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紅箋在晉階化神!
夏不降只是一時沒想到,他遠眺海面上電閃雷鳴,漸漸醞釀成一場巨大的風暴,嘴裡先是嘟囔了一句什麼,又在“轟隆隆”雷聲中大聲叫道:“晉階化神,她晉階化神了!這修煉速度,也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在是太厲害了,哎,你當初想過沒有,她比你還小着幾歲吧。”
陳載之聽到他興奮的喊聲,點了點頭嘆道:“師姐比我小三歲呢。沒想到這麼快,我丹崖……道修大陸又添一位化神!”
他本想說丹崖宗,話到嘴角突然想起師姐跟他說過,她已經在魔域那邊成立了無名天道宗,這麼說來,道修大陸這四字也不敢說用得準確。陳載之瞥了一眼激動不已的夏不降,問道:“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我聽師父的。”夏不降沒有多想。
“我聽榮前輩管我師姐叫宗主。”陳載之道。
夏不降樂了:“那敢情好,我們這些人就有大靠山了。當初你我困在苦修部那鬼地方,可沒想過會有今天。”
陳載之看他那沒心沒肺的模樣,登時想起兩人從前在小世界裡打過的許多交道,道修大陸突然冒出這麼多元嬰,是他這丹崖宗宗主往後必須要考慮的事情,不可能指望着他們與世無爭,這股勢力丹崖宗沒有能力接收,他們肯併入師姐的無名天道宗,那自是最好。
“師姐的宗門是在魔域。”
“那就去唄。我這道修大陸出身的都覺着無所謂,他們對去哪裡更加不會在乎。”夏不降說了句大實話,“哎。我說,別扯這些了,你快看那季有云!”
季有云比陳、夏二人更早意識到紅箋引起了天地異動,雷劫一下,他心頭便是一陣驚慌,對他而言再沒有比方紅箋此刻突然晉階化神更糟糕的局面了。
自己受到暗算,本來就無以爲繼。對手若是元嬰圓滿拼死一搏好歹還有一兩分的勝算,可對上一個化神。哪怕她剛剛晉階境界未穩,再抱着萬一的希望那自己可就太過天真了。
風捲雲涌,靈氣混雜着電閃雷鳴,挾五行能量形成巨大的渦旋。自天空倒灌下來。
季有云不再試圖與紅箋交手,元神縮成小小一團,當機立斷:逃,再不逃可就來不及了。
風和雲、光和火在紅箋身後匯聚成了金光四射的巨大人像,無形的威壓使得陳載之和夏不降二人哪怕遠隔數百里也覺喘不過氣來,那人像擡手一點,同樣是一招“心劍”,出現在海面上的竟不再是金色的光芒,這道光已經模糊了肉眼感觀。同時給人以極黑和極白兩種感受!
這道叫人驚懼的光瞬間便追上了季有云的元神。
就在將觸未觸之際,季有云的元神光球突然搶先一步爆開,宛如流星火雨。化作成千上萬個光點散落到海面上。
那巨大的人像見狀似是怔了一怔,而後慢慢地縮小淡化,終於完全隱沒。
紅箋此時還處在晉階的過程中,她顧不得靜心感悟圍繞在她周圍的天地法則,手中法訣變幻不停,一道道法術打向海面。阻止着那些光點往四下逃逸。
她微微皺起眉,現在的情況有些麻煩。季有云這是承認自己輸得一敗塗地,決定不再糾纏下去,他要壯士斷腕以保元神不滅。
每一個光點都是他的元神碎片,它們散落到空中海里,會依附在任何物體上,越逃越遠,直到徹底逃離紅箋的神識,重新聚集,然後奪舍重生。
這種自損八千的逃命手段,不到萬不得已化神不會輕用,而若對手修爲相仿也是化神,即使用了也逃不掉。就像當初金東樓猝然遇襲,無奈之下用了差不多的方法,還是未能逃脫刑無涯的追殺,季有云敢於如此,不過是仗着紅箋修爲剛升上來,還不敢將元神分離,造出分身來。
紅箋確實沒有辦法將這所有的碎片全都攔下來毀去,她法術使得是“殺劫百相”,快到了極致,每一招使出都有大片的光點被攔截擊中,消失無形。
可她再快,也還是有許多漏網之魚沒入海中,眼看要逃之夭夭。
陳載之大急,招呼夏不降:“咱們去!”
誰都知道斬草不除根必留後患,季有云若是元神不滅,以他的本事,也許潛伏個幾百年,又會生出一場禍事。
兩人當即衝了上去,這事看着紅箋做好像特別簡單,等到靠近了自己出手才知道,這一片片小小的元神碎片竟也透着狡猾,陳載之還稍好些,夏不降修爲弱,屢屢出手不中,他“哇哇”怪叫,氣道:“見鬼了,這老賊神魂竟如此之強!”
