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然怔怔的看着東方禮,心中當真是百感交集,原本路上醞釀了許久的狂風暴雨,一時之間竟然無法發泄出來,只是道了句:“禮師兄,多年未見了……”
東方禮感慨道:“是啊,三年沒見了,一晃眼就過去了,出關之後聽說你破境結了丹胎,着實爲你高興啊。”
趙然道:“禮師兄先別忙替我高興,先說說你的事吧,你身爲我的上線,忽然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閉關兩年,什麼都不交代好,這樣真的合適嗎?”
東方禮苦笑:“我也不想的,一入關門就渾渾噩噩,將外面世界的一應事務忘得乾乾淨淨,心中只有大道,待出關之時才發現,竟然已經過去了兩年。”
趙然沒好氣道:“禮師兄你是舒坦了,是不是連破兩關,如今成了鍊師了吧?把我忘了不打緊,反正我在大明,怎麼着都無所謂,可至今還在夏國的成安怎麼辦?還有其他更多的暗樁怎麼辦?他們的性命可都在師兄你手上攥着呢。”
東方禮道:“旁人都沒事,我三清閣自有人會接手,唯獨對不起的只有你和在夏國的成安,你們兩個都不是三清閣的人,你是我單獨做起來的,旁人不知,他是我隨機選的,所以耽擱了,我這裡向你賠禮了。”
說着,東方禮抱拳稽首,彎下腰去,向着趙然深施一禮。
一位鍊師向自己這麼個小黃冠賠禮道歉,趙然也不敢再奢求什麼了,只好嘆了口氣:“算了,一切都是命數,誰讓禮師兄天縱英才,連破兩關呢?”
嘆罷,趙然抖手飛出一個木匣:“這是我給師兄破境結嬰、入了鍊師境的賀禮,一點小小心意,不值什麼,禮師兄不要嫌棄就好。”
東方禮接過木匣,塞入儲物法器中,道:“如此便謝過師弟了。”
趙然跳起腳來:“哎,我說禮師兄,你就不打開看看嗎?我說是小小心意,莫非你還當真了?這可是我籌備很久的禮物好不好!”
東方禮哭笑不得,重新將木匣取出,打開一看,裡面放着一枚果子,果子色澤青翠,狀如胖參,散發着一股似苦非苦的清香。
東方禮一驚,問道:“莫非是苦蔘果?”
此物正是苦蔘果,是趙然當年拿住覺遠和尚師門命脈,以《阿含悟難經》換來的傷中聖藥。當時一共換了三枚,一枚給了老師江騰鶴,一枚拿出來給東方禮,還有一枚自家珍藏。
來之前趙然就想過,東方禮閉關兩年,承諾的事情無法兌現,當時把趙然坑得不要不要的,修行都耽擱了好幾個月,趙然真想把東方禮拖過來暴揍一頓,方可出了胸中這口惡氣。哪怕打不過也要跟他打一場,打完以後割袍斷袖,以示絕交!
但真能這麼幹嗎?這麼幹的話,自己去夏國暗樁豈不是白當了?辛辛苦苦和東方禮牽上的關係豈不是白廢了?
此時此刻不僅不能這麼幹,還要加倍送禮,讓東方禮自感愧疚纔好!於是便將苦蔘果拿了出來。
東方禮果然受到了震動,重新將匣子收好,再次鄭重向趙然施禮:“多謝了。”
趙然嘿嘿一笑:“那麼客氣作甚?一點小小心意而已,不值當什麼,禮師兄不嫌棄就好。”
東方禮苦笑,伸手一讓:“請吧。”於是引着趙然入了玉皇閣的青雲峰洞天。
玉皇閣景象壯麗、恢弘大氣,每次前來,趙然都要貪看許久。但這回東方禮卻沒有引他前往雲水房,而是繞過金橋,向着後山而去,來到混元頂第五峰下。
東方禮指着峰下清澈的溪流道:“這是槐溪,溪水自混元頂上九峰匯聚而成,水中盛產江鰍,別看不大,最是鮮美,一會兒釣兩條上來與師弟品嚐。”
溪水在山崖拐彎處甩出來一方池塘,塘上立着一座高腳屋,趙然隨東方禮上了高腳屋,坐在延伸出去的竹臺上。
東方禮道了聲:“請。”
於是兩人各自抄起腳邊的竹竿,將魚線甩了出去,開始釣魚。
趙然打量着幽靜的清溪池塘,感受着山谷間流淌的微風,道了聲:“好地方,真是個洗滌塵心的所在。這是何處?”
東方禮盯着垂入碧波中的魚線,回答:“這裡就是西堂,三清閣西堂。”忽然手一提,呵呵笑道:“起鉤了!”一條三寸長的江鰍掛在魚線上,正在奮力掙扎。
東方禮把江鰍放到腳邊水中的竹簍裡,再看趙然,也正在往上拉魚線,正好也是一條江鰍。
趙然一邊收拾,一邊道:“這就是西堂?和想象中不一樣啊。”
“覺得簡陋了?”
“不錯,的確太簡陋了,就一座木屋……也沒幾個可以使喚的人?對了,西堂堂主是哪一位?他不在這裡麼?”
“上一任的西堂堂主是卓鍊師,如今卓鍊師已經回了廬山,閉關衝境了。”
“這一任呢?咦?不會是禮師兄接任吧?”
“正是我。”
“哎呀,這個真是,哈哈,失敬失敬啊。嗯?這是什麼魚?”
東方禮側頭看去,見趙然又釣起一尾圓頭箭身的白魚,便道:“這是槐溪特有的白箭魚,最是香甜,今日師弟的運氣不錯嘛。”
趙然嘻嘻笑道:“哪裡哪裡,沾了禮師兄高升的光而已,一會兒把這魚烤了,讓禮師兄嚐嚐師弟我烤魚的手藝。對了,成安那邊怎麼辦?他已經和我好幾個月沒聯繫了。”
東方禮道:“我出關之後和他接上線了,他照你的吩咐,一直在天馬臺寺和黑聖山之間往返,偶爾去一下興慶府郊外的翠鳴山別院。”
說到這裡,東方禮搖頭道:“真是沒想到啊,師弟你在興慶居然打下了那麼大一片基業,實在是……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簡直匪夷所思!”
趙然謙虛道:“一點小小成就,不值一提的。總之借勢而爲罷了,也不全是我的功勞,都是金波會所員工們一起努力的結果。”
東方禮感嘆:“這座金波會所當真是美味,可又實在太過顯眼了,我都不知該派誰去接管。”
“成安想回來?”
“他倒是樂不思蜀,但又是一年了,按慣例應該輪換的,只不過目前實在想不起來有誰能接得下來。”
嗯?這話的味道不對啊!趙然連忙搖頭:“禮師兄饒了我吧,我可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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