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城是在東南之地,在一處並不起眼的城池,防衛並不強大,不過景色卻極爲怡人,風景秀麗,城池裡有着許多的湖泊,極適合觀賞。尤其春秋兩季,顯得更美。
這南天城,是一處中立之城,多年來的戰亂,根本沒有波及此地,這也導致了無數人都喜歡在這裡定居,而且習慣了這種幽靜的感覺。
在南天城的北面,有一處最美的湖泊,行人衆多,而湖泊之上,則有一處小島,上面有着各種奇怪的建築,其中有道觀,有佛院等等,道佛一直並不兩立,可是在這裡,卻成爲和諧的存在。
便在這時,楚有才到了南天城裡,並乘上了一艘前去島嶼的小船。
對他來說,他根本不相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之地,不相信無論什麼戰亂都無法波及這裡的事情,他認爲其中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這裡有着強大的存在,讓別人不敢惹的存在。
這次前來楚郡王的軍隊,他赫然發現,他當中怎麼探查,也找不到父親的下落,那三萬軍隊士氣昂揚,戰意無匹,可是父親根本不在府邸之中。
所以他查探各種消息,幾乎得出了一個結論來,父親很可能就在這南天城之中。
南天城很可能是父親一直經營的強大地方所在,這從他一路上,見到那些看起來普通的居民的時候,便有所警覺。因爲這些居民看起來極爲普通,生活極爲正常,但當楚有才用三生石感知的時候,發現他們的境界都不低,只是因爲修行了一種特殊的自然之道,所以別人看不出他們的修爲。
可以說,整個城池的數萬臣民,都擁有着道法!
這樣的一支隱藏的力量,何等強大!
當然,哪怕是樓蘭聖王親至,沒有三生石的特殊感知,也是覺察不到這種自然之道的力量的。
所以楚有才踏上了那湖當中的小舟。
這時,無數浪花呼嘯,整個小舟赫然動盪起來,幾乎要傾覆。
而楚有才目光一轉,赫然發現,小舟上的船伕已經不見,而周圍似乎滿是激揚的浪花,要把一切吞噬了。
不過楚有才卻凜然不動,他施展着妖法,用千斤墜之法,控制着小舟,哪怕那浪花再大,也無法動搖他腳下的小舟。
如今以他的境界,哪怕就是海嘯過來,也無法傷及他。
這時,埋伏在小船遠處的許多衛士,不由震驚無語,看這少年的氣度非凡,原本以爲只是一個讀書人,卻沒有想到卻徑自前來此島,不由引發了他們的重視,便設置瞭如此巨浪,想要讓楚有才知難而退,只是沒想到,這種巨大的波濤,居然無法動搖楚有才一分。
以他們擁有道法的境界,面對這樣的力量,也只能退避三尺,眼前這少年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慢慢地,楚有才就這樣駕馭着小舟,踏上了湖中的小島。
這時,島上早有十幾個衛兵站立着,而當中一個金色盔甲的校尉打扮的人,皺着眉頭問道:“你是誰?今日這裡有道觀與佛堂的論戰,因爲擔心意外,特意派我們前來守護,閒雜人等,一概不許進來。”此刻他身上有着霸道之意,哪怕楚有才能駕馭小舟,顯示出強大的能力,他也不會心怯。
楚有才心頭一動,此行這一路上,他發現父親的軍隊變得越來越強大,甚至軍隊已經接近了三萬五,而且還有兩三萬的後備軍在整肅,相信這樣的力量,勢必會引起樓蘭王的忌憚,而父親究竟是出自什麼想法,會如此大振其鼓?
與燕門一戰後,楚郡王的軍隊攻上了城池,最後逼迫燕門大退,已經算是大捷,但依舊保持着這樣的軍備,卻有些僭越了。
或許背後存着什麼隱秘不成?甚至有可能父親被人挾持?否則以父親的性情,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此刻楚有才也沒有報上自己的名號,便微微一笑,說:“在下前來,也是因爲道佛之爭而來。”他遍觀衆書,可謂深通佛道,見識比起以前來強了不止數倍之多。這種佛道爭論,根本難不住他。
這校尉不由眉頭皺得更深了,在他眼裡,只有一些頂級的大師級別,纔有可能化解這樣的爭論,眼前這樣的幼子,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雖然眼前此人,氣度的確相當不一般。
便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佛語,如同無數蓮花綻放,好像要涌入雲層一般,赫然是一個僧人說:“超生死,得解脫,肉身與精神本是兩形。肉身無法抵抗生老病死,但精神卻永遠不滅,比如隔世傳人,比如重新投胎,往往能得到上輩子的記憶,形盡而神不滅,這便是佛法的根源。”
他的話裡,有一種自信之力,浩蕩無邊,彷彿周圍無數蓮花生起。
楚有才擡頭看去,發現卻是島嶼的當中,遠遠能看到有兩人盤膝騰空,一個是僧人,一個是道士,彼此之間,殺氣漸生。而這聲音是從僧人傳出來的。
幾乎同時,那道士冷冷地說:“超生死於解脫,解脫的最後之路,並不是肉身毀滅,而是肉身成仙。先朝有道者葛洪曾說,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遊名山,謂之地仙,下士生死後蛻變,謂之尸解。所以身得道,神亦得道。神形本是不離!”
