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安縣的一霸,原來上頭有人罩着,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現在靠山倒了,可是李安依舊還在安縣風生水起,以前他和查文斌是有過交道的,他辦事倒也牢靠,打了幾個電話就有了那孩子的消息,孩子名叫包銀龍,今天七歲,關在派出所裡面現在那些警察頭也痛的很。
“聽說是你要去看那孩子,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要不是穿着那身皮,估摸着早把風水先生給請到派出所裡了,搞得現在他們都沒人敢去值晚班了。”李安一邊開着車一邊跟查文斌說着他所瞭解的情況,那孩子暫時被城關派出所扣着,一個七歲大的娃娃你既不能打也不能罵,“說不好聽點,法院上娃娃講話都不能採用爲證據,他只有個大伯,他們捉摸着要不送到少管所,可年紀還太小,少管所聽說是這樣的情況也不敢接收啊……”
新買的豐田佳美呼嘯着開進了派出所的院子,所長姓劉,一下車就看見他那雞窩似得頭髮和滿臉的愁容。查文斌一下車就給劉所長牢牢的抓着手握得緊緊的,一張口就是:“哎呀,可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
劉所長與李安平日是稱兄道弟的,他說按理涉及到這麼大的命案是不給探視的,可現在弄回來一活祖宗,他是巴不得能有人給瞧個名堂。穿過走廊,劉所長一邊介紹着情況,他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孩子是真他孃的邪門啊,白天那眼珠子就衝着你瞪着,反正怎麼得都不說話,我們又不能打,這有規矩。要說一般的小娃娃見到警察嚇都嚇死了,可他倒好,能把我們給嚇死!”
這會兒剛好一個民警經過,劉所長逮着他就問道:“小王呢,今兒還沒來上班啊?”
“沒,”那民警磕巴說道:“他說那孩子只要還在,他寧可脫了這身衣裳也不來了……”
“得,讓他休息吧,也是嚇得夠嗆了。”招呼走了那民警,劉所長繼續說道:“弄回來的第二天晚上,我們所小王值班,這孩子警校剛畢業,是我們所唯一的一個大學生,重點培養對象啊!小王晚上怕那孩子凍着,還好心去自己宿舍多弄了一牀被子準備給送到小房間去,門一開,好傢伙,那孩子逮着小王的胳膊就是狠狠一口,咬得他當時就鮮血直流啊,接着就奪門而出。好在小王守紀律,進去的時候把外面一道鐵門給帶上了,就跟着追了過來。”
正說着,他們就到了那道鐵門,這鐵門是在走廊的正中間,查文斌注意到鐵門上的鋼筋已經彎了兩根,劉所長指着那鋼筋道:“瞅着沒?我敢說咱安縣能徒手把這鋼筋掰彎了的不會超過三個人,那孩子愣是屁大點功夫就弄彎了倆,你們說,這是正常孩子能幹出來的事兒嘛?”
這是九五的螺紋鋼,胖子試了一下,十分結實,他搖搖頭道:“估摸着老二花上點功夫勉強能行,這真是那孩子乾的?”
“可不是嘛!”劉所長繼續說道:“小王追了出來見到那小子正在撬門便從後面一把抱住,那纔多大點個人啊,不一把就給提了起來嘛。你們猜怎麼着,那孩子硬是把小王的手指給掰斷了兩根!這還不算完,等到小王一聲慘叫過後甩開那孩子,那小王八蛋竟然翻身就爬到他身上去咬他的喉嚨,脖子上一塊肉帶着皮呼啦一下就給撕了。
說出來是真丟人啊,實在沒的辦法了,小王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根電警棍,忍痛拔出棍子給那孩子來了一下給電暈了過去,要不然,估計小王就得讓他給活活咬死。咱所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啊,那身子比老李要壯實,一米七八的個子,這不都快要有半個月了,估計傷好了也不敢來了,心裡有陰影了。要說去找個先生,可咱這是派出所,哪能幹那事,你查文斌的大名我早就聽過了,這不李安兄把您給請過來,也算是幫了我一大忙。您就給瞧瞧,要真是個邪門玩意,我跟上頭去打報告,把人弄走算了,放我這裡,現在晚上都沒有民警敢值班了。”
打開鐵門,穿過走廊,這裡面就是拘留室,通常一些需要拘留的人都先關在這裡。所有的門都是用鋼鐵焊接的,走到最裡面一間,劉所長打開了外面的開關,原本昏暗的屋子裡一盞白熾燈終於是亮了起來。
一個穿着棕色破棉襖的孩子正面對着牆壁坐着,他的姿勢居然還是盤腿,劉所長喊了幾聲,那孩子也不見迴應,這時他用身上的伸縮棍輕輕敲了敲放在鐵門內的兩隻碗,那孩子果然是瞥過了頭。
胖子後來說,那孩子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可怕的,尤其是那雙眼睛,充滿了警惕的兇狠,滿身的衣服上面全是褐色的大塊血跡,那張小臉除了眼珠子還能看見轉,其餘的地方都是凝固了很久的血痂。
隔着鐵門,一股濃郁的血腥飄了出來,查文斌皺着眉頭道:“怎麼也不給洗洗?”
