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什麼樣的感覺?死後人又將去向何方?他以前從沒有考慮過,現在他是那樣真切的感覺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心裡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卻是無盡的安詳,難道這就是死後的迴光返照?
“生是偶然,死是必然。縱是真個面對死亡的時候,內心反而卻是一種空明,死是什麼東西?又有誰真正能夠看淡生死?無知無覺,世間一切世俗都將拋之腦後,難道我這是以靈魂的狀態遊離於死界?爲何我還有一絲清晰的意識?”
逃離了軀殼肢體,遠離了塵世的執念。也許我只是一絲執念飄蕩着,爲何我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難道死亡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換個世界的修行?
當鐵箭刺穿我心臟的那一刻,我也因此流盡最後一滴血。
活着不就是爭着一口氣,而死後我無非只是嚥下最後一口氣,或許我冰冷的屍體化作一抷肥沃的黑土,來年還能滋潤一朵鮮紅的花,讓它綻放世界的美;也許我只是滋養一顆小草,代替我的印記有我頑強的影子,或許在我腳下庇佑了一些微小的生靈,成長爲蚯蚓的家園,收養那流浪的小孩,帶它穿梭在迷離的塵世,不被迷失了心靈;或許在某個大雨的夜晚探頭而出,看見那個少年昔日微笑的表情。
我又有什麼好放不開生死,抱着生之執念,苦苦那無盡的追求?
林道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鄭重面對生死,思考着生死,也從沒有考慮過這麼深遠的問題。
他腦海中一瞬間思考了很多很多,回想着親人笑容溫馨的一幕幕,回想着這一生所走過的路……在古殿中經歷生死般歷練,早已使他的心智變得異常強大,他想起了自己好兄弟張三界一路生死與共早已成爲自己左膀右臂,如親情一般無法割捨,那個膽小怕事卻又愛吹牛說大話傢伙,關鍵時刻卻絲毫不含糊哪怕拼盡他最看重的生命;還有林馨兒自己那調皮可愛的妹妹,總是愛惹是生非,事後總是由自己擦屁股,還有那個一臉高傲冷豔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風嵐,是個外冷內熱的女子,偶爾也有也會傾城的暖心的笑臉,像個小女人般溫柔可人……
他心中是有那麼多的不捨,卻連自己意識都開始淡薄,像那風中微弱的燭火,隨時會熄滅耗盡消散在這個世界,他心中是那樣充滿無力感,哪怕再不甘卻無能爲力。
“不,我不願意死,我不能死!……”林道一遍遍用自己意志喚醒那一絲絲微薄的意識,他怕自己就連最後的一絲意識也消散虛無,他一遍遍在自己心中強化自己的意識,生怕自己就此一睡不醒。
他心中不死的意志越來越堅定。
死之界,生之極。
他的身體悄無聲息發生詭異的變化,由起先微弱的光團,漸漸變成隱現人形光影,由透明變成半透明,再成骷髏之軀,裡面血管,根根清晰可見,半含紫色血液活泉涌動般迅速涌向了全身,轉瞬呼吸之間重塑血肉之軀,連林道此刻絲毫都沒有感覺到。
“哪怕生命活着光彩的瞬間,也比無意義的死亡來的偉大!”
