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着易夢的手,小心翼翼地往旁邊移動。
記憶中的墓洞好象一點也不大,而且很容易就見底了,可是我摸着牆壁,想要找到往回走的路線,卻感覺怎麼也不到方向。
“咔嚓”只聽得一聲巨響,我又不知道碰到了哪個開關,石牆又猛然打開了一扇門,我和易夢撐在牆上的力來不及收回,就踉踉嗆嗆地闖了進去,一直跑了兩三步,這才穩住了腳步。
這裡與外面的墓洞不同,竟然好象是一間屋子的模樣。屋子裡面亂七八糟,到處顯得黑乎乎的,一個老式的櫃子緊挨着牆,靠着牆邊,擺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裡面有一張老太太的黑白遺像。從照片上看,老太太滿臉皺紋,臉部的肌肉已經乾癟,唊着乾癟的嘴,神情肅穆。
雖然屋子裡面黑漆漆的,但是我卻清楚的看到遺像中老太太那雙眼睛。
老太太遺像中的那兩隻眼睛就像泛出微弱的暗紅色光芒,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心裡一陣發毛。
那雙眼睛望着我,呆滯無神,讓我心底裡涌出了一種感覺,這種眼神,就像死魚的眼神。看到這種眼神,只感到脊背一陣發涼。竟然有風不知從哪裡吹了進來,帶動窗戶上殘破的窗戶紙,刺啦刺啦的作響。老太太那雙眼睛忽明忽暗間,猛然傳來一聲怪叫。怪叫聲來的很是突然,而且略顯得低沉,拖着很長的怪音。
嗚……嗚……嗚……
怪叫聲在瞬間消失,而這時候,老太太遺像上那張面容變的開始清晰起來,黑白照片中,乾癟的臉頰間忽然出現了一隻似鳥一般乾枯的黑色爪子。
我在剎那間驚呆了,兩腿發軟,心裡發毛,早就聽別人說起見鬼的事,沒想到今天自己居然看見了。易夢顯然也看到了同樣的一幕,她緊緊地貼着我的身體,我能感覺到她那嬌俏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想起以前老頭兒教給我方法,我強裝鎮定,把易夢抱緊,閉起眼睛,儘量不去看這詭異的一幕,心中突突的雖狂跳不已,但是腦子卻是清醒的。強制性的讓狂跳的心安靜下來,長長的舒緩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面前的一切消失了。
我使勁揉揉眼睛,又在自己的腿部暗暗地掐了一下,疼痛襲便全身,才知道這一切不是自己在做夢。
風似乎越來越大,殘破的窗戶紙被風吹得刺啦響成一片,也不知是我的耳朵有毛病還是咋的,我總感覺那風中帶着一股讓人說不出的嗚咽聲。我想奪門而出,再也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但是我又哪裡逃起呢?現在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我鼓起勇氣,拖着兩條發軟的腿,帶着易夢,在黑暗中摸索着來到牆角,蹲了下來。
除了風聲,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我抱着易夢,蹲在牆角,雙手抱住頭部,緊閉雙眼,心中連連不停地念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
時間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流逝,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對面的牆壁間傳來咚咚的聲音。我現在幾乎是草木皆兵,聽到這聲音,腦子一炸,汗毛都豎了起來。
咚咚聲時斷時續,從開始的若隱若現變成了清晰可聞。每一聲咚咚的聲音,就如同一把看不見的錘子,敲擊在我的心頭。
黑暗中,一雙閃着明亮光芒的眸子憑空出現,並且慢慢地移動着,向我這邊過來。移動的雙眸加上咚咚的聲音,產生了一種詭異無比的景象。
一個人在恐懼到極致的時候,反而產生了勇氣。我實在忍受不住這詭異,心裡暗罵一聲,媽拉個巴子,橫豎都是死,老子跟它拼了。
我猛然間站起身,對着移動過來的那對雙眸大吼一聲。這一吼不要緊,那對眸子急速的朝着我的方向衝了過來。
我忍不住一個激靈,身體快速的閃躲開來,右手使勁對着衝過來的,也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的雙眸一拳打了過去。
我這一拳甚是有力道,卻沒打中那對眸子。就在這一瞬間,我只感到眼前一團黑影速度很快,刷的一下從我身旁竄了過去。
這團黑影從我身旁竄出去的時候,我明顯的聽到黑影發出了一聲叫聲,這才明白原來是一隻通體黑色的野貓而已。
看到是隻野貓,我緊張的心情一下舒緩了下來,暗罵自己差點被一隻野貓嚇得差點沒尿褲子,要是被易夢知道,不知會不會對自己失望。
易夢顯然此刻沒有心情來觀察我的表現,她一張小臉兒嚇得慘白,嘴脣不停地哆嗦,咚咚的響聲依然繼續,野貓望着我,那雙圓圓的眸子沒有了驚恐,發出喵喵的叫聲,像是在嘲笑我。
我心裡一生氣,對着它大吼一聲。黑貓被我這聲音再次驚擾,居然往前面一跳,一溜煙不見了。
我擦了擦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那隻野貓從哪裡來,又到了哪裡去?這不是一間密封的石屋嗎?也許是經過剛纔那樣一回手,我這時候已經不再有先前那種恐懼,藉着微弱的光芒,朝着咚咚的聲音處慢慢地走了過去。
走到了牆角,才發現這聲音根本就是從牆外面傳進來的。
聲音時快時慢,顯然是在敲擊着牆壁,隱約間,我甚至聽到了牆外面傳來低沉而得意的笑聲。
終於,什麼都沒有了。靜,周圍的一切都好像靜止了下來,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低頭看一看易夢,她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困的,竟然在我懷裡安靜的睡着了。我還真是佩服她隨遇而安的本領,剛纔不都是嚇得慘白的嗎?
折騰了這麼一大陣,魂也嚇得差不離了,在這安靜的黑暗裡,我也開始有了睡意,清風微起,睡意越來越濃,我再也忍不住倦意,把易夢放好在一邊,自己也靠着她睡了過去。朦朦朧朧之間,只看到木櫃上面那個遺像自己立了起來,遺像中老太太一臉肅穆的表情開始笑了起來,笑容逐漸的誇張,乾癟的嘴,乾癟的臉頰在極度的扭曲到一起。
我呆住了,極力的想要站起身,逃脫這個鬼地方,但是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拉扯着我,根本不容我站起身。同時,被反鎖的屋門突然打開,一個白色的影子飄渺着移動到我的身前,想要俯身拉我。
白色的影子俯下身來,我只看到模糊的輪廓,那是一個人,有點兒像遺像中的老太太,但是卻又不像。
我開始閃躲那白色的影子,卻發現身體一動也不能動。白色的影子伸出手臂,雪白雪白的,雪白的連手臂上的血脈都清晰可見。
手臂穿過我的額頭,一下子深入到我的腦子裡。我感到我的魂魄被它撕扯了出來,張口想要喊叫,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我拼命掙扎,想要擺脫白色的影子,無奈身體就像一根被埋在深土中的木樁,無法動彈半分。
周圍的一切景象開始變化,我能清楚的看到屋裡的那張大木櫃比我還要高一米多,木櫃上的照片中只剩下發黃的顏色,老太太的遺容不見了。
在土炕下邊的炕洞口,我找到了老太太的遺容,那張毫無節制,笑的已經將五官扭曲在一塊的臉部飄在那裡,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
白色的影子那條雪白通透的手臂,慢慢地綴着我腦海中的魂魄,一絲一絲的往外拉,我這時也不知那來的力氣,渾然間大叫一聲。
所有的異象全部消失不見,我睜開雙眼,發現只不過是個夢而已,我夢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