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揮舞盤古幡,不但破開了周天星斗大陣,還破開了時空,看到了闡教教主讓他阻攔玉帝的前因後果,看到了各路聖人爲了挽救此紀元而進入混沌珠內,看到了平妖會的興起,看到靈氣的斷絕,看到了諸天的覆滅,看到了人世的興隆,甚至看到了下一紀元的與這一紀元的交鋒。
“身死道消,楊戩,也要品嚐一番!”如此想着,抱有必死之心的楊戩鼓動全身法力,猶如一顆流星,攜帶者萬道星光,往離艮滅魔大陣墜去。
“有人要強行破陣!”大鴻率先發現了那道恢弘的光芒,出聲提醒道。
女魃一邊積蓄法力準備着下一次出擊,一邊望着楊戩冷笑道:“只憑一人之力,就想撼動離艮滅魔大陣?知心妄想!”
“不對,似乎是,盤古幡!”所有事物落入倉頡眼中,都化成了撇捺豎折,所有聲音落在他的耳中,都化成了符文標點,所以,沒有什麼能瞞得過倉頡,何況,楊戩也沒想隱瞞,那些星光,是玉帝替他做的遮擋。
“盤古斧的碎片?”便是女魃都變了臉色,她倒也決斷,厲聲道:“我去攔住他!”
未等女魃飛出,佔據水位的應龍便怒吼一聲,率領麾下的十萬水族,迎向了楊戩。
“回來!”以殘破的離艮滅魔大陣不可能接住盤古幡的一擊,只能有人挺身而出,以死消力。這個人,本應是身堅體固的女魃,但是應龍,那個不善表達,身姿傲然的男子,卻替她挺身而出。
女魃當然知道應龍的打算,但是她也知道硬拼盤古幡的後果,而如今,應龍部率先出動,便斷了她的念頭,因爲所有陣腳在此時都要把力量送給水陣,讓應龍有一拼之力。如今,也只有這一絲的希望。
“給我頂回去!”女魃目含淚光,把積蓄的力量傳入陣法,又傳到水陣之上。
“柔能克剛!”爲了安慰女魃,也是爲自己打氣,應龍大喊一聲,雙手持矛,聚集了離艮滅魔大陣的所有力量,撞向楊戩。
楊戩早早的便看到了飛速迎來的應龍,但是他的心毫無波瀾,目光也如水般平靜。
“何必呢,早晚都要死,我們,都是相同的命運。”楊戩祭出盤古幡,雙手握住冰冷的幡杆,任由盤古幡鯨吞自己的法力。
“最後一次了,這一世,好累啊!”睏意襲來,楊戩知道此時若不揮出盤古幡,自己可能就會昏死過去,只是往日的記憶如同星光,在自己心中一一閃過。
那是,父耕母織,兄妹相合的幸福圓滿的幼時時光。
那是,家破父亡,妹失母囚的艱苦孤獨的求生之旅。
那是,比父親還要溫柔的師尊的耐心教導。
那是,師成出山,第一次見到舅舅時的恨意。
那是,劈山救母,功成名就時的喜悅。
那是,齊聚西岐,助周伐紂時的際遇。
那是,兄弟交心,把酒言歡時的豪邁。
那是,妹妹似母般的遭遇;那是,外甥如舅般的執着;那是,鎮守灌江口的不懈;那是,人類奉祝的神眀。
“二郎神!”
“二郎真君!”
“清源妙道真君!”
“護國靈應王!”
“英烈昭惠靈顯威濟王!”
“英烈昭惠靈顯仁祐王!”
“承績廣惠顯英王!”
“神勇大將軍!”
無數的神名憑空傳來,楊戩卻覺得煩躁鬧心,他忽然想到:“爲何人類大興,卻要神類盡滅?從洪荒時起,不都是神類在護佑人類的嗎?”
一時間想不通,楊戩更加煩躁,卻又看到失去神族保護的人族,竟然挖地登天,削山填海,制無敵火器,造逆天之械,剝奪萬物生機,佔盡天地優利,把本就斷了靈氣的天地,攪得烏煙瘴氣,混沌不堪。
“原來,這就是人族當興的原因。”楊戩看到了未來,忽然明瞭,卻更加的憤怒,他放聲狂怒道:“竟然是爲了早歸混沌!這是什麼天道?”
突然的怒喝,使得應龍一愣,隨即他便明白過來,這楊戩透支過度,怕是被心魔所控。“機會難得!”看到了生機,應龍也是大喜,他也怒喝一聲,加速衝去。
“不好!楊戩有入魔的前兆!”玉帝也看得清楚,卻不知如何挽救,只能把星光催動,盡力護住。
“我們走!”趁着玉帝分神,哪吒與雷震子、梅山兄弟率領近千的草頭神,衝破星光的阻攔,投入周天星斗大陣內,追隨楊戩而去。而韋護,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絲毫未動。
“哪吒!”李靖狂叫一聲,飛出幾步,再難向前。
“找死!”到得如今,還不聽從自己的安排,玉帝也是怒從心起,毫不爲哪吒等人遮掩,任由星光洗刷他們。
好在大部分星光都集中在楊戩身旁,哪吒等人倒也勉力支撐。只是這時,楊戩第三目亮起,他大喊道:“既然如此,不如早歸混沌!”
