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有一根石柱赫然閃爍着光芒,然後從中出現了無數的光影,每一個光影都是一個文字。
這些文字寫着:“限時一燭香時間,做出一首詩詞來!”
而後,一陣風吹了過來,吹來帶着深淵潮溼的氣息,帶來了一份紙張,落在楚有才的跟前。
楚有才心下一怔,沒想到這次的考覈如此簡單,只是做一首詩而已。
便在這時,那石柱上的南三複忽然哈哈大笑,手裡揮毫,光芒閃爍而下,僅僅幾個呼吸,一首詩赫然寫成,猛地把寫詩的那紙張丟向石柱。
石柱頓時燃燒起來,原本出現了“不可”兩字,只是那紙張裡藏着的一把金色鑰匙忽然發光,居然使得那“不可”,瞬間變成“可”。
然後南三複哈哈大笑,身體一閃,拿回那紙張,向大殿深處走去。
那裡有一道金門爲他而開。
然後南三複回神傲然盯着楚有才:“你如今已經中了我的毒,毒氣攻心,根本無法運轉體內的氣息,甚至動用一個念頭,感覺人都會爆炸,這樣的你,如何做詩?”
他身體一閃,進入了金門,而後那金門也馬上消失了。
楚有才心下一驚,忽然感覺自己的胸口上,疼痛難忍。
仔細一看,發現赫然是一個像桃子那麼大的腫疙瘩,裡面發着無數的惡臭。
“這是?”楚有才忽然想起剛纔聞到的那腐爛的氣味,正是如此。
他不由恍然大悟,原來剛纔自己以爲是腐爛的薰香,沒想到居然是毒!這南三複卑劣如此!
而這時,他強忍着疼痛,待要提筆寫詩,可是腦海裡疼痛得厲害,甚至什麼也想不起來。
好在他的精神淬練過,有着強大的恢復能力,當下服用了一顆琉璃神冰丹,讓心神清明瞭過來,只是他瞬間寫出一首前世極爲知名的詩詞來,卻發現,遠處的石柱沒有一點反應。
“這詩文的才氣,在前世已經非常了得,能與《將進酒》匹敵,不可能沒有反應啊?”楚有才一陣驚訝。
而這時,他胸口疼得越來越厲害了,那疙瘩,赫然長成了碗口這般大小。
他終於忍不住,呻吟出聲。
便在這時,他的身前,傳來一股怡人的而熟悉的氣息。
他勉強擡眼,發現眼前出現了一處蓮葉,蓮葉中一隻小狐狸忽然探出了頭來,化成了女子。
水靈靈的眼睛,嬌豔、聰慧,還帶着一絲絲頑皮。
這女子,赫然是嬌娜。
嬌娜走到楚有才身邊,給楚有才摸了脈後,這才輕輕地說:“楚公子。”
楚有才不由啞然,說:“你怎麼來這裡了?”
嬌娜卻沒有回答,反而輕輕地說:“你的病症極爲嚴重,再不治療,就全身腐爛了。”
楚有才點點頭,說:“那就有勞嬌娜妹子醫治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嬌娜忽然卸下胳膊上的金釧,放置在腫塊的位置上,慢慢地往下按,使得裡面鼓起來的腫塊凝聚在一起,然後她一手掀起羅衣,解下佩刀,那佩刀的刀刃比紙還薄,便小心翼翼地往腫塊根部割去。
紫紅色的淤血頓時涌了出來。
楚有才頓時疼痛難忍。
好在嬌娜身邊,她身上的體香,以及那嬌柔身姿,可以讓他淡忘一些痛苦。
沒過多久,嬌娜便從楚有才身上割下一塊腐肉,足足有樹瘤那麼大。
爾後嬌娜從嘴裡吐出一顆紅丸來,放在傷口上的肌肉上按着轉動,按了一圈,楚有才就感覺身上熱氣直往外冒;再按動一圈,又覺得有些發癢,當按完三圈後,他感覺自己周身清涼舒適,浸入骨髓。
嬌娜把紅丸收回體內,臉上蒼白了許多,輕輕地說:“楚公子,傷痛已好。”
楚有才看着嬌娜有些憔悴的臉,不由說:“嬌娜妹子,謝謝你了。”
嬌娜搖搖頭,目光凝視着遠處那快要燃盡的香,說:“一燭香時間將近,你速速寫詩吧。這必須是你當場自己新做出來的詩,若是別人曾寫過的,哪怕是自己曾寫過的,都不會有效果。”
聽到這裡,楚有才這才恍然。
“既然要自己新寫出來的詩!”
這些日子裡他寫下這麼多詩詞,曾不斷揣摩這些詩文技巧,對於詞的平仄韻調,都多有把握。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曾做過的那一首《望海潮》,上面的那些文字依舊還歷歷在目,無論平仄押韻,技法都極爲熟練。
看着那香即將燃盡,他也不遲疑,便開始填詞。
“倚欄梅淡,花影鴻亂,穌手輕月初含。仙萼綠爭,叢菊醉巷,伊人粉黛衾暖。”
這首《望海潮》寫的時候,他腦海裡想過與雲翠仙的無數次接觸,記得雲翠仙倚欄而望,等候自己的樣子,哪怕一直到深夜。而與她的溫存,卻又像是在昨日一般,讓人溫暖。
他繼續寫了下去:“離絮繞飛鸞。醉雪戀津渡,庭霧籠江。柳露紅裳,暮鍾北雁亂椰香。”
這寫的卻是紅玉,這個從賭場裡帶回來的孤獨少女,爲了她的紅姑,願意捨身而死,然後紅姑終究一去不復返了,而她也成了離絮,是那麼戀着家的溫暖,戀着津渡,然而哪怕等到第二日的清晨,柳露花落,她的那一襲紅衫,如同暮鼓一般,亂了心、亂了香味。
寫完上闕,楚有才的心卻不由輕輕激盪了一下,回憶起她們來,總是很溫馨,可是自己卻一直身不由己,不能給她們帶來最舒適的生活,給她們反而帶來了這麼多的擔憂。
他心下有着種種愧疚。
他繼續寫道:“邊庭夜鎮離寒。有十里飛劍,倦鳥如煙。風捲渡雪,婉如鵲橋,怎堪燕舊情傷。”
對他來說,上官婉如如同潛伏在邊庭裡那個寂寞的劍客,爲了她父親的仇而等待,她雖然有十里飛劍之術,卻依舊如此疲倦。一陣風席捲而來,她站在鵲橋之上,等待自己的親人,只是燕子舊了,再也不回來了。
然後他寫到了最後:“花巷憐千闌。但醉海棠下,茅舍寒香。零落晚菊寂寞,染睡塌江南。”
他夢想裡的地方,是有無數鮮花燦爛,把欄杆拍遍,憑欄而歌。希望能醉在海棠花下,使得房間裡充滿了香味。
然而他什麼也做不到,只能讓那些菊花變得寂寞,染遍了江南,讓他無處躲藏。
寫完後,楚有才涌起了一陣深深的寂寥來。
這首詩雖然只是對《望海潮》的填詞,可是卻寫滿了他對雲翠仙她們的歉意,情出於心,情深意切,直指本心。
幾乎在這首詩寫成的瞬間,那一燭香時間也赫然到了最後。
而後,楚有才手裡的紙張光芒大閃,眼前的那巨柱也發出了燦爛的光芒來,在吸引着楚有才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