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怎麼了，賈胖子遲疑了一下說，“可能是心理壓力吧，算了，唐爺我們繼續趕路。”
算起來，我總計走過三條墓道，結果雖然不一樣，但墓道構造如出一轍，可能是同一個工程隊的緣故。
這次我們兩個爲了確保墓道沒出現岔道，分別摸着兩側的墓壁走，倆人手腕連着一條繩子往前走，這就不可能出現岔路了。
或許，剛纔賈胖子對我的話還質疑，當走過五分鐘左右後，墓道前面出現了一抹黃光，他也愣了。“還……真的能回來？”
我們朝亮光的墓室快步走去，出了漢白玉石門，人都站住了，腳底下正是我們之前留下的記號，幾個金瓶搭的小塔，當時的意思是，有一點震動或有東西動了記號，都不能恢復起初的樣子。
兩人都感覺有些發毛，沒有過多的交流，在第三道門的門口，同樣做了標記，擡腳走了進去，由於前兩次的經驗，絲毫不用擔心墓道里有機關暗弩，兩人一溜小跑朝着黑漆漆的墓道深處衝去。
沒過幾分鐘，前面又出現了黃色的亮光，甚至和我預想的一樣，我們跑上這一遭，只是爲了證明我們跑不出去這個論斷而已。
接下來，我們用了半小時不到的時間，又跑了三條墓道，無一例外，都“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原地，甚至荒唐到，睜着眼跑，閉着眼跑，手拉手跑，各種姿勢……
七條墓道，剩下最後這一條，賈胖子我們倆坐在墓門前，誰也沒說馬上去試驗一次。爲什麼？因爲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如果真的往事重現的話，那就說明，我們真的出不去了。
賈胖子累的呼呼大喘，擦了把腦門的汗說，“唐爺，這天門進來，不是萬事大吉嗎，怎麼會出不去了？”
“別他孃的說喪氣話，沒準兒咱倆點背，這最後一條其實才是我們進來的天門呢。”我嚷嚷道，大聲說話其實是人最沒底氣的表現，因爲到現在爲止，我甚至可以確定，這第七條墓道跑出去，一樣還會回到大殿中來。
爲了穩定住賈胖子的情緒，我跟他講了，我和張敏當初被困在那個渾天渾象的圓球吊墓結構裡的事。那是我第一次世界觀被衝個七零八落，現在想來還是唏噓不已，兩米寬的甬道，用手電就能照到對面的牆壁，可是兩步邁過去，卻是另一番景象。
賈胖子說，“唐爺，咱們現在情況更不樂觀。當初您是兩步邁過去試，現在得跑十分鐘，而且手電光還真照不過去，您說邪不。”
我擺擺手說，“這就是墓主人的高明之處，肯定用特殊材料，把墓壁動了手腳，就是想讓咱們自亂陣腳，別上套。”
“是是，唐爺，咱們得想個辦法，證明咱倆一直走的是直線，萬一這狗孃養的墓道是個圓圈，咱倆重新回到這裡，那就不足爲奇了。”賈胖子說。
我想了想說，“這樣吧，陪葬品裡不是有珍珠瑪瑙什麼的圓球嗎，墓道又是緩斜坡的，走到墓道最高處的時候，往地上一滾，看它們能不能出來。”
“唐爺……您是不是
懵了，墓道的最高點和最低點，其實都是墓門這一個點。這就跟一條射線似的，明明是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嘿，走着走着又走回來了。”
我說，“要不咱們抓一把珍珠扔進去，看這玩意能不能滾回來。”
賈胖子苦笑着咧嘴，“我的爺，您還沒明白嗎，它肯定能滾回來，墓道有坡度啊。”說着，賈胖子掏出一隻金碗扣在地上，用手指肚當球演示一遍。“關鍵是滾回來也不說明問題，可能是滾到一半沒勁兒了退回來的，也可能跟咱們一樣是轉悠回來的。”
我一想，可不是嗎，賈胖子有個形容詞說的恰切，這就是射線啊，它一端無限延伸是射線的本質，無可厚非，也不能拿數學上千百年的定理當我們的發明，還給人家改造；可這墓道怎麼可能是射線啊，這又是我們面臨的實際情況。
我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點子，站起來踢了他一腳，“他孃的，最後一條路還沒走呢，咱倆瞎假設個屁。”
賈胖子這次有些發肉，我也不願意進行最後的嘗試，但這麼拖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估計他和我一樣，其實對最後的這道門，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好比，明知道自己老婆是個恐龍，洞房時還得掀開她的紅蓋頭，我們現在不願意掀這紅蓋頭，就是想多欺騙自己一會兒。
