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新年,大順國更注重的節日就是元宵節,也稱上元節,從正月初八開始一直到正月十八才結束,整整十天。雪見不由嘆息,尼瑪,比天朝的一天假,福利許多誇張許多喔。
聽說今年白兼然爲了彰顯安寧震後新氣象,特意鼓勵各商戶出錢出力,並免了這幾日的宵禁,所以各鄉各村都蜂擁而至。
周家的珍味齋自不能脫身事外,更是帶頭,擺了巨大的鰲山。
周家去年還在爲溫飽問題發愁,自然沒有心情看花燈。今年可不一樣,周家出動了近十輛馬車,三十餘口人,怕的就是人多孩子們被擠到。這時候,就顯出人傻錢多好辦事來了。(周博冷森森地罵,你才傻,你們全家都傻。)
小小的安寧縣,一時之間商賈雲集、人山人海,主要商業街上更是人頭攢動,熱鬧之中更顯興奮和擁擠。
周博和雪見並沒有跟二孃等人一處。
雪見興奮莫名,穿過來後,大的熱鬧一次都沒有趕上過,最多就是當初賣魚時的小集了。上次本來有機會看看傳說中熱鬧無比的冬至廟會,結果還是沒有看成。開心地笑着,她看着周博問:“大郎,那邊好熱鬧,咱們去那邊可好?”
周博輕點下巴,想了好一會才道:“就怕人太多,擠丟就不好了。”
“大郎你這是怕擠丟了你自己吧?”雪見心情正好,也不惱。
“看你這五短身材,就算不被擠丟,也有可能被踩到。”
“大郎也說了是‘可能’,這可能的意思就是可能會有各種意外情況發生,比如,比如人羣里正好躥出來兩隻狗。”
“可能那兩隻狗正好懂雪見說的話,那爺我就真的很受傷了。”
雪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大少爺,怎麼您很希望狗能聽懂雪見的話嗎?就像現在?”當她真聽不出來是在罵她嗎?被周博的毒舌罵久了,智弱負分的都能智能轉換成高智商了。
周博沉默了好一會,才呵呵笑了起來:“果然長進許多,也不枉爺苦苦栽培你多年。”
“謝大少爺栽培。”雪見盈盈施個禮。
眼睛在雪見身上轉了一圈,周博很平靜的點頭道:“雖然以爺的辛苦,是棵朽木也早成材多時,但你跟朽木的差距太大,能長進一二,爺已知足了。”
論起毒舌功力,雪見前世就是幼兒園水平的,即使穿過來,也遠不及白逸天那樣的話嘮,更惶論周博這種超腹黑型的。
果然周博話才一說完,雪見就臉色一僵,氣了半晌,剛要說話,卻被周博一句“小心”便拉到了懷裡。
原來人越來越多,此二人從路中間停住,早就擋住了路,怕雪見被擠到,周博果斷該出手時就出手。
此時雪見也反應過來,在長手高腳的周博護衛下,回頭望去,沿街店鋪家家都已張掛上五顏六色的彩燈,從城外涌進來的人們,大多數都是三三兩兩結伴而行,他們二人,也隨着這人羣,且行且看着。
“看,龍燈!”不知道人羣裡誰高喊了一聲,順着那聲音望去,一道長龍蜿蜒璀璨,隨着人羣慢慢靠近一瞧,那龍頭形象逼真,竟是用冰雕成,龍身由若干個冰燈相連而成,冰燈上滲進各種顏色,更顯得流光溢彩。旁邊人們議論紛紛,“天啊,今年的龍燈竟是冰做成了,太神奇了!”
