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海浪吹過小月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躺在不斷往上漲的沙灘邊,透骨的海水使我的意識變的清晰,望不到天邊的海水,使我的胃裡,不停的在翻騰着。
“不,那只是海水,許多的海水。”強忍着噁心,一瘸一拐的往海灘邊的島嶼邁進腳步。
島嶼的表面只是樹林,可連走了不到百米路,一扇孤零零的大門,大仰四開,微風吹過,發出“嘎吱嘎吱”的摩擦聲,大門的鎖鏈早已腐朽變成壞鎖了。
風一吹,連粉末都沒有剩下,溼淋淋的頭髮稍,在我的脖子裡來回似有似無的摩擦着,非常的不舒服,站在兩邊的楊樹,早已被剃了光頭。
這座建築彷彿是廢棄的學校,廳院裡除了秋天到來時,掉下來的枯黃色葉子,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房子的木板味被雨水侵泡的充滿着腥味。
走到一座門前,手碰到門把手的剎那,像是觸電般的縮了回去,心臟在砰砰直跳,頭扭過去的瞬間,長長的掃把在滿是落葉的石灰走廊裡,來回不停的摩擦着地面。
支配這隻掃把的人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他的腮幫子深深的陷了下去,兩隻不大不小的眼睛周遭,黑黑的眼袋佈滿了整個眼部地帶,他衝着我傻傻的笑着,兩隻腳被髮出寒光的鎖鏈,牢牢的拷住了,隨着他的腳步節奏發出了清脆的來自地獄召喚的聲音。
我不敢再回頭朝他看,毫不猶豫的推開了木門,然後“砰”的一聲接連給關上了,頓時,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動靜,只有因過度驚嚇,不斷大喘氣的我。
“蹬蹬蹬”屋內的另一扇木門打開了,我屏住呼吸,躲藏在了黑暗的角落,不遠處,對面又傳來了鎖鏈拖拖拉拉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張開雙眼,悄悄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朝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
桌子的兩邊坐着兩個人,其中的一個人帶着手銬,另一個人卻穿着黃色的日本軍裝,日本人朝那個中國人丟過去了一支香菸,對面的年輕男子呆了,停了些許,見沒有異常,顫顫巍巍的撿起了丟在地上的那根菸草。
日本男人扭了扭脖子,站起俯身爲他點上了煙火,頓時灰暗的房間裡,多了一個火紅的亮點,在空氣中閃爍着。
從對話中,我聽出了大概的情況,這個帶着鎖鏈的男人,說中國話,可日本男人卻很崇敬他,給中國男人帶鎖鏈彷彿是迫不得已的。
說中國話的男人,名字是四個字的,和日本人的姓名習俗傳統相同,可他口中說的是非常流利的南京普通話,如果不是在中國生育的日本人,是無法學習的這麼惟妙惟肖。
他們倆的舉止很奇怪,在抗日時期,日本人殺死一箇中國人,跟捏死一隻螞蟻似地那麼容易,怎麼居然對這個中國犯人,這麼友好呢?難道他知道某些秘密情報?
這個中國人名字叫常德,他狠狠的吸了口煙,嘴裡吐出了團團的煙霧,煙氣在頭頂的上空打轉,眼睛迷離,說出的話卻還是非常的強硬:“**的就是個賤人,不折不扣的奴才,禽獸,敗類!”對面的日本人立刻受到了刺激,脖子憋得通紅,強忍着怒氣,狠狠的敲了敲桌子。
“你是不是殺人,殺的太多了,殺糊塗了?”坐在他對面的日本人,死死地看着常德。
“你殺了自己的妻子,殺了自己的兒子,你還組織什麼狗屁的殺人競賽,你還想幹什麼,你說,你還想幹什麼?來,來殺我啊!”常德的雙眼裡滿是憤怒,菸頭燙在了他的手指上,毫無反應,兩隻手分別緊緊的攥成了拳頭,似乎要把眼前的日本人生吞活剝下去。
日本人的手裡捂着一支鉛筆,鉛筆在白紙上不停的划着,發出“刺啦刺啦”的噪音,聲音起先非常的小,到後來幾乎像是給鉛筆按上了擴音器,變成了震耳欲聾的,令人抓狂的聲響,我的心裡也像是被數千,數萬只細小的螞蟻,撓着自己的心臟,胳膊,臉,頭皮,。。。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服的,常德大叫着:“**的別劃了!”
坐在他對面的日本人平靜的開口了,:“我和你之間的約定你都忘了?我爲什麼殺自己的家人你也忘了嗎?那我所作的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常德兩隻雙手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腦袋,面部五官扭曲着,先前的憤怒和咆哮,逐漸變成了哀求,:“求求你別劃了,求求你別劃了,你再發出這樣的聲音,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你知不知知道,沒有你的信賴,我也真的會死的!真的!”日本人手中劃鉛筆的速度,越來越快,就連縮在黑暗角落裡的我,也與之崩潰。
那種想撓撓不到,想抓不知道怎麼去抓的感受,簡直就是生不如死,儘量控制住內心的狂躁不安,死死地摳着木板,剛開始能減輕一些,可到了最後,指甲都被磨平了,滲出了鮮血,也不能以自己的能力,控制住這來自魔鬼之手的魔音,身子不由自主的朝桌子上的古董花瓶撞去。
“啪”花瓶掉在了地上,緊接着日本人手中的筆停下了,他驚愕的四處張望,我看着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的花瓶,心中暗自有了強烈的不祥預感。
“裡面是誰,識相的自己出來!”隱隱聽到日本人的手裡多了把短槍,過度的精力集中,只要周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全都逃不出的聽覺。
剛想伸出手投降,那個日本人卻頓了頓,滿臉莫名其妙的走開了,心中頓時既納悶又感到慶幸,難道我的隱藏術太好了?居然沒有發現我!
靠躺在牆壁上,捂着自己的嘴巴,左顧右盼小心的喘了幾口氣,跟自己是個偷了空氣的小偷一樣,無意中撇了撇,剛纔自己摔壞花瓶的地方,那隻花瓶卻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連一丁點的碎渣都沒有發現。
再擡頭一看,那隻花瓶好端端的放在了紅木桌子上,而我的手掌上,也絲毫沒有碰傷的血痕,僵硬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瓜子,哎呦,還是有疼的知覺啊,剛纔莫非是我太過緊張,眼花了麼?
那扇剛進來這兩個人的木門,又被打開了,緊接着進來了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黃種人,他們戴着口罩,一人駕着一個胳膊,把那個叫常德的中國人拖了出去,其中的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臨走的時候白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無動於衷,面部毫無表情的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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