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竹、朱擇生以及後來加入平妖會的曹韻,帶着二代弟子云中君、秦明、夜姬眀、宇文賀在古飛等人的幫助下率先逃出了玉帝佈下的小界,並且頭也不回的出了鬼王山。
他們到了豐都城後反而不走了。易水竹與朱擇生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和懊悔。
找了個僻靜的房間,易水竹率先開口:“本以爲平妖會做的是替天行道,福佑萬民的事,我也是因此才入的會,不想卻被天帝所厭,甚至犯了天條,罪無可恕。”
朱擇生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呢,現在又能怎麼辦?”
易水竹望了他一眼道:“我自今日起退出平妖會,不求天帝諒解,只求問心無愧!”
朱擇生面露難色,結結巴巴的道:“這,這不是兩邊都得罪了嗎?”
易水竹輕哼一聲,道:“我易水竹並不是怕死之輩,行事做事僅問心而已!”
朱擇生道:“那,那我怎麼辦?”
“天下妖邪還有很多,經過這次事,天庭怕也要休整一下了,人世間的仙神也必會減少,我將盡我所能去殺妖擒怪,護佑一方平安。”易水竹把明光鎧脫了下來,和疾風槍一起,放在朱擇生身旁,又道:“這是得自平妖會的寶物,如果有機會,交還給他們吧,有緣再見!”
見易水竹推開門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候在門外的秦明見師父脫去了明光鎧,爲之一愣,易水竹和他交代了幾句,昂首下樓而去,秦明猶豫了一下,也把得自平妖會的寶物放下,追隨易水竹而去。夜姬眀和雲中君相互遞了個眼神,也向易水竹追去,只是他二人並沒有捨棄得自平妖會的寶物。
曹韻看了看朱擇生又看看離去了的易水竹,最終沒有移動腳步。宇文賀雖然很想去追夜姬眀他們,但是作爲朱擇生的弟子,他也只能嘆了口氣,停在原地。
朱擇生摸着鬍子,站了很長時間,似乎在等易水竹回心轉意,或者在等他走遠,直到曹韻耐不住性子,問道:“朱管事,”
朱擇生擺了擺手,道:“我不過爲平妖會做過幾天跑趟,可當不得管事之稱,按年歲我虛大你幾歲,若不嫌棄,可以兄弟相稱。”
曹韻吸了口氣,道:“朱兄,如今,我等要如何去做?”
朱擇生望着一旁的明光鎧和疾風槍,低聲道:“玉皇大帝乃三界之主,代表了大道,與他作對便是與這方天地爲敵,乃自斷道途之舉,無論如何,我是不能繼續待下去了。”
曹韻點了點頭,道:“誰也沒想到這平妖會如此大膽,竟敢反天,還敢與天神甚至玉帝交手,真,真是,哎,如今我們便是想回頭,也沒辦法了吧。”
朱擇生從袖子中取出三根香來,道:“道門曾經找上過我,爲了方便聯繫,留給我三柱傳信用的神香,如今,也只能指望他們既往不咎了。”
曹韻大喜,指着一旁的明光鎧等物道:“如此甚好,我們帶着這些寶物去,再表明心意,講清因果,想必道門會爲我們做主。”
聽着朱擇生二人的言語,宇文賀眉頭微皺,心中隱隱升起牴觸之感,只是如今僅餘他們三人,既沒有人反駁朱擇生,也沒有人能和他打個商量,他也只有默默不語,跟着朱擇生走一步是一步了。
鬼王山神殤之戰的二個月後,平靜許久的山內再次熱鬧了起來。
紅裙黃裳的軒轅藺雙手按着大禹移山劍,站在呱呱洞前,長髮隨風飄蕩,安靜得如同石像。
而呱呱洞前的清風明月與叮鈴叮鐺等人圍着姍姍起舞的花襲人歡呼雀躍,似乎在慶祝重歸山門。
忽然,遠處的天空中出現一個黑點,軒轅藺眼睛一亮,舉目望去,見到果然是古飛御劍歸來,她一展笑顏,御劍而起,迎了上去。
平妖會的衆人發現了古飛,在下面歡呼,有的呼喊其名字,有的呼喊其職位,喧噪聲給鬼王山注入了勃勃生機,便連鳥獸都跟着鳴叫起來。
此次大戰雖然激烈,不過因爲前期有陣法遮掩,後期大部分戰鬥又都在玉帝佈下的結界中進行,所以對鬼王山的破壞並不是很大,尤其是清風明月的萬壽山中,竟然還有許多從崑崙捉來的鳥獸存活。所以,在清風明月的鼓動下,花襲人等人才辦了個慶祝的宴會。
古飛見軒轅藺遠遠迎來,沒有找到周林與陶桃的陰霾也稍微好轉,他咧嘴一笑,迎了過去,不想軒轅藺撲到他的懷中,抱住他哭道:“古飛,我沒有找到倪兒,她不知道哪裡去了,所有人都離開我了!嗚嗚!”
