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那鬼魂左右轉動身體,想要拼命擺脫那影子,卻發現那影子有一種力量越纏越緊,居然讓他無法呼吸,他不由厲吼道:“聶小倩,你再搞鬼,我讓你不得好死。”
在他說話之間,影子猛地衝了上來,如同一隻猛虎一般吞噬而上,便把這鬼魂直接撲倒在地,使得鬼魂在地上顫慄發抖。
此刻,那樹妖姥姥已經聽得房間異動,瞬間走了進來。
這鬼魂躺在地上,已經是全身傷疼,忍不住大叫道:“姥姥救我!”
樹妖姥姥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這是聶小倩留在這裡的反天羅剎術。若是你內心沒有惡意,這反天鬼術根本不會啓動。但若是你有什麼險惡的念頭,這反天羅剎術就會發動,現出影子來攻擊你。你與她究竟有什麼恨?”她一眼就看出了這地面上的反天羅剎術,並不以爲奇。
那鬼魂面色慘變,又忍了半分,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叫道:“我這麼多年服侍姥姥,但卻沒有一個新來的聶小倩如此受姥姥重視,所以我嫉妒聶小倩,我看到她擁有進入太聖秘境之法,就想要暗中殺了她,然後進入太聖秘境裡提升修爲,然後再讓她下世子投身爲鬼畜,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他此刻戰戰兢兢,不敢再有絲毫惡念,而過不多久,纏在他身上的影子瞬間不見,而他這才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不敢有任何僥倖了。
樹妖姥姥目光轉了一圈,說:“看來聶小倩並不在這裡,也罷,那就明天再來吧。我看她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她的骨灰盒尚在島嶼之上,難道還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去?”她顯然對聶小倩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這瞬間,樹妖姥姥身體一閃,帶着衆多鬼魂消失不見了。
此刻,暗中的楚有才不由微微讚賞着:從那反天羅剎術的功法來看,聶小倩的境界並不高,卻能審時度勢,起到最恰當的震懾作用。不過既然她的骨灰盒在島嶼上,顯然也在這裡不遠。
當下他施展着他的熔鍊戰車之術,將周圍猛地籠罩其中。
熔鍊戰車的四德里,有寶藏豐富之力,可以尋找周圍的寶藏與各種氣息,最適合用來尋人,而隨着楚有才的探查,他很快發現,在東面十里處,卻有一個面色清麗的鬼魂,在一山間古寺裡。
那古寺殿塔壯麗,卻荒廢已久,前方有巨池,野藕正當開花之時,有淡淡幽香,而那清麗的鬼魂正在彈琴,琴聲嫋嫋,有一種淡雅的氣息。
“看來她便是聶小倩了。”楚有才便信步走上前去。雖然對方的境界並不高,但他卻對她有一種溫馨的感覺,似乎早就相識數年一般。畢竟聶小倩這個名字,在他腦海裡已經成爲經典。
他距離聶小倩只有十步的時候,聶小倩依舊還在彈琴,彷彿沒有覺察到楚有才的來臨,但一陣風過來,忽然吹走了聶小倩身上的輕紗,露出了她曼妙的肩膀,有說不出的美豔。
這便是勾魂之術了。
楚有才卻是並不動容,只是走上前,盤膝坐下,靜靜地聽着曲子。
曲子如同流水,但卻有一種艱澀的感覺,看來聶小倩的心並不平靜。
聶小倩這時忍不住問道:“不知先生從何處來?”她聲音極美,如同空谷幽蘭,香甜四溢。
楚有才便說:“我原本是一旅客,無意裡遇到海難,落難於此,信步前來,見到姑娘彈琴,琴聲極美,卻有一些阻塞之處,姑娘是否內心有難言之隱?”不知怎麼,他從琴聲裡聽出聶小倩的心志高潔,也聽出了她內心的苦悶,便有一種想要幫忙她的渴望。
聶小倩搖頭淺淺一笑,好像百花一同綻放的美麗,說:“如此有緣,月夜裡我也難以入眠,春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公子可願與小倩修燕雀之好?”此刻,她身上有着說不出的魅力,似乎在楚有才耳邊喁喁私語一般,讓人如同陷入美夢鄉中。
楚有才淡淡一笑,說:“我早已有妻子,終生不二色。”他語氣雖然說得淡,但卻字挾冰霜,有着一種堅貞之意,縱然別人有金石之力,也無法擊破他。
所謂慎獨,無論人前人後,他內心都不會有其他雜念。他對雲翠仙之堅貞,是根本無須多言的。
