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說過,開棺最忌兩種情況,一個是死人後背朝天,取鹹魚翻身之理;另一個是,死者對你陰笑,是勾魂奪魄。可是有一種情況,估計連師傅都沒想到過,一個躺在玉棺中的死屍,漸漸翻過身來,對我勾起一絲淺笑,更恐懼的是,棺材裡的死者還認識,不僅認識,因爲就是我自己。
耳畔環繞着譁鈴鈴的響動,一元化三清,人有三魂,死後天地人各去一個,這鈴聲就是招魂鈴,我熟悉。
我仰倚在墓室牆壁,旁邊放着一瓶礦泉水,張敏掐着我的人中,不知從哪弄來個辟邪鈴在我眼前搖晃。我心裡很清楚,自己在墓道里被玉棺裡的“人”嚇暈死過去了,甚至還有心嘲笑張敏明明討厭師傅那套玩意,下墓居然還帶着辟邪的東西。
“醒了?”張敏有些激動。
我虛弱的點點頭,環視了一週,醒目的硃紅色金絲楠木棺槨……媽淡,又回來了。
張敏知道我擔心什麼,淡淡地說,“你放心,那隻天狗已經跑了,墓室的門……又消失了。”
說到這裡,張敏居然興奮起來,“你猜得對,這裡根本沒什麼奇門遁甲,而是一種巧奪天工的機關,如……”
我根本沒心思聽這些,目光有些失神,有一種錯覺,剛纔根本不是幻覺,也不是在做夢,爲什麼會看見自己躺在一口玉棺中?雖然那口玉棺只看到一眼。
張敏看我沒心思,有些不高興地說,“你到底看見啥了,嚇成這幅德行?”
我轉頭看看她,苦笑了一聲,“自己。”
張敏顯然也是一怔,她不同於我,那種情況下,只注意研究怎麼回事,沒注意到玉棺裡的情況。
沉寂了十幾分鍾,張敏把水遞給我,一半分析一半開解的說了個靈異事件,和我現在的情況很像。
張敏說的這個靈異事件很常見,基本上所有人都經歷過,就是鬼壓牀。科學的說法是,睡眠姿勢影響血液循環,導致大腦做噩夢,身體又全身麻痹。而迷信點的說法是,人的精氣神受影響,晚上背鬼壓牀。
曾經有個人,用自身經歷做了一個鬼壓牀的試驗。這種試驗的實施者,必須是意志力堅定,膽量超強的人。
而人爲科學試驗的鬼壓牀,絕對講究技巧和時機,要在人很瞌睡的邊緣,躺在牀上,然後睡覺,但大腦潛意識裡需要“無意識”的提醒自己:不要睡着,卻又要進入睡眠狀態,等他睡着後,馬上想起來自己不能睡,於是強掙扎坐起來。
也就是這人坐起來的一刻,他再回頭,如果機遇準確的話,他就會看到,自己還平躺在那裡睡覺,而自己的意識(魂魄)卻坐起來了。
平常人看到這一幕,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於是“坐起來”的這個他,也就是這人的魂魄馬上嚇散,這人也就死了。整個個過程叫做靈魂出竅。
“天賞,這個例子和你描述的極其相似。”張敏有些調笑的看着我,“不讓你亂看吧,你這人就是想得太多,那口棺材肯定有問題的。”
我若有所思
的點點頭,“對了,我們忘了個事,就這麼大一個墓穴,所有地方我們都轉遍了,怎麼會看到那麼多東西,是不是……”
“是真實存在的!”張敏武斷的說。
我心底一涼,你奶奶的臭娘們兒,有你這麼開導人的嗎。“那你說棺材上寫着東西是……”
張敏瞪了我一眼,“玉棺是真實存在的,我們看到的死人頭也是。呵呵……如果不看到這些,我還不明白呢,順便告訴你,我也明白爲什麼大頭和我們一起跑,卻進了兩間墓室;我們在墓道里看見大頭在墓室磕頭,進來卻發現環境變了,其實這真的是個古人的貓膩。”
接下來會講到一段原理,將會結合道家、五行八卦、天文地理、陰陽風水等原理,讓人對古人的智慧和能量歎爲觀止。
這處陵墓從洞口下來,只有四間耳室,每一間長四十九尺,寬四十九尺,高四十九尺;墓道四條呈十字路交叉,道寬五尺!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我們卻永遠處於方向錯亂狀態,還看到了超出這個空間的一幕,其實都是真實存在的。
張敏笑看着我,“我們一直在研究天師拓文裡的墓主人,卻忽視了張道陵帶來的兩個人。其中之一就是東漢天文學家,張衡。”
衆所周知,張衡發明了地動儀,但學者也有一種說法,地動儀研究初始,不是爲了測量地震,而是一種近似天文儀器。而張衡另一項發明叫做渾天儀,我們所處的這個環境,就是一個放大萬倍的渾天儀內部。
整座陵墓,是一個鏤空球形,我們從昇天洞下來,剛好踏在圓球內部的一個橫截面上。渾天儀從外表看上去是個球形,實際上是一個由:不同一空間中的無數“同心圓圈”環繞而成。而我們所處的橫截面是墓室地板,墓頂是圓拱型,恰好又和古代的天圓地方學說相匹配。
說白了就相當於,無數的鐵圈圓環,把墓室吊在圓球之內。空間感十足可以體會一下,這種構造很奇特,充分利用了物理力學,任憑你玩命跑、翻騰,這個地平線始終是平的,所以鼉龍墓室出來的水和盜洞的流沙,肯定是滑下了地表。
千萬別驚歎於古人的智慧,這顯得你更無知,張敏興奮地跟我陳述着,匪夷所思的是,這個圓環吊墓室的構造,一方面因爲受力點的變化,保證我們處於同一直徑不同空間的圓內,這相當於地球自轉。
“我前些年研究過張衡的地動儀,結合現在情況來看,這個球形整體還在移動之中,難怪資料中說古墓是條幽靈船,確實是在公轉。天賞,你肯定知道這東西的公轉週期吧?”張敏笑道。
“十年?”
