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猶豫着,手指已經不可控制地按在撥通鍵上,所有的猶疑和不安只在一個指間的動作中跳躍,卻在電話接通的一刻墮入黑暗的深淵。
話筒裡傳來他愉悅的聲音,好像這段時間以來在煩惱和鬱卒的只是我一個人。
“荷花,終於主動給我打電話了,我就知道你熬不過兩個星期。”對面還依稀夾雜有稀稀拉拉音樂的聲響,緊接着是肉球帶有南方口音的普通話,“阿濤,荷花打來的?”
“嗯!”
“認錯來了?”
我本來還想平心氣和地把手機還給他,聽到肉球的嘟嚷,我反而失了所有的興致,沒好氣地說:“什麼時候來學校,我把手機還給你。”
氣氛瞬間凝滯到冰點,彷彿空氣中能夠影印出阿濤冷漠的表情,果然,他冷冰冰地回道:“最近都不怎麼想去你們那破學校,明天週日,到城中的名典咖啡廳等我。”
掛斷聲一如他的口氣一樣乾脆,我呆呆地拽着手機,恍惚地望着窗外枯黃的梧桐葉。
唐林和一班兄弟在操場上踢足球,操場的另一半圍了一羣嘻嘻哈哈的女生,滿頭大汗地揮打着羽毛球拍,洋溢的笑臉滲透出青春年華的美好光景。
原來他今天沒有來,我的心裡升騰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而窗外的那些女生們呢,恐怕也有不少人是抱着期待的心情等待他的到來,但是,今天,一切卻都落空了。
我一個人背了揹包,出了學校,從北關一直走到北門,然後進入熙熙攘攘的北大街,早上起來,沒有吃過半點食物,於是在北門附近的小店裡買了一個肉夾饃,很沒形象的一邊走一邊吃。
我並不知道自己晃盪的目的是什麼,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出來獨自走走,想想應該怎麼樣面對明天的見面,考慮以後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對待這段不成熟的感情。
當我走到蛋糕房前時,我終於決定讓唐林代我把手機還給他。
我站在玻璃阻隔的蛋糕店前,出神地望着蛋糕師傅神乎其技的做蛋糕技能,對於能夠自如創造出美的人,我總是浸染了太多的羨慕和欽佩。
等回過神,才發現揹包上割了一個碩大的口子,手機——我瘋狂地翻找着破落的袋子,裡面哪裡還有半點手機的影子,連錢包也已經跟着不翼而飛。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又是什麼舉動,我只知道,我已經神志暈眩腦袋崩裂思緒混亂,整個人找不到天南地北了。
天!明天,我該用什麼去還阿濤,我又該拿什麼東西去奠定自己的尊嚴,我的那點微薄的自尊心還經得起阿濤的冷嘲熱諷嗤之以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