聶小倩吃了一驚,面色微變,但馬上回過神來,便從衣袖裡取出一錠黃金,金光閃爍着,遞給楚有才說:“是我冒昧了。對了,小倩有一些飢餓,不知公子身上可否有一些食物?”顯然,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楚有才也不以爲意,接過金錠看了一眼,說:“倒是十成足的十兩赤金,多謝姑娘的饋贈,不過我並不需要。只是姑娘身爲鬼魂,也會飢餓嗎?”他隨手又把金錠還給了聶小倩。
便在這時,聶小倩接回了金錠,卻不說話,只是把眼神定定地看向楚有才,似乎在等待着金錠的反噬之力發作。
她的臉上生出一絲不忍之意,但卻馬上消失了。對她來說,淪落到此地,哪怕是鬼魂,她也會自保,而眼前這書生雖然不近女色,廉隅自重,但若不殺了這書生,只怕樹妖姥姥發現後,她反而受其亂。
楚有才一副坦然的樣子,說:“此金非金,乃是羅剎鬼骨,若是我收下了,你便能截取人的心肝。我既然碰過這金錠,只怕羅剎鬼骨之力已經激發,你現在是不是好奇我沒有受到鬼骨之力的侵襲?”他似笑非笑地說着。聶小倩的這種手段,在他眼裡並不複雜。
“你……你知道了?”聶小倩心下一驚,動容說:“你究竟是何方神聖?”既然對方認出羅剎鬼骨,便知道這羅剎鬼骨的強大,百年道法境界以下,根本無法抵抗,乃是聶小倩最強的寶物之一,只是眼前書生看起來沒有任何修爲,卻能輕鬆地抵抗,根本不受半點影響。
她在這瞬間,向楚有才的身後看去,此刻,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出現在楚有才的身後,卻沒有對楚有才發動攻擊,顯然楚有才對她並沒有惡意,她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
楚有才點了點頭,說:“我叫楚有才,我是誅仙院掌教的親傳弟子。”他知道聶小倩被世人所傷,對任何人都有深深的戒心,所以他對她有一份同情之心,也便坦然自己的身份。
這瞬間,聶小倩的面色微變,失聲地說:“誅仙院?傳聞裡整個樓蘭大陸最強大的存在?你這麼年輕就考覈上了?”她好奇地打量着楚有才,哪怕楚有才能不懼怕那羅剎鬼骨,她也不可能相信對方。
她化成鬼沒多久,閱歷還不夠深,但也知道誅仙院乃是天下盛地,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所在,而誅仙院掌教的親傳弟子,更是讓人不可思議,所以她此刻雙眼裡滿是遲疑:對方如此欺騙她,是想奪得她的信任,從而得到進入太聖秘境的方式吧?
楚有才點了點頭,顯然看出了對方的疑惑,不過他依舊認真地說:“我今年才考覈上誅仙院,迄今入院不到一年時間。”他自然不可能告訴對方,如今自己已經是誅仙院的長老,若是那樣的話,絕對會讓對方更加質疑的。
“你不是來騙我的吧?據說有很多抓鬼天師,就是冒充名門正派,來虜獲一些鬼奴。我如今初生成鬼,鬼氣並不濃,境界也不高,身上也沒有什麼寶物,你想要把我騙去參加誅仙院的考覈,我可交不起那些詛咒寶器。”聶小倩認真地說着,她忽然想起,她擁有進入太聖秘境乃是極爲隱秘的事情,外人絕對沒那麼容易知道。
楚有才從懷裡取出了一塊令牌,赫然是誅仙院的弟子令牌,上面寫着“誅”字,當初得到時他一直攜帶在身,如今終於派上了用場:“你可以看看。”
聶小倩半信半疑,接過了這令牌,這瞬間,忽然感覺令牌有一種炙熱的感覺,似乎正在產生着某種變化,然後她把目光向令牌上看了過去,赫然發現令牌的背後,原本的“弟子”兩字,居然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變成了“長老”。
這瞬間,她簡直失神了——誅仙院長老?眼前這麼一個書生?不可能!對方這也裝得太假了吧,誅仙院有如此年輕的長老?而且在她的面前,還忽然變成“長老”的字樣,當她的智商是零嗎?
她不由大聲地說:“騙子!可恥的騙子!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楚有才笑容頓時一陣僵硬,沒有想到,自己剛拿出這令牌,令牌上的氣息感知到自己的變化,直接化成了長老的字樣。但這瞬間,他淡淡地說:“我若是欺騙你,你的反天羅剎術,難道不會起反應?”
反天羅剎術,乃是一種神奇的力量,不管對方的境界多高,只要有心存惡意,馬上會自發地進行攻擊。
而這時,聶小倩的面色也僵住了,她很快也接近了這個事實,眼前這人的境界極爲可怕,若想要捕捉她的話,根本沒必要編出這樣的謊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