他的語氣裡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氣息,認爲自己是本源正宗,與此爭論似乎頗爲不屑。畢竟佛道乃是從他國流傳過來,無法與道家正宗比擬。
而這時,那僧人搖頭說:“葛仙人亦說,天下悠悠,皆可長生也,患在猶豫,故不成耳。仙人稟異氣,仙人有種也。所以神仙可學可致!然而你們道家卻並沒有繼承葛仙人的核心,反而閉關自守,道門彼此禁錮,使得道門的淵源流失!而我們佛家,一切衆生,皆有佛性,皆可成佛,更適合你們葛仙人之說。道即是佛也。”
他說的時候,周圍那些旁觀的人,不由露出動容的表情來。這些人,都是附近的一些漁民,這一日聽得有次爭辯,便都前來相觀,此刻總覺得那道士高貴冷,而那僧人說得卻是相當淺顯,不由露出微微贊同之意。
“你……”道士也注意到周圍人的場景,尤其聽到對方居然把道家之君葛洪認爲是佛家中人,不由氣從心來,當下手上光芒閃爍着:“既然你佛家認爲肉身與精神是分離,精神可以永存,肉身可以捨棄,那便讓我看看,你的肉身是否也可以捨棄?你是否願意以身侍虎?”當下他身上光芒閃爍着,化成了一道天外之劍,就要向僧人刺來。
頓時,周圍天地之間一片激盪,浩蕩之光不絕而出。
隨着他的聲音一動,殺氣四起。
以聲音爲先,這樣的一擊,非七十年的道法境界不可。
那僧人淡淡地說:“阿彌陀佛。既然要戰,那就戰過一場吧。”他毫不示弱,低吼一聲。
頓時隨着他的聲音,他手上佛珠閃爍着,力量強大至極,似乎有那種納須彌爲芥子之力,手上佛珠瞬間變成之前的十倍大小,騰現於空中。
這種化聲音爲戰鬥的力量,絕對是隻有進入七十年佛法境界之上,才能施展而出。
此刻注意到僧人與道士的場景,楚有才心下微微動容,對此島嶼越發好奇了,佛道不兩立,他自然是知道的,而如今,這島嶼上,居然有七十年境界以上的道士和僧人,實在是不簡單。要知道當初袁尚寶以八十年境界出世,便已經被無數人認爲是仙人,而如今,這小小島嶼上,有如此的存在,豈不恐怖?
更何況,此處若是父親所在之地,這校尉必然是父親手下之人,若是那樣,又豈會不認識自己?
楚有才心下多了幾分留意。
而且剛纔聽到那佛家中人,說及所謂長生,天下悠悠,皆可長生,卻是極合他的胃口,倒有些想向對方討教,所以此刻見到兩番相爭,不由擔心這道士會受到損傷。
如今他的境界,雖然剛突破五十年境界,但已經連續戰勝八十年的妖獸,所以對七十年的道法,已經不覺得如何了。
而這時,那校尉猛地對楚有才揮揮手,訓斥道:“趕緊離去,否則別怪我軍法無情。閒雜人等,全部退散!”
見到僧人與道士要戰鬥,他第一個念頭是驅散閒人,免得此事流傳出去,畢竟這裡乃是中立之國,若是發生爭端,只怕會對民衆產生重大的影響。
楚有才也不遲疑,手上一動,出現了一道光芒,赫然是一封銀票,遞給校尉,說:“校尉大人,我乃是附近人士,我母親因爲學佛入迷,與我父親爭論不休,我家一直不得安寧,所以我也想知道,佛道究竟什麼是正統,好回去,讓家庭和睦,望校尉大人諒在下一片苦心。”
聽到這裡,那校尉面色微霽,任何人聽到對方擁有如此孝心,也都會心下一軟,不過心軟歸心軟,校尉職責所在,自然不會有例外,只是當他繼續要趕楚有才走的時候,目光盯在那銀票上,就好像心神被刺激了一下,不可思議地看着楚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