人羣喧譁鼎沸,雪見一怔,她想問周博,但發現在這熱鬧的場所,根本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
周博一邊用手護住她,並低頭在她耳邊說,“我讓三郎去給白縣令,出了主意。”
果然與自己設計的那個簡單冰燈不可同日而語,雪見輕笑着,也踮起腳尖,在周博耳邊道:“真是好看呢。”那溫熱的氣息呵在周博的耳朵上,讓他不由心神一蕩。
忍不住就想起,去年冬至節,那牆頭梯上放置冰燈的麗人,彷彿謫仙神女,連帶着周邊物件,都有了仙氣呢。於是周博悄悄在她耳邊道:“不及你做得萬分之一。”不等雪見有所反應,極快的在她耳垂輕輕咬了一下。
“哎呀,周博,你……”
周博撫着自己的胳膊,一邊吸氣,一邊悶聲笑着。
遠遠的,汪從寒和白逸天等人自人羣擠出,正好看到這互相咬着耳朵說話的一對人。汪寒臉上的笑意就立即消失了。
汪從寒只過年回了青州,後來聽白逸天說今年安寧的龍燈會不同凡響,於是就和妹妹趕了過來觀看。
當然也沒有想到竟會在街頭偶遇周博和雪見,遠遠望去,周博俊朗飄逸,臉上更是難得沒了冷冰冰的疏離之色,而他身旁的雪見,在那朦朧的冰燈下,更顯眉目如畫,恍若仙子,竟是讓人感覺疑似廣寒宮中來客。他們身旁的人總會有意無意的錯開身些,如此不真實夢幻般的美人,確實是不禁的讓人自慚形穢吧。
不知道爲什麼,汪從寒竟會覺得心如蟻噬,隱隱作痛,眉頭一擰,低聲道:“人過多了些,咱們回吧。”這樣的良辰美景,本就不屬於他這樣陰暗的人吧,他自己如是想道。
“咦,那不是博哥兒和雪見丫頭嗎?”白逸天沒有聽到他的話,反而指着遠處興奮地說。
“在哪兒呢?”汪從夢也是眼前一亮地問。她難得有幾個說得來的女伴,雪見雖然出身低微,但活潑有趣,自然算得一個。
白逸天嗯了一聲:“剛剛還在這個位置,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竟不知道哪裡去了。”
待白逸天拉着他欲趕過去時,周博雪見二人,已隨人羣走遠,找不見了。
“會不會看錯了?”汪從夢左右看看,這人如此之多,極有可能看走眼的,“不如我們明天早早約了二孃雪見她們過來,明晚一起看燈吧。”
汪從寒面上笑得溫和,卻早失了遊玩的興致,眼前的千般美好,只剩下連綿冰燈的絲絲寒氣罷了。他緊緊身上的袍子,低聲道:“回吧。”
“人太多,左右咱們逛着方便,明日來逛,也是一樣的。”汪從夢看出來大哥心不在焉,知道他一向是嫌人多煩的,也跟着說。
“那,只好如此了。”白逸天自然沒有逛夠,難得如此盛景,天天逛也是不夠的,還有這麼多等着向他拋媚眼的下至八歲的大姑娘小姑娘上至八十的老太太小媳婦們,他不在,豈不是傷了這些美人兒的心。
汪從夢又叮囑一句:“明天別忘了一早去約人。”
“照我說,博哥兒他們就應該在安寧買所新宅子,平山村住着雖然安逸,但六郎等人上學,終歸是不方便的,何況,逢年過節的,到底是縣城裡面熱鬧許多。”
聽完他的話,汪家兄妹互看一眼,這個白大少,剛聽前面還是可聽的,到得後面,就又離不了玩樂二字了。“表兄,你當人人都是你這般,只爲熱鬧和享樂嗎?”
汪從夢這一問讓白逸天不由奇怪,回頭看了看白從夢,不解的開口問道:“人生在世,不及時享樂,還有何意義?”
周博和雪見並沒有看見他們,倆個人手拉手的走在人羣裡,時不時的互相咬着耳朵說上幾句話。剛開始雪見還有些不自在,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看四周,這是男女授受不親的古代耶,會不會一個不留神,自己被浸了豬籠什麼的。後來才發現,噢買嘎DEN,“原來,這就是古代最初版的情人節呀。”
周博沒有聽清,什麼?雪見只是捂嘴笑笑,反正也聽不清,再說聽清了,也聽不懂,索性不說了。
周博用口型對她說:“你等着!”
雪見也用口型回他:“我等着!”
倆個人口型來口型去的,跟着人羣遛遛看看,雪見發現,雖然大順國男女之防並不是很嚴重,但象今天這樣,還是很不同的。好嘛,男女老幼全出動了,滿街筒子的人。有那膽大些的,見了帥哥美女,拋個媚眼什麼,就顯得稀鬆平常了。像周博和雪見這樣手拉手的逛街,更是情侶們藉機培養感情的好時機。
隨着人羣,慢慢走向珍味齋搭建的鰲山所在。雪見突然明白,這古代的燈會再繁華,也不及現代的那些霓虹燦爛,但她更喜歡的,還是這裡。
因爲這裡,有周博。
這風景,並不會因爲你喜歡或者你不喜歡而變得更美或者更醜,會改變的,只有人的心情。
原來,重要的不是你看了什麼,而是,你跟什麼人來看了。
這樣想着,雪見就忍不住擡起頭來,對周博露出溫柔的笑容。
周博正兩隻長胳膊張開的擋着身邊的人羣,並沒有注意到。
安寧比較小,鰲山自然也不多,珍味齋的鰲山就猶顯突出了。
果然,還沒走近,街道就被堵得死死的。遠遠望去,那用彩色絲綢結成的巨大山形之上,高懸各種各色大小冰燈,樣式之新穎,數量之繁多,已屬罕見。“好漂亮喔!”扼腕再扼腕,沒有手機相機MV,不能錄下此美好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