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正巧接近傍晚,天色已然漸暗,但是仍有橘黃色的餘光墜在天邊,把晚霞氤氳成一片暖人的金色——已經御劍飛行了半個多時辰的祁清,終於看到了雲霧山上獨有的朦朧光暈。
祁清深吸一口氣,見到這熟悉的景色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在想念這裡,像想念家鄉一樣的想念這裡。十多年的生活,讓他真正的把這裡當成了家。
只是隨着緩緩接近雲霧山上空,祁清眉心漸漸皺起,面色也越來越嚴肅。雲霧山上禁制大開,陣法的光芒隱隱流轉,濃郁的靈氣波動,在整個雲霧山頂瀰漫着一股凝重壓抑的氣息。
祁清不解的停在宗家的護山陣法之外,嘗試着發出一道傳音符,可是傳音符所化的青白靈光,還沒靠近結界,就被外圍突然竄出的攻擊攪得粉碎。
“居然開啓了防禦禁制?”祁清心中驚訝,顧不得再試探什麼,直接拿出了代表他身份的,只有宗家直系血脈纔會有的特質玉牌。
連續打出三十六道法訣,玉牌閃爍着熒光漂浮在祁清身前,祁清眉心微蹙,雙手伸到玉牌上方,左手拇指按在右手手腕上略微用力,劃開一道寸許長的傷口,鮮紅的血液立刻流出,正滴在玉牌上。
吸收了祁清的血液,白色玉牌的光芒瞬間膨脹成一個一人大小的橢圓形光罩,正好把祁清包裹在內。被透明的靈氣罩包裹着的祁清不再猶豫,催動靈氣癒合傷口,又從儲物手鐲內隨便扯了塊布料綁住手腕,就直接向雲霧山頂宗家駐地的內院飛了過去。
然而只注意着山頂上陣法的祁清沒有發現,山腳下有幾個模糊的人影在看到他之後迅速聚集,又在短暫的接觸之後再次散開。
半空中無數層陣法禁制的光芒交替着向祁清飛射而來,又在與玉牌撐起的靈氣罩接觸後瞬間消失,祁清徑直飛到了宗家內院的大門外,跳下天璇劍,回手收好,轉身用力的推開了大門。
門內的情況讓祁清愣了一下,然而看到祁清突然出現的衆人卻比祁清更加震驚,甚至憤怒。
站在衆人中間,神色疲憊的祁恬在看到祁清之後,全身瞬間爆發出濃烈至極的殺氣,更有隱隱劍鳴之聲從他身上傳來。只是一開口,祁恬居然咳出了一大口紫黑色的污血,面色蒼白得幾近詭異的祁軒驚慌的扶住氣息不穩的祁恬,才轉頭看向門口的祁清。
只有方菲在驚訝過後,猛然跑到門邊一把抱住祁清,上上下下的檢查一番,擡手撫摸着祁清蒼白的臉頰,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清兒,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回來?”
祁恬、祁軒、方菲、二長老、還有祁清沒見過的三個人,現在看來應該有兩個分別是大長老和三長老,那另外一個人是誰?祁家的太上長老?
這些人聚集在這裡做什麼,祁恬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祁家的護山大陣全開,宗家內院禁制陣法全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是有敵人要打過來?還是已經打過來了……
他們沒想到會看到我,難道召令有假?不,召令應該是真的,那難道是有人偷取了祁家的召令?祁家內有勾結外人的叛徒?
祁清在一瞬間的驚愣過後,迅速恢復冷靜。這是在前世養成的習慣,或者說被迫磨練出的本能,如果不能儘量保持冷靜從容,他的死亡最少會提前十年。
“母親,我沒事的。”祁清輕聲安撫的拍了拍方菲的肩膀,在方菲放開他之後,立刻走向祁恬,並且從儲物手鐲內拿出棕紅色的劍形令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收到族中召令纔回來的。”
祁恬壓住喉嚨間翻涌的腥鹹,揮手把祁清手中的令牌吸到手中,只掃了一眼就冷笑嘶啞着說:“召令,居然是召令,果然是好算計,好算計!”
“爺爺你怎麼會傷的如此之重。”祁清語氣擔憂,神色不解。
天鳴劍祁恬劍修的實力並不弱於一般的元嬰修士,誰能在雲霧山內把祁恬傷到如此程度,是圍攻?還是偷襲?祁家的情況真的已經這麼糟糕了麼?
