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詫異,張敏也是吃過見過的主兒,不至於被兩件金器嚇成這德行吧。
張敏僵硬了足足半分鐘,才掏出一百塊錢放在桌子上,抓着包走到我身邊,“快去你家。”
我不知道這娘們兒哪根弦又搭錯了,兩人急匆匆地回了我家。前腳剛進屋,張敏就反鎖上防盜門,又去窗臺拉上拉簾子,在屋裡轉了一圈兒,確認無誤後,才抱着我髒兮兮的包來到臥室,開燈,上牀,將我的揹包倒了個底兒朝天。
“哎哎,你丫娘們兒虎啊!我晚上睡覺呢,操!”姑且不說包有多髒,誰知道從墓裡帶上什麼屍毒上來呢。
張敏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現在你可以跟我坦白了吧?”
“這……”
我眼睛也直了,十幾分鍾以前,我心說,把手裡的幾樣東西出手,幾百萬跟玩似的,這一路的艱辛苦楚也算有了交代。
可是牀單子上,除了兩個乾癟的礦泉水瓶外,就是幾塊大黑石頭,“我的金子呢?”
在藏寶庫裡面,我特意選了幾件最值錢最容易出手的東西,一個金銀錯的膽瓶,一個金絲楠腳爐,腳爐邊緣三十二錯紋花嵌金絲……這東西是稀世珍品,撇除有價無市的因素,隨隨便便能賣個大價錢。
我翻了半天,就只有這三塊黑黢黢的石頭,一瞬間讓我一貧如洗,這個落差正常人都接受不了,我額頭上也滲出了小汗珠。
“不會是遇着鬼打牆了吧……我們真找到藏寶庫了,堆的跟金山似的,難道讓鬼蒙了眼睛,那些財寶也是假的?”我結結巴巴的自言自語,似乎想起大灰狼和小紅帽的故事。
這時候,張敏卻說,“你要是真拿出來幾件明器來,我看都不看,你知道這是什麼石頭嗎?”
“值錢嗎?”
張敏哼了一聲,“隕石,但又不是一般的隕石,我在美國內華達見過一塊類似的,其中含有某種熱光學不完全放射物質,科學稱爲暗物質,當然關於這個項目的研究,未來千百年的地球文明裡,是很難解釋。”
說着,張敏拿起一塊反覆的看着,“你拿回來的這三塊暗物質隕石,很明顯經過人工雕琢,必定出自於墓主人之手。所以天賞,你給我老實交代,你們這次到底幹了什麼?”
很顯然,張敏又把我擺劃愣了,把這件事的始末,包括賈胖子和大頭的部分說一遍,足足用了三個多小時。
這次換成張敏驚呆了,“袁安?晚唐節度使袁安……盜了西海王墓?他也不是人?”
“大姐,袁安這哥們兒我覺得還行,盜墓的是他爹,記着我跟你說的西周皇族女屍嗎,就是去羅布泊前,在祁連山看見的銅角金棺裡面的主兒。”我怕她一時半會消化不了,幫她捋順。
張敏沉思了片刻,冷冷地說,“咱們慢了一步,老陳大頭,還有賈胖子他們肯定已經行動了,你趕緊養傷,明天咱們也得出發!”
“去哪兒?”我心裡一緊,知道要沒好事,還快點養傷,一晚上養個屁啊,母雞下個蛋還得趴半天呢。
“去了就知道了。”
我一看她還是那麼霸道,心裡有些打退堂鼓
,爺不玩了行吧,“我說妹子,寡婦搞破鞋,您上癮了是嗎?”
張敏不急不慌的說,“過了這個機遇,想上癮都沒門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行行……我也沒說不去。”我看她較真的樣,不像開玩笑,轉念又說道,“大頭和賈胖子興許還在墓裡沒出來。”
“不用擔心,你都能出來,他倆肯定能。”
我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是不知道那墓裡多怪,過了天門,回不來,憑空從土裡蹦出來的一樣,我還想回去確認一下。”
張敏搖搖頭說,“去了也白去,真的,你剛纔說的現象,我聽明白了。”
首先,下天門,進主殿,卻被困在裡面,走上七條墓道,全都詭異的走回原地;其次,七條墓道之中也有問題,吸光性,沒聲音,還有賈胖子感覺到的憑空消失問題;再次,就是我們從房樑鑽到墓頂,從女媧石的晶體中,被吸出地面。
張敏說,“這一切,都說明一個問題,你沒意識到嗎,墓室的地宮和主殿,包括金山寶藏,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我詫異的看着她,“姑奶奶,您不是無神論者嗎?”
“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啊,我一直在跟你強調,不管墓主人袁安和西海王墓什麼關係。這些古人都極有可能運用到某種,超自然超科學理論範疇的玄學。”
張敏滿臉的嚴肅,“我研究陰陽首魚玉佩的時候,就一直專注於這件事,古墓黑洞。墓主人利用某種超自然力量,產生引力坍塌,時空扭曲,形成近似天體黑洞的構想。你所說的現象,就很像事件視界,所謂空間,是另一個異度空間逃逸出來的區域。你可以瞎貓碰上死耗子,鑽入這個空間中,卻不能再出來,明白嗎?”