兩人從石門魚貫而入，這段路走得那叫一個糾結。
正走着，賈胖子忽然說，“唐爺，你跟大頭比較熟，您幫我分析分析這句話行嗎？我最後見他時，他對我說的，我一直挺好奇的。”
“說吧，仨大老爺們兒還有啥秘密，他好你這口？”
賈胖子笑道，“咱們在斷廊上躲着那些屍蝓，蠟燭不是突然滅了嗎，他突然在我耳邊說，你怎麼還沒死啊。”
我猛地停住腳步，萬沒想到，賈胖子說的居然是這句話，因爲，大頭在水池子邊見着我時也是這句話，“我去，你怎麼還沒死啊？”當時情況緊急，我哪會注意到這麼無關緊要的一句玩笑。
賈胖子見我發愣，以爲我生氣了，畢竟我和大頭是鐵哥們兒，“我也沒招惹他，怎麼對我說這個，我想這不是一句玩笑。”
我忽然就緩過神來，瑪的！怪不得我當時要跳到大頭那邊，賈胖子在我身後含住了我，原來他是在暗中提防大頭！所以，最後冒着被屍蝓堵在小臺子上的風險，也沒和大頭一起跑。可是大頭見到我後，確實說了賈胖子死了，所以我再次看見他嚇了一跳啊。
一時間，我又搞不清大頭了，有一種預感，這小子又對我撒了個彌天大謊。更讓我心底發寒的是，大頭到底是人嗎……
怎麼還沒死？這話，耳熟。
我心裡突然一緊，對了，這話不是西海王墓的那句“名言”嗎：只有死了才能出去，出去的沒有一個是活着的。
我在心裡默唸了幾遍後，感覺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甚至我自己都被這種詭異的想法嚇着了。
“唐爺，您沒事吧？”賈胖子人很機警，雖然看不見對方，但話語裡已經透着詢問
的味道了。
我緩緩神說，“胖子，你說這條路咱們走得通嗎？”
“唐爺您是聽真心話還是假話……”
“廢話！”
賈胖子尷尬的笑了兩聲，“這不明擺着嗎，左輪***六顆子彈，打一圈兒是空包彈，得有多巧合才能趕上唯一的一顆真彈，何況咱們這是七顆，概率更小了。而且，我剛纔注意到了，這些墓道本身就有很大問題，或許這天門它根本就不存在了。”
我吸了口冷氣說，“我可能知道，怎樣才能離開這裡了。”
“真的？”賈胖子有些激動。
我眉頭一皺說，“咱們得死了，才能走出去。”
“啊！唐爺你……”
我一把抓住賈胖子的手，知道這小子要跑，“操，你慌個屁，我沒被鬼附身，但我總覺得大頭說這話有點暗示的意思。”
賈胖子聲音都有些打顫了，“唐爺辦法咱們慢慢想，您可別尋思這條道啊。這死了出不出去還有什麼意思，那當然了，變成鬼，輕飄飄的上天入地都行，肯定能出去。”
我說，“不是那個死，怎麼跟你形容呢。”
我真不敢告訴他，我殺過大頭三次，殺老陳兩次，殺張敏一次，然後大家分批次，手拉手吃着火鍋唱着歌在北京再聚會。
這本身就是荒謬極致的事情，殺他們是因爲，我發現大家都死後，可以重新輪迴。可現在，我真不敢保證，我一刀咔嚓了賈胖子，再來個自我了斷，然後就能平安出去了。
我這個“死亡逃生”計劃馬上就被難產了，一邊走，一邊對賈胖子說，“說實話，我自己都亂套了。你說水池裡那八根石柱四道櫺星門構成的天門吧，這麼闊綽的局，爲什麼顯得像個小家碧玉似的，咱們可以走水池子，皇帝至少也得鑾駕吧，池沿才一尺寬，都不夠馬放蹄子的。還有，都已經按照宮殿的構造佈局了，爲什麼是四道櫺星門，自古以來都是三朝五門。”
“唐爺，您的意思是？”
我說，“事實上，那四道櫺星門不是機關引發的，順便打開了通向主殿的墓門。而是，只有死人才能看見門，所以大頭才說那樣的話。”
我怕賈胖子嚇破膽，忙安慰他道，“我和大頭說的死，不是生老病死的死，或許是一種特殊的經歷等等。”
可我要是承認這點的話，也就變相接受大頭還有貓膩的事實。
“唐爺，先不說這個了，咱們可能……又回來了。”賈胖子呆呆的說。
我沒有任何震驚的表示，似乎如果不回來，反倒奇了個怪了，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裡了，“怕什麼，寡婦嫁人，又不是第一次。”
“唐爺，這可能真是第一次，這次有點不一樣了。”賈胖子拽了我一把，示意朝前看。
我轉過頭一看，頓時愣了，其他的都一樣，漢白玉雕龍門大開着，大殿裡被宮燈照的燈火通明。
可就在這扇門的對面，一個人以一個怪異的姿勢，神秘兮兮的蹲在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