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天空下着淅淅瀝瀝的雨,他不喜歡南方下雨的日子,到處溼漉漉的,聽說五六月份是梅雨季節,四處飄散着黴味,讓他光光想起那種場景,就已經夠討厭的了。
公司最近總是有很多穿着制服的檢查人員來往,東看看西翻翻,總希望在生產車間裡挑揀出一些安全隱患,幸虧阿濤向來注重員工的工作環境,每次總讓那些仗權欺人的傢伙們敗興而回。
荷花進工廠的時候,恰好看見那羣人橫行霸道地走出來,說着拗口的義烏方言,亦聽不懂他們在討論些什麼。
“阿濤得罪高層了麼,怎麼會招惹到這羣人。”
身後傳來志峰的聲音,荷花迴轉身,一頭霧水地問:“他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志峰鼻尖一擡,哼哼道:“依你在公司的地位,沒必要懂那麼多。”
“什麼?”荷花氣得直跳腳,用優秀員工的事攻擊他,“我第二,你第三,我的地位比你高。”
“我說了,明年一定我第一。”志峰反脣相譏,眼白差點蓋過狹長眼睛裡的黑點,凌厲的寒光灼灼。
“憑你,切!脾氣差,人緣差。”荷花的眼睛輸在大,生氣的時候睜着大眼睛,別人卻以爲他在扮無辜裝可愛,愣是要他毒舌不停歇地攻擊,才能讓人意會出他真的在生氣。
“躑銖必較,尸位素餐,你這種人能得第二,還不是靠某人罩着。”
“小肚雞腸,佔着茅坑不拉屎。”想在他面前賣弄文學,以爲他是鄉巴佬出身嗎?幾年大學不是白讀的,“你自己還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最後,兩個人很有默契地以‘哼’爲結尾,各自趾高氣揚地走進電梯,直到臨分別前,一直保持着背對彼此的孤高姿勢。
本以爲可以和睦相處的兩個人,沒想到比以前表面和諧的狀況還要差,因爲現在他們只要一見面,除了鬥嘴,似乎還是鬥嘴。
於是,產品總監史連和副總白志峰之間不和的傳聞於一瞬間傳遍公司,一個是總裁的‘皇親國戚’,一個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兩人不僅辦公室相鄰相毗,嘴巴子又都是出了名的毒辣,外貿部的那一羣白眼狼終日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得罪其中一個,屆時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阿濤的總裁辦公室內,肉球和志峰坐在沙發上,三人一起商量最近頻頻來襲的安檢隊伍。
“最近,臨檢的人經常光顧我們公司,不是什麼好事情。”
“有時候客戶正在參觀車間的時候,他們就土匪一樣衝進來,這樣下去,生意肯定會有影響。”
阿濤的下顎枕在手背上,大腦裡迅速過濾掉可能跟自己結仇的人,趣味電話的工廠在義烏基本上只有他們一家,所以無所謂同行宿敵這一說,最近自己得罪過的人——有點實力,有點關係,有點權利的就只有一個——葉婷。
如果真是她,他當初的那番言論就再正確不過了,她真的有夠討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