用盡了全力,斷掉了輪迴,破碎了軀體,楊戩把盤古幡與開山斧混爲一體,盡力劈下。
“爾敢!”玉帝沒有想到楊戩竟打算破碎九州,滅絕人類。驚怒之下,他再顧不得去破離艮滅魔大陣,不,此刻的他恨不得離艮滅魔大陣能頂住這毀天滅地的一斧,但是他卻知道這一斧比破開他周天星斗大陣的那一幡還要凌厲,於是他顧不得其他,只把封神榜催動,三百六十五位神靈化作流光,攜帶億萬星光,落在了離艮滅魔大陣後面,準備擋下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二哥!”沒有了星光的阻撓,哪吒等人飛馳到了楊戩身邊,卻見楊戩的身軀以及靈魂,化爲了片片靈光,消散在這天地中。
楊戩最後看了眼哪吒等人,嘴角翹起,笑道:“此生,無憾!”
巨星隕落,天地皆悲。無數雷霆自生,無盡冰雨落下,天地也爲楊戩慟哭。
天道,天道,沒有天地,哪有天道,它怎麼會嚮往混沌,只是天道,也難逃大道的輪迴。
“二爺!”梅山兄弟與草頭神跪倒在地,不敢擡頭,他們不敢看楊戩的消散,卻把仇恨的目光,望向了離艮滅魔大陣。
此時哪裡還有離艮滅魔大陣,那一斧劈下,便是聖人,都要避其鋒芒,當頭迎上的應龍所部,轉瞬即滅。女魃大叫一聲,如同剜心,隨後碎牙崩目,奮而向前。
離艮滅魔大陣本應立刻把力量轉送到女魃所在的急突在前的怒位,只是此時此刻,風后等人如何能躲在女魃的身後,他們哈哈大笑着,具往前而去。
“應龍叔叔!”軒轅藺見到應龍消滅得如同清風,淡然無聲,她失聲叫喊,卻又見女魃等人具都上前,她汗毛盡豎,厲聲呵斥道:“回來!你們都回來,我以人皇之名……”
那道破滅之光是何等的快捷,在軒轅藺開口之時便和那百萬的上古之民撞在了一起。
倘若這些個上古之民沒有組建離艮滅魔大陣,沒有法力相連,這破滅之光最多隻能打消大半,而如今,這近百萬的上古之民應光而滅,一個未留。
後準見機很快,他早在楊戩揮斧時便放出追日攆,這時已到了軒轅藺身旁,他一把拉住失神的軒轅藺,大吼道:“走!”
後準又不是聖人,哪裡還走得掉!正在這時,古飛的身影落在了兩人身旁,他一手挽住一人,運起了法因人有神通,想憑此神通躲到虛無之中。
後準大急,他知道盤古幡滅殺的是此紀元的一切,莫說躲到了虛無,便是躲到未來,也會被這一道破滅之光追殺滅盡。只是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把神功運起,聽天由命。
“呲!”刺耳的聲音響起,卻是古飛身中河圖洛書不知何時升起,組成了河洛大陣,擋在面前。不過,這兩寶是自動護主,無人主持,怕是擋不了幾瞬。
“走!”後準見到了機會,再次呼喝,帶着古飛二人便往一旁閃去。
此時,古飛也知道自己的法因人有神通抵擋不住,得後準提醒,忙催動神通,一念之間,便帶着兩人落在了鬼王山平妖會的駐地上。
河圖洛書也在一瞬間回到了古飛體內,不見了蹤影。
那道破滅之光沒了阻礙,再次向前,卻又被周天星斗大陣擋住。
“給朕擋住啊!”等了無數歲月,纔有今天獨立做主的機會,哪能會讓這九州崩壞。玉帝咬緊牙關,盡力維持着大陣。
那道破滅之光被百萬上古之民組成的殘缺的離艮滅魔大陣阻擋,便耗去了近半的力量,又被河圖洛書消耗去一分,如今僅剩下三、四分的力量,一時間被周天星斗大陣擋了下來。
漫天星光逆反,自下而上,砸在破滅之光上,而破滅之光如水中之魚,逆流而上,雖略顯費力,卻也迅速無比。
三百六十五位正神知道此時便是生死存亡之際,有半數人拼盡全力,只求能消磨掉那道破滅之光。而另外半數卻哈哈大笑,玉帝出多少法力控制,他們便出多少力量對敵,只求破滅之光能穿透星光,破了大陣,破了封神榜,他們也好早做解脫。
“你們,你們都得死!”再次失去了族人,軒轅藺悲極大怒,一股腦的放出了所有法寶,又鼓動法力,傾盡全力持赭鞭敲響夔牛鼓,震向空中。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不知多少連震,一道道音波傳向空中,便連空間也曲折破碎。
玉帝正與破滅之光相互僵持,見到軒轅藺的猛擊,不怒反喜,道:“來得好!”隨着聲音,玉帝撤了周天星斗大陣,那道破滅神光沒了阻礙,再次往前斬去。
“可恨!可恨!可恨可恨!”軒轅藺周身通紅,滴汗如血,她周圍的靈氣濃郁的如同潭水,那夔牛鼓在她的連擊下,發出的陣陣音波衝上,卻被破滅神光輕易破開。
後準看了眼古飛,後者迴應的點了點頭,放出了女鬼陶桃,催動淚殘刀便要衝上。
“我來!”確定了河圖洛書不是古飛能控制,後準心中暗歎,拉住了古飛,把九根神箭齊齊拉開,喝道:“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