“洗洗?”劉所長苦笑道:“您就饒了我吧,這活閻王誰敢碰啊?瞅見那被子沒,就是小王的,您看現在都給撕成什麼樣子了,就是一點飯量大,每頓要吃兩個大人的量,要是吃不飽他就敲這鐵門,搞得誰都不安生,我都被他要給整哭了。”
查文斌注意到,這是一間全封閉的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透氣孔,裡面的一角有個蹲坑,除此之外地上就是冰涼的水泥地。這種地方自然是陰冷無比,一個才七歲大的孩子關在裡頭已經半個月了,他真的是難以想象。
“能把門開開嘛?”查文斌問道:“我想進去和他聊會兒。”
劉所長面露難色道:“查先生,您這就是有些爲難我了,按照規矩是不能給嫌犯近距離接觸的,而且他還是個殺人犯,要不是孩子我都得給他上腳銬,萬一進去了,遇到小王那樣的事兒,我可怎麼跟李兄交代啊!”
“這個後果自當是我查某人自己承擔,”查文斌說道:“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找他聊聊,就讓李安大哥做個證人,待會兒你們就都出去,留我和我家兄弟兩人便可。”
讓胖子有些鬱悶的是他被請了出去,不過說實話,他也真不想和那孩子有什麼接觸,看着就瘮得慌。這種怪物交給葉秋去處理的確是最適合的,查文斌拿了鑰匙,等到劉所長把外面那道鐵門也給關上後並沒有着急進去,反倒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包子”。
這包子可不是包大富做的那種大肉包子,這是昨天晚上他連夜才做出來的,外面的包子皮是白蠟的,裡面的餡料是紅蠟。查文斌把那包子丟進了他的碗裡,一聽到聲音後,那孩子果然是快步的走了過來,拿起那碗裡的包子就往嘴裡啃。
一個蠟做的包子,那孩子竟然吃的津津有味,轉眼的功夫就下了肚然後又回去繼續坐在那兒了。
“瞧出來是什麼東西了沒?”查文斌問葉秋道。
葉秋低聲道:“有團黑影在他身上,看那影子的大小應該是個成年人。”
“正是作孽,”查文斌嘆了一口氣用鑰匙擰開了那門,兩人進去後那孩子依舊還是在面壁。
查文斌一隻手放在背後,另外一隻手則輕輕拍了拍那孩子的後背道:“銀龍,你大伯叫我來接你回家了。”
第一下,沒反應。第二下,突然那孩子的手就往肩膀上一扣,查文斌只覺得手背頓時被抓得生痛,接着他整個人便被拉着往前傾,力氣之大出乎意料。這時葉秋早就在一旁準備好了,一根用馬鬃、亞麻混合着黑狗血搓成的細繩往那孩子的脖子上一套,然後用力往外一拉,那孩子的脖子頓時就被拉得往後一傾,正好那張臉也就和他上方的查文斌對了個正着。
齜着牙,瞪着眼,眉頭緊鎖,嘴裡不能發出“嘶嘶”得低吼聲,他的另外一隻小手想去扒拉那繩子,可一碰到那繩子頓時就像是被電了一般又立刻拿開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查文斌的另外一隻手拿着一面八卦鏡就朝着他孩子的眼睛正前方一亮,這會兒他是看到了,鏡子裡是一個頭部開裂面目猙獰的人,還沒等他來得及看清楚。那孩子突然“呀”得一聲尖叫,嘴裡含了一口莫名的液體往外一碰,查文斌立刻向後躲開,與此同時只見恍惚的有一道影子從牆壁上忽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