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着我的石人俑，因爲受力不均，只聽“咔嚓！”一聲，石頭楔子竟然被我勒掉一塊，寂靜了一會，什麼都沒發生。
大頭本要來拉我一把，這時手電光束透射過來，我猛然間發現手底下這尊石人俑……似乎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就在這時，賈胖子一句話把我們的思緒都扯了過去。
“不是棺材？那他孃的是什麼，天賞你快點，我先去看看……”大頭腦袋變先鋒，屁股變後衛，原地掉頭又往石棺方向爬去。
我咬着牙暗罵這王八蛋，老子還他孃的不如一口棺材值錢嗎，心裡也急着去看，就沒在意那石俑，再加上光線不佳，自己被甩在隊伍後面，有些心急。
等我費力地爬上去後，那倆人已經蹲在石棺上下研究起來。賈胖子看我上來了，客氣地說，“唐爺，這不是棺材，您快看看。”
“看個屁啊，都說這是墓誌了。”大頭翹着二郎腿坐在石棺頂上搗鼓裝備。
看樣子賈胖子不大信大頭的話，其實，要論內行，我不如大頭。只不過，賈胖子擔心大頭財迷心竅別有用心，怕他壞了大事。
我爬過來，也依靠在石棺上歇息，再看這東西，果然不是棺材，暗鬆了一口氣，“這還真是墓誌，正規墓葬中，墓誌一般多放在前廳，換算到這七層塔樓墓來看，這就合情合理了。”
賈胖子扶着方石墓誌說，“長見識了，我還以爲墓誌和碑文一樣，都在陵墓上。”
確認這是墓誌後，三人心裡一通狂喜，爲什麼？因爲墓誌上是一座古墓裡，唯一用文字記載古墓情況的東西，包括墓主人生平事蹟，也包括陵墓修建情況。
墓裡藏志，也是對墓主人生平爲人的評價，古往今來誰不求個雁過留聲，人過留名。墓誌和墓銘（賈胖子所說的在陵墓上方供後人祭祀的碑刻）其實有些區別。墓銘主要是歌功頌德，有點假，說的都是好話。但墓誌不一樣，以總結墓主人所爲當標杆，比較記事。
我記得漢朝的大將軍韓信有過幾個字的墓誌，叫什麼“成敗一知己，存亡兩婦人。”說的是韓信出人頭地，是由蕭何引薦給劉邦的。而韓信能活下來，是因爲小時候受到一個婦人的照顧，最後卻死在呂后的手裡。一副墓誌，就高度概括了這哥們兒的一生。
我丈量了一下這塊墓誌，姥姥的，長寬三米有餘，高一米，這塊大石頭打磨雕刻再運到墓裡，工程量大了去了。
大頭被賈胖子輕視，有些不願意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木有，本大爺我拿眼睛一掃，就知道墓裡任何一件東西是什麼。你看塊石頭，四方見角，八棱八面，由上下兩塊岩石組成，上面這塊叫蓋，下面這塊叫底。”
我也爬上墓誌的頂蓋，拿過手電一照，石蓋上有一層灰塵，用袖子一擦，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孃的，怎麼這麼黏啊，誰在上面拉屎了吧？”
賈胖子也忙爬上來，幫着用衛生紙擦，卻發現不是塵土，而是油漬，好像多少年沒洗的鐵鍋一樣。
大體清理一下後，果不
其然，幾個陰刻、描金、篆體大字呈現出來：盧平幽左將軍平州王袁安贈平州節度使袁汵德俘銘。
“看來廣東佬兒資料很準確，這個平州節度使叫袁汵德，稱霸了平州地區後掛了，他兒子袁安稱王，給他老子造了這座墓。”我說。
賈胖子卻皺了皺眉頭，“唐爺……你看這個字，俘銘？應該是墓銘纔對吧？”
我也很奇怪，這麼大排場，怎麼來個錯別字，想了想說，“沒準兒這雕刻墓誌銘的是個書法大家，都知道那些文人酸菜幫子，都喜歡故意寫錯幾個字，表示自己比較牛。”
這麼解釋肯定有些牽強附會，但這個題記不重要，現在我惦記的是墓誌內容，這個只是標題。想來這麼大一塊墓誌，上面一定記載着很詳細的資料，更重要的是，很可能通過這裡的記載，把一直籠罩在我心頭的疑惑解開，這區區唐代節度使，怎麼和西周的邊王有聯繫了？
理想是很豐滿，現實微骨幹。這塊墓誌由兩塊巨石組成，上面一塊是蓋子，蓋子頂上只是陵墓標題，而真正的真相墓誌正文在底下那塊巨石上。
缺德的是，兩塊巨石嚴絲合縫的擠壓在一起，想要看正文，得把上面這塊拿下去。要是十斤八斤的蓋子還好，搞石方的人肯定知道，死方的石頭，足有三五噸重不下。
更讓人頭大的是，整個墓誌都被陰兵石人俑托起在空中，千斤頂確實撬起幾噸重量確實跟玩一樣，可還是沒有支撐點。況且，看這石頭的質地，貌似也扛不住千斤頂過大的壓強。