“祁家如今腹背受敵被圍困在雲霧山內,清兒你這個時候回來……就與我們一同面對吧。”祁恬說着拍了拍祁清的肩膀,察覺到祁清已然是築基期的修爲之後,目露一絲欣慰。
“父親,怎麼、怎麼能讓清兒……”祁軒低聲插嘴說道。
站在祁恬身後的一個灰袍老者瞪了祁軒一眼,說道:“怎麼不能,他既然是我祁家的人,又在這個時候回來,不一同面對,難道要他去投降那些叛徒麼?!你怎麼還如此天真,這麼多年都沒有長進。”
“我……”祁軒垂着頭沒了聲息。
祁恬無奈的搖頭,眉宇間的疲憊更深,整個人似乎蒼老了十歲:“別再說他了,這都是我的錯。我以爲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等到軒兒成熟,可以等到清兒長大……”
二長老拍了拍祁恬的肩膀,轉開了話題,“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護山大陣支撐不了多久,他們正在利用外圍分家陣法的陣基排布封靈陣,如果真的讓他們啓動了封靈陣……”
“不能等到他們啓動封靈陣,我們必須現在就決定,必須走,只有離開這裡,活下去纔是希望。”灰袍老者乾脆的說着。
祁恬嚴肅的點頭,略微思量一下,就對祁清說:“清兒,雖然之前說要你一起面對,但是現在尚未到絕境之中。你跟着軒兒和菲兒還有三長老,去宗家禁地,那裡有一條通往雲霧山外的密道,應該還沒有被敵人知曉,你們離開之後,可以去天霞派。”
“傳送陣爲什麼不能用了?”祁恬的安排明顯就是說明雲霧山內所有的傳送陣都無法使用了,這怎麼可能,難道對方狠絕到震動了整個雲霧山的地脈靈氣?
“一週前,他們在雲霧山方圓五十里內多個地點使用了驚魂雷震動了整個雲霧山的地脈靈氣,不光傳送陣無法使用,護山陣法都受到影響,無法開啓全部威力。”方菲在祁清身邊輕聲解釋着。
這麼大手筆的使用驚魂雷。而且一週前?沈一雪說接到召令的時間是一月前,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敵人此次是真的謀劃已久,要一舉對祁家趕盡殺絕了。
祁清看向祁恬認真的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和父親母親還有三長老一起去禁地密道,現在就去?”
“清兒?”祁軒驚呼一聲,只有他們四個去禁地密道,而那密道絕對是隻能使用一次的祁家最後的逃生路線,被留下來的人豈不是再無退路?
“父親。”祁清依舊清澈明亮的雙眼看向祁軒,“如果我們快些到天霞派,我可以請師父出手幫助祁家。他們既然敢使用驚魂雷,天霞派不會坐視不管。
而且我剛剛來的時候是從西邊的天霞駐地過來的,那裡的傳送陣並沒有受到影響,只要我們到那裡,去天霞派不過兩次傳送的時間。以爺爺和這三位長老的修爲,加上護山大陣,未必不能等到我們回來。”
“說得對,我們立刻就動身。”灰袍老者,也就三長老狠狠的點頭,欣慰讚賞的目光看向祁清。
“嗯。你們去吧,一路小心。”祁恬拍了拍祁清的肩膀,悄無聲息的在祁清手中塞了一個戒指。祁清目光微閃,立刻把戒指放進了儲物手鐲中。
“爺爺等我回來。”祁清認真的說着,最後看了祁恬一眼,率先轉身向記憶中的禁地方向走了過去。
“父親保重。”方菲和祁軒神色凝重哀傷,卻也毫不猶豫的追上祁清,把祁清護在中間。
三長老搖頭失笑,跟上了前面的一家三口,頭也沒回的對祁恬說道:“放心吧,天不會亡我祁家。只要我不死,定保他們三人平安。”
四人一行速度極快的走向禁地內一個不起眼的山洞,當初爲了藉助這裡的陣法進行靈氣灌體,祁清曾經來過一次,只要來過,他的小地圖就會清晰的記錄出路線地圖。
所以用梯雲縱身法走在前面的祁清,沒有猶豫,沒有回頭,沒有走錯一步路。不出片刻,四人就站在了宗家護山陣法核心所在的山洞外,一顆巨大的山石,擋在了洞口面前,如果不是小地圖清晰的顯示就是這裡,祁清幾乎以爲這裡只是一般的山壁。
“我來打開外圍的禁制。”祁軒說着拿出一把空白的摺扇,衝着石壁緩緩扇動了兩次。巨石漸漸晃動,數息之後居然像活了過來一樣,化爲一條巨蛇直接衝入祁軒手中的摺扇。
巨蛇進入扇面之後,祁軒捏出數到法訣,輕喝一聲,“封”,一直在扇面內左衝右撞似乎想要逃離的巨蛇瞬間呆住,彷彿扇面本身自帶的圖案一樣凝固不動了。
“不錯的禁制化形。”一直沉默不語的蒼,突然又開口說道。
“禁制化形?”祁清下意識的在心裡反問,又緩緩搖頭不再想什麼禁制化形,想研究這些東西以後有的事時間,現在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回到天霞派最重要。
“好了,我們進去吧。”收起摺扇祁軒首先走進了山洞,祁清隨後跟上,方菲和三長老落後一步。
到陣法核心所在的密室距離並不遠,不過片刻祁清就看到熟悉的八角陣圖,頭頂上八把金色的小劍依然銳氣逼人。突然一陣心悸伴隨的強烈的危機感,讓祁清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幾乎是遵從身體本能的向左邊移動了一步。
“主人,小心!”半妖瀾稚嫩的聲音在祁清心底響起。然而還有另外一個對他喊着小心的人,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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