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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文藝復興發祥地意大利的藝術之都,佛羅倫薩到處瀰漫着浪漫的藝術氣息。
要問佛羅倫薩哪個景點最著名,莫過於聖母百花大教堂(theduomo/santamariadelfiore)。中央巨大的圓頂是第一座文藝復興式圓頂,被譽爲文藝復興圓頂建築楷模。
東方人比較善於用圖畫來描繪美,西方則更喜歡用雕塑。比起東方的平面藝術所表現出的內斂含蓄的靜態美,西方人立體化的雕塑則藉由對定格的某一點的刻畫來表現動態的美,更爲具象化,更爲外放。由此便可看出東西方的文化差異。
尤其文藝復興的核心就是人文主義精神。所以這座外觀以粉紅色、綠色和奶油白三色的大理石砌成的建築,無處不在彰顯女性的優雅高貴,將女性的柔美與熱情完美結合,同時展現。
站在租賃的公寓窗前,就可以看到那座著名的圓頂,馮春感嘆於建築師的創意與巧奪天工,卻從沒有興趣進去參觀,置身其間去感受那份理念。
畢竟,那是一座教堂。
《聖經》裡明確指出同性戀是不能被原諒的罪惡,主是寬容而萬能的,能夠用有容乃大的心境去原諒,包容一切罪惡,卻對同性戀格外狹隘。
所以,他這個同性戀還是不要進去那種所謂神聖,聖潔的地方,免得擔負褻瀆的罪名。
其實挺可笑。
宗教是統治者對民衆施加精神統治的工具,傳達的只是統治者的旨意。最初制定《聖經》的那位羅馬皇帝自身本就是個同性戀,到頭來居然是他把同性戀列爲罪孽,展示皇權的同時,連同把他自己的存在都給否定,這是多大的諷刺。
唉……
別站在人家土地上罵人家,其實咱東方人也是一道德性。縱觀中國歷史,斷袖,餘桃的例子絕不在少數,男寵之風也從未消退過。然而,單從男寵來講,同樣賣身,同樣以色侍人,男·妓比妓·女更遭人唾棄。
撇開思想閉塞的古代不談,現如今中國人對於同性戀的接受度也沒大方到哪兒去,時代進步,科技進步,什麼什麼都日新月異,進步神速,唯獨對同性戀的態度,進步的速度跟蝸牛爬有一拼。
好吧,必須承認,人類終究狹隘,終究虛僞,很多劣根性從猴子學會直立行走就註定下來。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改不掉,更蓋不住。
他不想光批判別人,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如果他真的心胸開闊,不是早就原諒鄭秋?何必多做這麼多無聊又多餘的事。
恨,是一把雙刃劍,傷人的同時亦傷己。說到底,誰抱着沉重的恨意都不會生活得快樂。
可,說到恨,冷靜時仔細想想,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恨什麼。
當年他是爲了鄭秋自殺,可鄭秋沒逼他,鄭秋當初給他的反應,作爲一個正常人而言,在正常不過。
如同他對那些追求他的人說的那樣,他喜歡人家,人家沒義務非得配合他,反過來也喜歡他。
就算鄭秋真的侮辱他又如何?很多人對同性戀不都是鄙夷加侮辱?這麼多年,他見得還少麼?何況鄭秋那時候還年少無知,何況鄭秋並沒有鄙視他,侮辱他,欺負他的是其他人,鄭秋僅僅是眼睜睜看着他被人欺負,沒有像他殷切盼望的那樣對他伸出援手。
鄭秋有錯嗎?
沒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都不願惹麻煩上身。鄭秋那時候對他沒意思,冷眼旁觀,沒有夥同那些無聊人一起凌辱他已經很不錯。憑什麼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沾染一身腥?
那時候他想不開,不是因爲絕望,只是因爲失望吧?
自己心中仰慕的英雄,其實也只是個有缺點,有懦弱一面的普通人,於是心中的幻想破滅。
令他失望的還有他自己。因爲其他人的排斥和鄙視,對自己產生質疑,甚至和其他人一樣覺得自己骯髒,噁心,覺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種罪惡。
痛恨鄭秋懦弱的同時,他自己似乎比鄭秋更不如,纔會做出更懦弱的事情。
之所以去恨鄭秋,是因爲他不願意面對自己的懦弱,想方設法給自己一個藉口,逃避過去的愚蠢。
鄭秋說的對,他確實卑鄙,不僅卑鄙,還無恥。
自己沒有勇氣解開心結,就非得給別人心裡也繫上結,讓別人陪着他一起難受,一起痛苦。
交往過的人無一例外的都說他對對方不夠投入,不夠付出,那是因爲他根本沒有付出的資格。只懂得享受,揮霍別人的付出,卻不懂得給予對方迴應。
或許,他應該再給自己註解上一條可悲。
就像那個羅馬皇帝,看似風光燦爛,實則可悲到可笑。
“嗨,馮,這是新來的室友,住你隔壁房間,認識一下吧,希望你們好好相處。”馮春揹着揹包下樓,出門上他的珠寶設計課程,剛好碰上領着新租戶進來的房東太太。
歐洲人尺碼大,特別佔空間。房東太太是位胖夫人,往公用客廳裡一站,顯得空間格外狹小。尤其胖夫人還站着一位人高馬大的新室友,緊張的空間令馮春感到窒息。
“你好。”淡淡的打聲招呼,趕緊出門,免得真給憋死。
“春兒,春兒!”