他感覺自己思維意識越來越清晰,生命之光越來越明亮,他開始恢復了自己現世的記憶。
“哦?這是怎麼回事?剛剛所經歷的一切又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林道心中一陣疑問,打滿了小問號,“咦,不對,我明明睡着酒店暖暖的大牀上,怎麼會來到這個陌生離奇的世界?”他心中疑惑重重,對這個世界充滿疑問。
他猛然探看旁邊,不由微皺起了眉頭,“張三界,鳳嵐去哪了?”他記得當時睡在【鶴雲逍大酒店】賓館裡,躺着賓館裡倒頭就睡着了。
這裡太過詭異,林道趕緊摸了下全身,那先前一摸而虛空的身體,此刻成爲了血肉之軀,他心裡有了一絲安慰,再不是那虛無縹緲的狀態。他摸了摸自己胸口,那箭創傷口早已不在,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強大的心跳聲有節奏的跳動着。
“自己步入夢境之後,修煉醒夢階段,難道是那段太古文字帶自己來到這個奇異的世界?還是說這也是夢境?那未免太強大到可怕,”林道在心中猜測着,他所經歷的這一切是那樣的真實,他居然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中,不過現在明瞭至少不在雲沙鎮。
林道漂浮在半空中,他心裡面開始困惑,眼前是茫茫無邊灰暗的海域,自己又將怎樣離開這裡回到雲沙鎮?難道自己真的又要活活困死在這裡?不管了,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再說。
對於眼前這個陌生世界,憑着以往經驗,肯定危險重重,搞不好一個閃忽命喪黃泉。
他腦海中閃過黃泉這個詞,心中便格外的留意起來,漂浮在半空的身體不敢大的動作,掉入這森海之中小命不保。
就在這時前方灰濛的天空,出現一個微亮的橢圓形火光,隱現一個酒精燈,裡面波光流動,越發的清晰,形成一個燭光之路,若隱若現。
張三界拿着酒精在林道眼前晃來晃去,擔憂道:“林哥,你該不會一睡不醒吧?”
張三界早已被風嵐從熟睡中叫醒,鳳嵐一晚上心神不寧站落牆角處怎麼也睡不着,平常她睡覺也異常醒覺,更何況張三界熟睡的跟個豬樣,一晚上鼾聲如雷。
就在半夜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時候,聽到林道痛苦吶喊聲,手腳一陣狂揮亂舞,隨即倒落在牀上,再無聲響。
風嵐才走進一看,居然感覺不到林道呼吸聲,湊手一探林道鼻孔,手指感覺不到任何氣流波動,心中不由擔憂起來,把張三界連忙叫醒。
“別鬧了,這個豬腿可是我先拿的,不許搶我的豬腿吃……”張三界嘴巴一邊吧吱吧吱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一面推開風嵐的手,風嵐見狀伸手推醒他,卻被他一雙豬手一把抱住懷裡,就要啃爵起來。
氣得風嵐一腳把他踢落牀下,這時張三界才慌醒過來,一臉睡醒朦朧,看着眼前精美絕倫的臉龐,他趕緊用雙手揉了揉雙眼,睜大了眼睛,吞吞吐吐緊張的說道:“我,我,我們該不會那個,那個了吧。”
鳳嵐不知所措,不知張三界所云‘那個’是什麼,卻聽見他繼而說着:“放,放心好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風嵐一聽甚是惱火,一記玉蹄猛的朝他一踢,踢在了他肉嘟嘟肥大的屁股上,痛的張三界身形連滾了幾個跟頭。
“哎呦。有這麼不講理的嗎,明明是你?”張三界緊忙爬起來摸着屁股哭喪着。
“你再說,我打的你滿地找牙!”鳳嵐氣不打一出,正要提槍而起,一時想起林道還在昏迷中,生死不明。她繼而道,“好了,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快看,林道不知怎麼的,已經沒了呼吸了。”
張三界一改常態,迅速收斂,飛快走到林道身邊,摸着他的胸口側耳傾聽着,居然沒有聽見心跳聲,另一隻手緊忙探向林道鼻孔處,沒感到任何氣流波動。
“這?好端端的,林哥怎麼突然昏死過去了?是先前毒箭發作,不至於吧那,還是中邪了?”張三界擔憂道,他心中回想着小時候自己做噩夢媽媽總會找來巫婆給自己收魂,過幾天就好了。
於是他拿着酒精燈學着巫婆的樣子,拿着酒精燈在林道眼前晃來晃去做着奇異的動作,他心裡也沒譜,那時候他年齡小不記事,索性亂晃了一通,巫婆所說的巫語根本記不起來。
“這,有用嗎?”風嵐疑問道,她很少開口和張三界說話。
“不曉得,我看巫婆是這樣用的,反正也沒更好的辦法。”張三界有摸有樣拿着酒精燈在林道眼前晃來晃去,他真希望林道能在迷失的路途看到這盞燈,指引方向,找到回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