古飛有些手足無措,他強自定了定神,安慰軒轅藺道:“不要着急,我們慢慢找,一定能找到她的。還有周林,後準,水蝶,對了,我知道水蝶在哪裡!我們走!”
忽然想起生死未知的水蝶被楊彪壓在了冰峰之下,古飛顧不得其他,拉住軒轅藺的手,御劍來到了冰峰之下。
擡頭望着直插雲霄的冰峰,古飛也有點佩服自己竟能揹着軒轅藺爬了上去,“如果不是昏昏沉沉的話,爬到一半就會放棄吧?”古飛這樣想着,卻沒有用軒轅劍去破開冰峰,而是以法因人有神通催動神念,讓那冰峰逐漸變小,最後變得如食指大小,他才用讓軒轅藺以須彌鐲收了起來。
神識掃去,果然看到了水蝶,她雖然被砸入山石之中,又被一層冰塊包裹,氣息卻還在,古飛一喜,暗道:“楊彪果然沒下殺手,那麼周林應該也沒什麼危險。”
神念一轉,便把水蝶從山石中救起,軒轅劍閃過,冰塊碎裂,軒轅藺上前接住水蝶,把靈氣渡了過去,未有片刻,水蝶就醒了過來,她揉着額頭,喃喃道:“這一覺睡得好累!”
軒轅藺也是歡喜,道:“難怪到處尋不到你的蹤跡,你是怎麼被壓在山下的?”
衆人見水蝶也安然無恙,更是大喜,清風明月不知從哪弄來的樂器,一個敲鑼,一個吹嗩吶,把喧鬧的氣氛造得更加熱烈。
等衆人重新擺桌入席,古飛掃視衆人,發現一代幫衆中少了蒼生、後準、畢乘風、易水竹、高志、石青、朱擇生等十數人,而今知道的是蒼生、馮大牛、高志、石青、管春秋都已身死,其他如後準、畢乘風,都是生死不知,甚至還有易水竹、朱擇生等脫離平妖會而去,氣得軒轅藺好懸沒拿人皇印把他們砸死。
古飛心中一痛,端起酒杯站了起來,道:“各位,平妖會經此大難,死的死,散得散,還有許多下落不明,便連指南車都找不到其蹤跡,今天能站在這裡的,都很幸運。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凌厲起來:“幸運不可能一直有,接下來我們準備反攻上天庭,滅了玉帝那混蛋,覺得自己運氣不好的,就離開平妖會吧,我們不會怪你們,還會贈送一些寶物,讓離開的人能夠好好活下去。現在想離開的,就站出來吧。”
曾經的懵懂的浪子,其肩膀也變得高大厚實了,能夠擔起平妖會的未來。
“能有此擔當,果然是我軒轅藺看上的男人!”情人眼裡出西施,把感情全部寄託給古飛後,曾經一口一個沒出息的軒轅藺眼中滿是讚賞,樣貌平凡的古飛落入她心中都給美化成了潘安宋玉之流。
“古飛,你說得什麼話,既然大家都回來了,怎麼還會走,別說是打上凌霄寶殿,就是再上三重天,甚至去到天外天,又有什麼?小爺我還真沒去過紫霄宮呢。”清風拎着根咬了一口的雞腿,站在板凳上,指着古飛囂張的說道。
天庭有三十六重天,凌霄寶殿獨佔四層,統稱梵民天,後面便是聖境四天,乃是聖人的居所,如果要見道主,便需破開三界,去往天外天的紫霄宮了。作爲聖人隨身的童子,清風明月是去過聖境四天的,而且不止一次,只是紫霄宮卻從未去過,在他們的印象中,便是他們的祖師鎮元大仙,也只緊緊去過一次。
古飛還未說話,軒轅藺把眼睛一瞪,道:“玉帝王母攻來的時候,比三歲的娃娃都乖巧,現在說什麼大話!給我老實坐着,聽古飛的!”