馮春快步走在街上,完全不顧身後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追趕。
“春兒,你走這麼快乾嘛?”手搭在馮春肩膀上,鄭秋氣喘吁吁的問道。
馮春冷漠的甩掉擱在自己肩膀上的大爪子,神情疏離。
“你哪位?我認識你麼?”
“你還生氣啊?”
“我想你誤會了,我壓根兒不認識你,何來生氣與否?”
“你明擺着就是生氣。”
馮春深吸口氣,再嘆口氣,才又開口:“你真的誤會了,我很歡迎你,新室友。不過,你想打聽合宿情況,建議你去詢問其他室友,我趕着上課,沒工夫招呼你,再見。”
“我,我也上課,咱一塊兒去。”他這次可是做好萬全準備纔來的,馮春同志別想輕易甩開他!哼!
“春兒,餓了吧?我請你吃披薩,咱嚐嚐正宗意大利人做的意大利披薩。”
放了學,鄭秋同志甩掉滿腦子天書一般的火星文,跟上最快速度離開教室的馮春同志,嬉皮笑臉的邀請着。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帶了麪包。”
“麪包留着,我請你,走吧,走吧。”
“抱歉,我還得打工。你可以邀請其他同學,你看,那邊有很多美女,相信她們會很願意接受你的邀請。”
“打工?打什麼工?”這個信息他咋沒打聽出來?
“我先走了,再次謝謝你的好意邀請,再見。”馮春同志跟沒有回答的意思,掛着生疏,客氣的笑容道別。
“春兒,咱一塊兒。”
“請不要干擾我的工作,好麼?”
“不干擾,不干擾,我就想上你打工的地方看看,是不是還需要人手,你可得幫我說兩句好話,能不能掙點兒零花錢都靠你了。走,趕緊走。”
馮春眯起眼睛瞪了兩眼笑得跟朵花兒似的鄭秋,低頭趕路,不再說話。
馮春打工的工作是在一家傳統手工藝店做幫工,心靈手巧的馮春幹這個輕車熟路,可難爲壞了天生沒長那根神經的鄭秋。
不到一小時,試用期便終止,榮幸的讓老闆掃地出門。
掃地出門就掃地出門吧,他跟門口等着馮春一塊兒回家也成。
於是,鄭秋同志無私的給店家當起義務門神,三不五時還老扒着人家櫥窗往裡頭觀察馮春的動靜。
見着馮春跟人家有說有笑相處得好,他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
想當初,他跟春兒也是這麼親親熱熱,有說有笑,就因爲那欠挨板兒磚調·教的白世美搗亂,他跟春兒才鬧到這份田地。
要是沒那白世美居心不良的跳出來揭發真相,說不準春兒已經被他的真誠打動,忘了最初的動機,真的跟他相親相愛,好好過日子了呢。
丫的白世美什麼人性?!
自己不招人待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就看不慣別人小兩口兒和和美美,非得給人家瞎攪和,把人家兩口子攪和黃了,吹了,心裡才舒服。丫就一心靈扭曲,內分泌嚴重失調的變態!
唉……
嫉妒忒可怕了!
他現在也嫉妒,春兒對誰和氣,衝誰笑,他就嫉妒誰。原本這些都是屬於他的!tat
他要努力,他要奮發進取,不會說意大利語都敢愣頭青的抱着他那一口縫縫補補,磕磕絆絆的破英語跑過來追求幸福,他就不信憑他這股子心氣兒追不回一個馮春!
“春兒,你又嘛去?”
耳朵裡充斥着曲裡拐彎的火星語,鄭秋同志這叫一個頭昏腦脹,備受煎熬。
即便如此,一雙賊眼依然緊盯着馮春不放,生怕一個沒留神,又讓馮春跑了。
“洗澡。”
“哦,走,咱洗澡去。”鄭秋巴不得轉移陣地,遠離火星語的摧殘。
“一起洗不太方便吧?你新來的,我發揚風格讓你先洗,洗完叫我。”
“別介,你洗,你先洗,我給你看門,保護你安全。”
“謝·謝!”
“砰!”
咬着牙重重砸給鄭秋兩個字,重重摔上浴室門。
“嘿嘿,你出來啦?洗的舒服不?”
翻個白眼,馮春一邊擦頭一邊往自己房間走,懶得理睬患上跟蹤監視癖的鄭秋,正要開門,手忽然被鄭秋按住。
“你怎麼不戴護腕了?傷疤……怎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