紅箋嘆道:“季賊神魂強大,這不是早有定論的事嗎?”
夏不降沒想到都這時候了紅箋還有閒情接話,登時收了聲。
陳載之急道:“師姐,總要想想辦法,這時候叫他跑掉,可不是前功盡棄白忙一場?”
紅箋應了一聲,手上未停。
這會兒陳載之已看出端倪來,紅箋自方纔開始就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全力擊殺看到的神識碎片,她退守西北方向,似是有意將那多如繁星般的光點向東南方向驅趕,這還不算,她單手施展攻擊法術,另一隻手掐着奇怪的法訣,顯是在一心二用,陳載之心中微動:“《大難經》?”
紅箋的《大難經》終於學齊了,這門頂階功法修煉有成會有什麼神奇的功效,直到這時候,陳載之才能略窺一二。
紅箋的身法很快,依陳載之的目力完全跟不上她,忽隱忽現,攸進攸退,手上斬殺的都是已經逃離陳載之神識範圍的元神碎片,陳載之由此估計,至少在西北方向,應該沒有錯漏掉,被季有云逃脫。
紅箋就像是一個極有經驗的放牧人,驅趕着大羣的牛羊,徑直往東南方向而去。
陳載之站定,這個方向,再往前不遠就快到天幕了。
此念方生,前方靈氣突然起了很大的波動,咦?看紅箋這樣子好似成竹在胸,天幕方向出了何事?
不但陳載之有所察覺,夏不降也跟着“咦”了一聲。
紅箋手上施法未停,嘴角微微翹起,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來。
“這是……有人動了天幕?”陳載之奇道。
“不錯,人已經自魔域過來了。”紅箋道。
話音剛落,迎面虛空中先有聲音傳來:“方宗主,你這裡殺得痛快,把我們幾個全都拋在腦後,你忘了我和離寒不要緊,嘖嘖,忘了姓石的小子,可大是不該!”
紅箋笑道:“哪有這等事,我可是趕着來迎接你們的。”
夏不降伸長了脖子看熱鬧,陳載之卻是心中一凜,聽這意思,來得竟是魔域化神。季有云這事還沒徹底完結,又來了魔修化神,不知對道修大陸而言是福是禍,師姐認識他,朋友?敵人?
亂流中走出一人,正是殷正真。
紅箋凝目望了他一眼:“殷宗主,你這是……化神分身?”
殷正真直言:“不錯,我陪了石清響過來,看看你在這邊到底搞什麼鬼。”他上下打量紅箋,嘖嘖稱奇:“這就晉階化神了?”
紅箋笑一笑,正色道:“殷宗主你來得正好,敵人要逃,快幫我攔截一下,你對這個再擅長不過。”
殷正真輕輕“哼”了一聲,他過來道修大陸的雖然只是化神分身,對付區區元神碎片還是手到擒來,他與紅箋兩下夾擊,轉眼間猶在逃竄的光點就熄滅了大半。
遠處傳來“吱吱”幾聲,一道藍影兒向着紅箋撲來,正是“寶寶獸”。小傢伙直接一躥,便掛在了紅箋身上。
紅箋露出笑容,她看到了站在後面的石清響。
“你……殷宗主怎的放心叫你過來道修大陸?”半年未見,她與石清響第一句話說得竟是這個。
石清響含笑道:“他不放心啊,所以我將魔魂連同‘天魔聖足’還給了大師兄,就這樣,殷宗主還弄了個分身跟來了。”
“行了吧你倆,有這麼當面說人的嗎,我還在這裡給你們當打手呢。”
紅箋和石清響一齊笑出聲來。話雖如此說,紅箋知道石清響爲何如此,既是叫兩位化神安心,再者只有留下魔魂,才能打開天幕。
她側了下頭,示意道:“季有云的元神,快快一齊動手,滅了他!”
“好!”
石清響應了一聲,匆匆衝陳載之、夏不降兩人點頭致意,顧不得打招呼。這種佔據了絕對優勢,痛打落水狗的美妙滋味可是先後兩世經歷了無數煎熬才盼來的,難得揚眉吐氣,絕不能錯過。
紅箋身上的巨大變化,石清響自然是看到了,若要今天徹底除掉季有云這個大仇人,那便是真正的雙喜臨門。
這附近就交給了殷正真和石清響清理,陳載之撿撿漏,夏不降看熱鬧。
紅箋飛到高處,全神貫注施展《大難經》,季有云的一生爲了《大難經》六親不認機關算盡,他事前絕不爲想到,到最後,徹底滅絕了他生機的,正是這部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