清風明月最怕的就是軒轅藺,而且她的的也是事實,玉帝來時,他們打心裡還是很畏懼的。於是低下頭,嘟着嘴,老老實實坐下,就聽古飛道:“我並不是別的意思,而是覺得此去天庭,必是一場惡戰,那些可都是傳說中的神仙,我也不一定能鬥得過他們,不想讓你們白白犧牲。”回想着當初遣散平妖會的情景,古飛把話音一轉,又道:“但是,如果強迫你們離開,不但好像是瞧不起你們,更最要的,總覺得我們平妖會很,就是很沒面子的感覺。所以,請你們自己選擇,我和軒轅藺絕不會怪你們。”
古飛還是沒讀過書,表達不清意思,但是平妖會的衆人都能感到他的真情,尤其是剛剛入會未經過神殤之戰的捉妖四人衆裡的白禹,當即就跳了出來,道:“別婆婆媽媽的了,咱們說好的爲了人類,‘神擋殺神,佛擋**’,你就說怎麼去吧,我可不會飛。”
劉華想拉白禹一把,可是中間隔着廖道,不太好意思失禮,頭疼着看着白禹說完,果然聽到有人說道:“哼!後生小輩,還敢說‘神擋殺神,佛擋**’,又好意思說自己不會飛,我勸你還是回家種地去吧。”
說話的乃是水蝶,她乃洛河水神,直到現在還有神職在身,對於“神擋殺神”之說很是牴觸,更何況她纔剛剛脫困,一肚子的怨氣。
白禹站起身來,對着水蝶抱拳,正色道:“姑娘此話不錯,憑我的能耐,別說是神佛,便是對上小妖小怪都費勁,但是我絕不會因此而動搖了爲人類掃平荊棘的心志,我想,這也是古飛副幫主剛剛想要表達的意思。”
本來捂着臉羞與爲伍的劉華,聽到白禹竟說出了這番道理,不由把手拿開,驚奇的打量起這個莽夫來。
古飛聽了,拍手道:“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怕平妖會的衆位會因此失去了勇往直前的心志,就像一把刀,失去了鋒刃,什麼也砍不動,還不如折了算了。”
水蝶點了點頭,道:“好!這話說得對,沒有決心,怎麼能取勝?今天,我便舍了神位,不再做神類。不管是不是人類,我決定要殺上天庭,把玉帝給揍服了。”
涉及到十類之分,古飛也有一番體悟,也曾爲此和後準爭論過,此時藉着水蝶的話,他對十類的劃分更加明確,於是道:“無論是何出身,只要心向人類,做人事,行人道,那便是人類,即便生而爲人,卻大奸大惡,行妖魔之事,那他便是妖魔!”
古飛的定論剛出,大道爲之感應,立刻有紫氣紅雲落下,直入古飛體內,因爲功德氣運太多,一時吸收不完,圍繞彌撒在古飛周圍,一時間,呱呱洞前紫氣繚繞,紅霞升騰,在其中的衆人得此機緣,無論神魂還是肉體,都被推高了至少一個層次。
清風明月與水蝶都認得此物,清風明月大叫:“天降功德,這是對我們伐天的肯定,我們纔是順應大道,得天護佑的,哈哈哈哈!玉帝失道,活該他倒黴。”
一時間,平妖會士氣大盛,喧聲震天,只有水蝶獨自嘟囔道:“怎麼會有這麼多功德氣運?天庭真的失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