大頭愛戀的撫摸着巨石墓誌，“各位，咱哥們兒是幹嘛來了？求財！求財來了！”
說着，大頭跳起來，笑嘻嘻地說，“財呢？他奶奶的，現在不是擺在咱們面前嗎，金銀珠寶，珍珠瑪瑙，好吃不如餃子，好玩呃……管他孃的墓誌幹嘛，要我看，咱們把墓誌上鑲嵌的寶石收拾一下，滋滋……這回了家還了得，誰還要媳婦，大姑娘十八以下的都不考慮。好車咱也開開，誰再開國產車，哥們兒瞧不上他……”
賈胖子大嘴叉子都抽搐到耳根了，“我說隊長，這個……不是我打擊你，還真不值錢……”
“放屁！”大頭狠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我，“爺，您說呢？”
我掃了一圈兒這塊巨形墓誌，底座轉圈兒是浮雕，還沒來得及看，但光是墓誌蓋，就着實吸引人的眼球，鎏金燙銀，邊角都是璀璨的寶石。
你要說怪嗎，還真挺怪的，細看這些寶石就會發現，其實這些寶石是動物的眼睛。我大體摟了兩眼，應該是十二顆寶石，象徵十二生肖靈獸，寶石恰好鑲嵌在每一個單獨浮雕動物的眼睛上，因爲動物屬性不同，寶石眼色形狀也不同。貓眼、祖母綠、紅藍寶石、雞血石等。
我無奈地看看賈胖子，知道他的意思，“您要是力氣大，把整座墓誌抗出去，別說換個媳婦了，換個娘都不差錢。”
“嘿嘿，還是你識貨。”
我拜了他一眼，“你要是扛不出去，別說換媳婦了，充氣的娃娃能弄幾個給您開胃。你他
孃的白混了，這是整體浮雕，要賣高價，也得配合整體造型文化。你單獨摳幾個寶石下來，誰知道你這是古董？”
大頭一聽，臉上高興的表情也沒了，“臥槽！那幾八咱們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寶石和玉器是最難賣的，這東西不僅古代有，現代工藝更好，或許在古代還很稀有值錢，可現在一顆南非粉鑽纔多少錢，時代和科技不一樣嘍。更關鍵的是讓收藏者認可這是件古玩，但話說回來，單獨的一顆紅寶石，怎麼能說服別人這是古墓裡出去的。再退一步來講，這座所謂的七層塔樓墓在歷史上也不被認可吧。再再退一萬步講，誰會收藏這死人的寶石。
賈胖子見大頭垂頭喪氣的樣子，笑道，“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把墓誌掀開，弄清楚這墓裡的真相，去主殿的話，陪葬品肯定豐厚，您說呢隊長？”
“那……到嘴邊兒的肥肉不要了？”大頭戀戀不捨的說。
賈胖子尷尬地一笑，“唐爺也是嚇唬您，我看這樣，如果方便的話，這些寶石全部歸您一個人，我們不跟您分。等出去後，我看看能不能幫您聯繫個買家，多少錢不敢保證，十萬八萬應該還是有的，賣不到，我幫您墊補上。”
大頭想了想，罵道，“你奶奶的死胖子，合着你這是在救濟老子。”
仨人商量了一會兒，都覺得眼下要去主殿，看架勢，邪門歪道不會少。所以，不約而同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這塊墓誌上。
大頭跟考古隊乾的也是粗活，時間久了經驗豐富，相當於半個土木工程的高材生，沿着石方轉了兩週，也有些犯難，“石蓋十噸不止，要想把千斤頂的鋼芯鑽進去，還得用壓力鑽。”
“不行！”賈胖子連忙搖頭，“隊長，您是不急糊塗了，忘了剛纔噴出去的鬼油了嗎，壓力鑽一開工，那火花……”
我也直咂舌，“你他孃的好好想想再，剛纔擦墓誌頂時候，我就發現，怎麼這麼多油啊？”
大頭伸着鼻子嗅了嗅，“哪兒來的油？我估摸着肯定是屍體腐爛，窖藏了這麼多年形成的沼氣，上面棺牀下的地宮入口都通了風，這瓦斯與空氣一混合，只要達不到爆炸的濃度，都沒事。”
“還是太……冒險了。”我雖這麼說，也願意冒這個險。
大頭又說，“跟他孃的娘們兒似的，快洞房了，假假咕咕。你們看，咱們現在還能呼吸，說明瓦斯濃度早泄沒了。再說了，沒上過學嗎，上面那層的鬼火那麼旺，肯定就是從這裡泄漏的油氣，油井懂不懂，沒看新聞嗎，海上鑽井一邊放着油氣一邊點火，這樣就不會爆炸了，我覺得可行！”
我撲哧笑了，這孫子有一套，還真是這個理，“胖子你的意思呢？”
賈胖子愣了一下，似乎走神了，“二位爺，您沒發現這層樓長廊裡都是石像，哪來的沼氣瓦斯？”
“那你意思，真是鬼火了？”大頭有些急眼。
賈胖子忙把話拿回來，指着地底下說，“你們說，油氣應該是從下面溢出來的，這地宮底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