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楚有才和竇旭等人剛從鬼蜮回到了人間,就被可怕的殺氣壓制。
這時是深夜,周圍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音,但那殺氣卻讓黑夜變得更加冰冷可怕。
竇旭當下嚇得面色慘變,甚至腿都一軟。
然而隨後,他看到眼前之物,不由身體一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西城外的一處莊園,而藉着月光,眼前不遠處,那發出殺氣的一條大蛇正盤旋着,卻是隻有一丈多長。
而幾乎同時,竇旭聽到耳畔嚶嚶啼聲,一直在響,卻並非人的聲音,仔細一看,卻是數只蜜蜂、飛蟲在周圍飛鳴着。
這一刻,竇旭呆住了!難道自己之前見到的桂府裡的人,都是蜜蜂和這些蟲子?而對它們來說千丈長的巨蟒,竟只是眼前這一丈長的蛇?
頓時,他爲自己的膽怯而感覺深深的慚愧,而同時又有些惱羞成怒,把隨身的劍拔出來,向那大蛇撲去。
只是他卻發現,自己一劍劈下,那大蛇巋然不動,而那劍卻從中斷成兩截。
這是什麼蛇?
猛地,這大蛇吐出蛇信,昂起頭,頓時周圍一陣飛沙走石,而它的幽暗的眼珠忽然閃出紅光,如同赤焰飛起,向竇旭衝來。
竇旭嚇得肝膽俱裂,沒想到這居然是一隻妖蛇,這一刻,他感覺身體都冰冷了,嚇得連站都站不穩了。
這一刻,身邊的楚有才卻是身體猛地一動。
但見一道黑色影子,形成無形光芒,然後以可怕的速度,飛舞穿梭着,似乎衝破了此刻深夜的詭異,徑自穿透了眼前蛇的脖頸。
蛇欲要掙扎,卻無可奈何,蛇首已經被劈開,血瘋狂地涌了出來。
只一式,讓竇旭心驚膽顫的這巨蛇,便死在了楚有才的魚鱗刀手下。
上官婉如的目光不由一陣收縮,楚有才不是剛剛得到魚鱗刀嗎?怎麼施展得如此爐火純青,把魚鱗刀的威力施展到極限?
這就好像這把魚鱗刀就是楚有才的身體一般,經過無數次的戰鬥,已經身心合一了。
若不是知道魚鱗刀被雷陰陽得到甚久,上官婉如甚至有些懷疑楚有才是魚鱗刀的原主人了。
眼前這個男子究竟藏着怎麼樣的秘密?
上官婉如再一次對楚有才的神奇吃了一驚。
楚有才收回魚鱗刀,心下微鬆,看來在鼉龍山河珠內世界的修煉一年,他的刀法略有小成了。
然後他確定蛇已經徹底死了,這才安了心,注意到天色已經將近二更,一時心生歸意。
要知道雲翠仙等這麼久不見自己和紅玉回來,必然會心生焦急,自己已經讓她擔心得夠多了。
當下他對竇旭作揖說:“竇兄,能在桂府認識,也是一種緣份,望以後有機會能與竇兄多多交流,不過我出來已經甚久,家中妻子必然極爲擔心,在下就此別過。”
竇旭回了魂,當下答禮,說:“多謝楚兄幫忙,今日蒙楚兄指點,振聾發聵,改日再向楚兄討教。”他說時,臉上帶着慚愧之意。
就這樣與楚有才別過,竇旭把斷劍拿起,發現那斷劍上的紋路,已經變得支離破碎,頓時後怕不已,這大妖蛇能殺死那蜜蜂數萬頭,並非普通蛇類能做到,以自己的力量,真是螳臂當車。
然後他便藉着夜色回去,不多久後,卻是到了西城郊外一處湖畔木屋,點起了燭火,然後磨墨後,連續寫下了三個“靜”字,這才心平氣和、眼神恢復了安定。
他是著名的才子,卻因爲與其他才子想法不一樣,久而久之被排斥,最後有了歸隱之心,便在這裡住了段時間。
這一夜來給他的衝突實在太大,楚有才比自己更快答詩,足見才思敏捷。而那蓮花公主如同天人,自己已經完全失態,楚有才卻不受美色所影響,而且面對賜婚,居然不假思索地拒絕,更是讓自己覺得羞愧。爾後面對大王的威逼,楚有才雲淡風輕,說出了聖人之道,最後還提出了“萬物平等,男女亦是一樣”,簡直是讓他歎服。
屢屢再三的驚異後,楚有才再一次表現了神奇,擁有着俠士之風,劍出如風,輕易斬殺妖蛇。
更何況楚有才還對他的妻子如此關愛,完全沒有傳聞裡的紈絝之風。而且其身邊的兩個女子,容貌也相當出色,對他一直聽從。
這樣的男子,幾近完美,怎麼會被說書人如此誣陷?
竇旭不由大爲不解。
要知道昨天那那說書人,乃是著名的道學正派朱文公朱晦翁之子朱與正。
凡是燕州讀書人,對朱晦翁哪一個人不尊奉爲大賢?更何況其鋤強扶弱,奉公執法,讓人欽佩不已。只是其子朱與正一直未中舉,又喜在青樓胡作非爲,致使家業敗壞,氣得朱晦翁生了重病。
朱與正經常流連青樓多矣,終於入不敷出,消失了一陣子,但這一次忽然在酒樓說書,雖然是賤業,但能自食其力,卻讓人暗暗佩服,以爲是浪子回頭,所以燕州衆讀書人多去捧場,畢竟其有家學淵源,秉持道學正派,並無傳出其他劣跡。
但如今看來,楚有才風采儼然,絕不是朱與正說的邪惡浪蕩、滿身污垢的賭棍,絕不是朱與正說的拋妻棄子、胡作非爲的紈絝,難道朱與正被人誤誘了不成?
想到這裡,竇旭再也忍不住了,他覺得朱與正必然是道聽途說,又犯了“相貌取人”之錯,自己既然得楚有才這聖人之道的點悟,就要飲水思源,截斷朱與正的污衊。
當下他定了決心,也不休息,便翻了《禮記》閱讀起來,只等天色微明後,他便趕去昨日酒樓,幫楚有才正名。
而便在此刻,在楚有才歸去的路上,上官婉如和紅玉卻在爭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