他們家的院中有一株神階的紫竹,那是醫師養魂的極佳之物,並且我恰好需要。爲了得到紫竹涎,我答應在他們,在南宮家做三年的醫師。”
說話之間,水冰寒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絕美的臉蛋也微微顫了顫。吳城仔細的打量着姑姑的一舉一動,深怕錯過關鍵,並且,從姑姑此刻的表情上,這個所謂的南宮世家,已經在他心中拉黑,能讓姑姑如此悽苦的,定然不是好人。
“但是,我受到了他們的欺騙,原來他們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份,他們要我的血液飼養極境冰蠶。爲了控制我,他們還在我的身上種下了桃花,封印了我的修爲。”
“什麼……?”當聽到這兩句的時候,吳城猛的跳了起來,眼中實質般的恨意流出,拳頭緊握,原本在逐漸修復的手臂傷口再次裂開。眼珠滾動之間,嘴中咬字道:“南宮門。”
看着吳城感同身受般的舉動,水冰寒的眼中稍微顯現一抹柔色,她輕輕拉着吳城的手,待他坐下來之後,才繼續說道:“這些都過去許久了,我也忍受了這麼多年,早已習慣。這桃花印是一種邪巫之術,中了此印,便再不能修煉。而我啊,運氣還好,恰好南宮世家得罪了一個大人物,又得雪貂引路,方纔離開了百毒之地,且長久的躲入了這小千世界之中。”
聽完了姑姑水冰寒的訴說,吳城神色激動道:“姑姑,你放心,將來我一定給你報仇,也定要替你解除禁制,還你自由。”
看着吳城認真的模樣,水冰寒嘆氣道:“姑姑相信你,但是你要答應我,這南宮門中強者如雲,你的修爲不到天境,千萬不要和其衝撞。”
“可是……。”
“我知道你的脾氣,而這段事情我本來是不打算和你說的,只不過算是爲了激勵你吧,你是男兒,你這輩子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人需要你的保護,包括姑姑我。並且,你要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說話的時候,水冰寒的眼中流露出了複雜之色,她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作爲對不對,這個只有十二歲的小子已經承受太多東西了,他會不會崩潰呢。
吳城沒有在說話,但是所有事情他都一一記在心中,也在這個時候,姑姑身上一切謎題似乎都終於揭曉。
“好啦,入學令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憑着你的資質,中千世界的老師定然想破頭皮都要你去的,所以到時候你大管去報道就是了,而姑姑我也終於可以偷閒了。”伸手拍着吳城的腦袋,水冰寒的聲音難得的調皮了起來,似乎心中的故事和人說了之後,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思緒稍微轉動,吳城便又脫去了外衣,然後走出了外面的暴雨之中。
見得吳城離開,水冰寒眉頭微微皺起,但是卻沒有攔他,只在吳城走出之後,她再次運轉體內爲數不多的元力控制着爐中火焰,煉起丹藥來。
“轟隆。”
雷聲響徹山谷,山中靈禽驚飛,每一道雷電,都有極其輕微的一部分朝山腰之上襲來,最後落在了盤坐山間的吳城身上。而即便只是雷電之力中很稀薄的一部分,也讓吳城不斷的嘶嚎出聲來。
當雷聲散去,天便已經破曉,山間的洪水越發洶涌,有肉荒古巨獸嘶吼咆哮一般。
而吳城端坐山間,在他的四周,花草靈藥都死去了大片,地面也一團焦黑,但是縱然如此,他的手臂之上,傷痕卻好了許多,其中的雷電之力也有增強。
當然,這些外在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他的體內,就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已經凝練了不下二十滴的精血出來。這些精血是很重要的,因爲日後開闢元海還要大量的精血支撐,而元海和血海一樣,它也是分大小的。
開闢元海可以改變改變人的體質,所以這一關極其重要,他也要在這段時間中儲備足夠的精血來開闢元海。
而吳城修煉了一夜,屋內的水冰寒自然也一夜未眠。她知道,自己的一襲話會讓這個男孩更加刻苦的去修煉,雖然他以前就足夠刻苦。當然,這個小子,或許是自己擺脫悽苦命運的唯一指望了,只要他能夠變強,將來是有很大可能會幫助到自己的。
在一處山巔之上,吳城雙手捧着樹臣,認真詢問道:“樹臣,你告訴我,姑姑身上的桃花蠱是什麼東西,要怎麼才能解除?”
對於吳城的詢問,樹臣倒是沒有威脅,因爲當初在迷霧林陣中,吳城確實像樹人爺爺提過要求,便是對水冰寒給予幫助。
“這是巫族的一種蠱術——桃花心印,中了此印之後,不能再修煉,所以只能等待體內的魂力元力枯竭。好在她是醫師,她懂得保存元力之法,不然的話她早就淪爲凡人了。而要解除這桃花心印,便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找到開出這朵桃花的桃樹,然後烈火焚化。”
“可是,要怎麼才能找到這桃樹呢,南宮門麼?”在聽到了這桃花印的霸道之後,吳城有些懷疑,這麼厲害的桃花真的是南宮家能夠種植出來的嗎,而如果不是他們家種的,那桃樹會在何方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尋找桃樹,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中了桃花印的人,若是距離這桃樹越近,則身上傷痛越烈,這也是你姑姑爲何會來這北域的小千世界的原因,而巫域在南境之內,你可以自行猜測。”
思緒急轉之間,吳城再次可憐起姑姑來。而他自然知道,大千世界之中,似姑姑一般被南宮門暗害的醫師定然不在少數,而若不是因爲一個南宮門,那姑姑現在的醫術不說問鼎天醫,但是起碼也是神醫中的頂尖層次了。
而他又想起來,天境中自己所遇的漢千回和漢千爵二人便是來自御魔城,雖然而今西域已無魔可御,但是有如此毒瘤存在,人域怎能興盛。
而石更古自從被自己趕跑之後,他定然是躲入中千世界去了。到了那裡,自己便是孤家寡人,他定然會有大把的時間對付自己,並且他知道自己身上許多事情,若是他在外面亂嚼牙巴的話,難保不會給自己帶來強敵。
中千世界中的勢力爭奪,並不比任何地方的差,就好像這片小千世界一般,他們之間誰也不服誰,並且就若樹爺爺所說一般,人們分辨敵友的方法不是仇恨而是利益。
但是這重重的危機並不能阻攔他的前進步伐,不管怎麼說,自己的實力比起當初那可是天翻地覆了,而當初自己都不怕的事情,現在又怎麼會害怕呢?
深吸了口氣,他再次看着樹臣,凝重道:“樹臣啊,你說,這世上既然有無邊血海,那可有無邊元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