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人牽着一個孩子從黑暗處緩緩的走了過來,查文斌見是他雖頗感意外但卻也急忙行禮道:“慕容前輩,您怎麼會來了?”
來人正是慕容明月,他一旁那個生的和蓮藕似得小女娃一見到查文斌就趕忙撲了過去奶聲奶氣的抱着他道:“蓮兒可想文斌哥哥了,哥哥有沒有想我啊?”
胖子瞄了一眼,離着慕容明月不遠處還有一個人在那站着,單從這輪廓他便認出來人便是那陰魂不散的葉歡,這廝果真是無處不在,不過通常他出現的時候都意味着沒有什麼好事。
胖子乘機諷刺道:“還真就像個蒼蠅一般,到哪你都能聞得到?”
“石頭哥哥,”蓮兒撲閃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嬌聲道:“我們在這裡已經待了好久了,我就算到文斌哥哥會到這裡的,跟蓮兒想的差不多,不過好像晚了幾分鐘,都怪我學藝不精,看來這占卜的功夫還沒有學到家。”
“早就到了?”胖子看着那小女孩驚訝的指着這裡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們在這裡等我們的?”
慕容明月笑着摸着自己的鬍鬚點頭道:“你們要早到一天,只怪老夫暫時還沒有能耐可以出得了這個門,說來慚愧,我們卻是被困在這裡了。”
“怎麼回事?”查文斌道:“這裡當真是隻能進不能出?”
“當是我們大意了。”慕容明月道:“現在想想其實倒也不那麼複雜,蓮兒前幾天在家中占卜說你今日會遇到兇險,我還沒來得及啓程回去就被她硬拖着。想是查老弟大病初癒,恐有危難我也自也是不能袖手旁觀,便與葉兄一道讓這蓮兒給帶到這裡來了。那入口處有幾個洞口,現在想想,恐怕是其中只有一個能夠進來,剩餘的全都是不歸路。”
“喂,老鬼!”胖子喊道:“你就別藏着掖着了,又不是不能見人,這種地方向來跟你最是般配,可別說你都沒有法子啊?”
葉歡陰着個臉一言不發的走了過來,看着他的表情就是一張撲克牌,在查文斌的記憶裡這個人要麼總是一副含着蔑視的表情,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如果出現這種表情多半代表着他恐怕真的也遇到什麼困難了。
“文斌哥哥沒事就好。”蓮兒拉着他的手道:“我師傅說這個地方代表着輪迴,跟文斌哥哥剛剛說的差不多,看來蓮兒是有些多慮了,想不到文斌哥哥這麼厲害。”
慕容明月也微笑道:“查老弟老夫學疏才淺,也只能瞧個大概,此處的確爲天圓地方運行圖,這一日葉兄盤坐在這池前想必是已有所領悟,倒不如請他來所說。”
查文斌看向葉歡,這人的道行與自己師傅馬肅風不相上下,雖說修的乃是邪門歪道,可當中的理他卻也是精通得了得。葉歡走到那池邊用手輕輕捧起一盞水走到查文斌的跟前道:“這是什麼?”
“是水。”查文斌平靜的說道,心想你這個傢伙到底又要擺什麼名堂。
“錯了,”葉歡說道:“這是一個世界,一個完整的世界,這裡麪包含了生死輪迴,喜怒哀樂,貧窮富貴,借用佛家的一句話道: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說罷他雙手一鬆,那捧水便散落到了地上,葉歡說道:“叫你徹底看破,把生到死收攝在這一念。記住!一切有爲的生滅法,跟做夢一樣,我們人生、宇宙,統統在做夢,夢幻、水泡,水中泡,砰!沒了,砰!沒有,表示生命的脆弱。影像不實在,夢是不實在,泡,很脆弱,影像是不實在。”
葉歡接着說道:“這汪池水便是一個念想,你且走近來看,這池中有沒有你的倒影?”