張敏點頭說,“沒錯,恰好是第十個年頭的月圓之夜,我也終於明白爲啥碰見那麼多白毛糉子了,正應了古代一個天文現象,天狗食月!”
我聽得直咧嘴,唐代有高人根據李淳風的渾天儀,研究了一種香爐,就是這種構造,香爐裡吊着一個小盤子,盤子裡裝一盆熱水,明明看見水滿快溢出來了,但無論你怎麼動旋轉,那個水就是靜止不動的,
不會灑出一點。
張敏看我差不多明白了,拍拍我肩膀說,“今晚就是月圓之夜,也就是說,我們所處的這個球形外,因爲自身轉動原因,墓道口再偏移,月光只有在那一刻照得進來,過了這一刻時間,墓道口要等下一個十年纔會重新出現。”
“十年……這他孃的不被天狗吃了,也得餓死啊。真丫扯淡,也沒指望盜他的墓,這不扯淡呢嗎。”
張敏也點頭道,“如果是無數同心圓吊着墓室,確實,無論我們走到哪兒,都相當於在圓心轉悠。剛纔我們看到骷髏和玉棺,可能就是因爲這東西公轉和自轉相結合,在地平面特定視角下形成的實像。”
我心裡也漸漸清晰起來,猛然間想到一件事情,“金木水火土,五間墓室有問題!”
“對頭!”張敏破例誇讚了我一句,隨即有些感慨起來,“這真算個彌天大謊了,墓主人西海侯,表面上做這個局是應付周天子的鎮龍壇,誰知自己死後躺在裡面當寢墓。又利用了這的五行、龍脈,做了個渾天、渾象的大局,地的盡頭、海的邊際,人爲製作了一個天啊!又用人頭做星,洞口做月,引了個衆星拱月的常理……”
我連忙打斷張敏的欽佩之情,“不對,按照現狀分析,這個渾天儀吊墓室的架構,最後完成的是張道陵幾個人。丫的,祖師爺……”
“這纔是我最擔心的,我們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你還記得那些骷髏和玉棺嗎,雖然是另一個空間的,但肯定屬於這座墓。要麼是,張道陵忌憚什麼,連祖師爺都不敢觸及;要麼就是,道教創始人協助了這個距離他幾千年的西海王。”
說到這裡,兩人都悶了,這個西海王比秦始皇都牛啊。
墓頂的穹拱有懸在天上的洞口,想到此時那些白毛糉子正進行着天狗食月的傳說,腦瓜皮就發緊。
好在現在墓室又全封閉了,那些白大個進不來,想到這裡,我激動的一拍大腿,“墓室一共四間耳室,爲啥咱每次都能進到這一間?既然是張道陵完成最後修建,肯定是他有意而爲啊。”
張敏坐在我身邊,端看着那口金絲楠木的棺槨,又環視了一週墓牆,“天賞,你說得對,這裡面絕對是個不得了的東西。請仙班鎮守,張道陵又跪在墓門口,是要封住裡面的東西。”
硃紅大棺,全部是金絲楠木拼組,下面架十根木柱,細看的話,每根柱子下都是圓形獸頭,能辨認出其中幾個,混沌、饕餮、窮奇、檮杌。別的不常見,饕餮肯定熟悉,餓狠的連自己身體都吃掉的上古兇獸,鼻樑吐出,雙目炯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腳板發涼,說實話,這東西真不能鎮宅(陰宅陽宅),是人都受不得饕餮這樣的凶氣(南方人喜歡生財,帶貔貅,那東西一般人也鎮不住,少戴,貔貅噬財,但你要掙不來大錢,它可就噬人了。建議而已)
“開棺!”我蹭地站了起來,出去是死,不死也找不到渾天儀的出口,不出去餓死,與其這樣,不如開始就按照張敏的意見來,是騾子是馬,放出來遛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