“不明白。”我誠實的說。
張敏想了想,把臥室的燈關掉,將我的檯燈調成微光打開,在地面上形成一片亮光區域,“燈一開,黑暗中就出現一個光圈區域,燈一關,這個區域就沒了,懂嗎?”
看樣子她也很絞盡腦汁,想表達給我聽,“在古墓暗物質區域,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是看不見的,所以稱之爲古墓黑洞,我們只能通過它本身對外界的影響來了解它。”
“今天先到這兒,我困了,先洗洗睡吧咱們。”我都不好意思說不懂了,跟這娘們兒在一起,時時刻刻都有種文化差距,用她的原話來講,有文化和沒文化的差距。
“其實我也不懂。”張敏關了檯燈,一頭倒在牀上,看着天花板說,“但是我相信,陰陽首魚的玉佩,就是古人利用某種神秘的礦物質元素製造出來的,可能是祭祀上祖,也可能是圖騰通靈。”
看她這幅走火入魔樣,我也不忍打擊她了,感覺還是遇見鬼的可信程度比較高。“那你說,墓裡的金銀財寶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有說過是假的嗎,但無疑,是帶不出來的。”
張敏躺牀上遐想的時候,我叫了外賣,吃完晚飯,不見她有走的意思,我暗想這娘們兒是怕我跑了,盯上我了。
她愛盯着,就讓她盯,我半掩洗手間的門洗澡,這次下墓算萬幸,沒斷胳膊沒斷腿
,就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這是什麼?”一雙溫涼的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臉騰就紅了,“你還是女人嗎,洗澡呢,看不見啊!”
“切,又沒什麼好看的,慌什麼。”張敏痞痞的倚在洗手間門口,嘴裡咬着半個蘋果,用捅馬桶的刷子,在我肩膀上擦了兩下。
刷着刷着,張敏居然走了進來,伸手關掉噴頭,扒拉着我肩膀上的東西詫異的說,“鱗?”
我見她要揭,連忙阻止,“別動,疼着呢,我褲兜裡還有一片,你自己研究去。”
隨後的一段時間裡,張敏坐在馬桶上,我洗着澡,跟她說了房樑上的紅色人面血耳,以及吃血耳的五彩鱗犴,這些足以讓她激動的。
書歸正傳,第二天一早,我們直接去了首都機場。在等我的這幾天裡,張敏拖旅行團的關係,做了護照和出入境手續。
上午十點,北京,直飛莫斯科。
張敏的性格就這樣,風風火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和疑惑,只要達到目的,獻身這種事,估計都能幹的出來。
要說盜墓,我內行,出國旅行,還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次。
飛機上,我跟張敏開玩笑說,“大姐,您是不是盜取什麼國家機密,犯罪了。我聽說人家出國尋求庇護,都往美國加拿大跑。”
張敏二郎腿一翹,自然的甩了下頭髮,這纔跟我說起此行的目的。
晚唐平州節度使袁安的七星鬼妖塔墓葬,在秦皇島的部分……屬於古墓黑洞的外溢空間,好比,一列火車,有一節車廂脫軌落在了這裡,而我們倆這次要去的地方,纔是這座墓的核心部分。
我搖頭大爲不解,“不懂。”
張敏看牀窗外的雲層,淡淡的說,“北海。”
“呃……北海道?日本的生魚片不錯倒是……”
張敏臉色有些難看了,瞪了我一眼說,“貝加爾湖,記不記得你去袁安墓之前,給我打電話,唐末,袁安父子被天子急招,各地節度使會戰的地方,你不會不記得吧。”
“有點印象。”我腦袋裡的疑問,似乎有些眉目了。
“貝加爾湖,在盛唐,被併入唐朝,唐末東突厥部落反叛,貝加爾湖先後落入突厥和回鶻的境地。你看到的墓誌裡不也提到嗎,袁汵德和他的陰兵其實是死在戰場,而這個戰場就是貝加爾湖附近。”張敏解釋道。
我猛然間明白過來,賈胖子和大頭爲什麼不辭而別了,因爲他們也意識到七星妖塔是空的,墓頂壁畫中所呈現的黃腸題湊槨室,其實已經不在中國境內。
我看着陰鬱的張敏問,“美女,你等我這麼多天,早知道我們在做無用功了吧?”
張敏心事重重的搖搖頭,“確實,這個信息是我第一個知道的,現在看來,又被老陳他們趕在搶先一步,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了。不過……”
說到這裡,張敏嘴角滑過一絲狡黠,“貝加爾湖那麼大,想找一座墓,無異於大海撈針,早去一步,不見得是好事呢。”
我一愣,四顧無人,壓低了聲音問,“你是說……墓在湖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