查文斌便走了過去低頭看向那水中,池裡碧綠一片,細下搜索當真是沒有看見自己的影子,他大驚失色道:“難道我們的魂丟了?”在道士的傳統說法裡,一個人若是沒有魂魄便沒有影子,所以當一些幻化成人的鬼物出現時,便可以用他有沒有影子來識別。
葉歡道:“有,只是你看不到,我也看不到。”葉歡指着蓮兒道:“她看得到,因爲她是孩子,有一顆純潔的心。生老病死、貧富貴賤、士農工商、赤白青黃、馨香臭穢,這些東西在你我的世界裡都是不可逃離的,因爲有這些東西所以我們的內心是不安分的,用道家的理解便是心有執着,患得患失。
其實這池水有無影子虛實,還是深淺高低,又怎麼樣呢?一旦掉進去便是一個陷阱,想爬出來又談何容易,這生死輪迴便是一個陷阱,得不了道終究因爲我們放不下,看不透生死又怎能悟道?”
“改行又去禍害廟裡的和尚了吧?”胖子道:“按你這麼說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他還整這一出不是爲了拿回扣是爲了什麼?”
“一旦走入這天地運行圖便會沒有生死,”慕容明月道:“沒有生死也就沒有了痛苦,生死皆在這裡輪迴,不死不滅,不痛不悲,人活着就如同那樹木一般,虛度光陰。蓮兒是唯一能夠看見影子的,查老弟,你應該明白了什麼吧?”
“如果想不要掉進去,就不要落入世俗的觀念,不要在表現上上建立觀念,其實影子在不在又能說明什麼?拼死命的執著去追求有沒有影子本就是一個問題,就好像死去的人執着想要重生,卻殊不知永生和死亡在這裡又有什麼區別?”查文斌道:“活着是因爲我們有感情的,有七情六慾,有悲憤交加,蓮兒能夠看得到就如同是小孩能夠見到鬼魂一樣,她根本就不在乎生死,或者說生死還沒有在她心中形成那麼重要的分量,這是我的理解,但是我不明白,這幅圖在這裡又有什麼用呢?”
“跳下去,”葉歡道:“我想只有下去才能知道,不如世俗怎能超凡,不去經歷又怎會明白?我們這樣猜測終究還是紙上談兵,一個從未有個拿起的人又怎能說自己放得下一切呢。人這東西便是一如世俗便再難出來,我現在倒是有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很有可能是我們想要找的第四塊玉環。”
“斑駁玉環?”查文斌疑問道:“不是說它被風氏先祖埋葬了嘛?”
“我猜他是悟出了這其中的奧秘,然後修建了這麼一處地方。”葉歡道:“此處距離風氏的原住地並不遠,與獅子峰同爲天目山脈最高的兩座山峰,呈東西走勢。我仔細用風水的角度來研究過,若是獅子峰是龍脈的龍首,此處便是一條隱龍的所在位。從這山頂有一條河流奔騰而下,當地人稱爲西溪,而獅子峰的那一條則是東溪,兩條河在下游平原匯合成一條直入黃浦江出東海,雙龍合併一處戲耍也就是當今被稱爲東方明珠的上海,其龍脈便是從這兩處山開始孕育。”
葉歡接着說道:“以風氏先祖的智慧選一處地方用來繁衍生息肯定是極爲講究的,絕不會輕易的盲目,那日你們可有親眼看見那棺材中躺着屍骨?”
“時間太久了。”胖子道:“這並不奇怪,骨頭也是會爛掉的,或者被蟲蟻鼠蛇啃食乾淨了。”
“不對,”葉歡到:“那個地方常年低溫,又聽聞有異獸守護,絕不會輕易腐爛,我查過很多資料,這一代未曾出現過帝王將相,再者,風氏數千年下來有多少人被埋入黃土,你們又何曾在洪村發現過諸多風氏先祖的墳塚?”
“洪村後山獅子峰上有不少三角形的……”查文斌剛想說那些奇怪的墳墓,葉歡又說道:“我查看過,那些的確是有可能,但不過都是一些平民,一座山頭怎能夠埋葬得了數千年積攢下來的風氏後裔呢?”他說道:“邙山一帶向來埋葬帝王,且都是墳疊墳,墓堆墓,你若是自愈爲皇族後人,你的後代又怎麼會薄葬了你們?”
他嘆道:“只可惜風家小子不在,若是他在,一問便可知道,此處當與他們有着脫不開的關係,也只有他們有能力和足夠的時間修建如此規模和精妙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