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歐覺得自己的手有點抖,穩了情緒,合上手提電腦,站起來,回身,雙手插在褲兜,狹長的鳳眼冷冷地逼視了連瀛,聲音森冷,“你非得用這樣的詞侮辱你我的感情嗎?”
連瀛緊緊抓着靠背才能不讓自己跑掉,“你的好,我無以爲報。”
“哼,這是你給我的理由?無以爲報,以身相許?”孟昭歐冷笑一聲。
“你可以否認你的感情,不要把我的順帶否認了。”孟昭歐覺得自己的肺就要氣炸了,連瀛的腦袋到底怎麼想,他這樣對她,她就不能感知嗎?她不能接受,他可以等,她彷徨,他能理解,萬料不到換了這樣的無情的結果。
“我孟昭歐做事光明磊落,愛你,就願意去幫你,關心你,你若以爲我只是婚姻不幸,缺了女人,大可不必,這個,不勞你操心。”
“我不接受你的提議,你也別再提這話,看輕了自己,也輕賤了我的感情。”
孟昭歐不待連瀛說話,甩開腿上樓回了臥室,門啪地一聲響。
連瀛低着頭,孟昭歐的每一句話就像鋒利的刀一片一片凌遲着她。他一定是誤會了她,非得用這樣的話傷她,難道他不知道她已經疼得心碎。連瀛目眩,狠命地撐着,今天或許就是她連瀛的劫難,過不了,她就此死掉也毫無怨言,過了,海闊天空自是追隨愛情而去。
連瀛一步一步踏上臺階,彷彿去赴了不可回頭的生死踐約,停在孟昭歐的門前,默了片刻,似乎下定決心,擡手敲門。
半天,孟昭歐開了門,不理連瀛徑直躺坐牀上。
連瀛輕輕走了過去,半蹲在孟昭歐的牀前,頭緩緩枕在孟昭歐的腿上。
孟昭歐擡手在半空中停了幾秒,終是落在連瀛的頭上,“如果你是要報答我,大可以把我當普通朋友相交,何必這樣。我也不會趁人之危。”
孟昭歐覺得自己的腿上溼熱,知道是連瀛哭了,俯身把連瀛拉起來,和緩了聲音,“不要多想,回去睡吧。”
連瀛突然身體前傾撲在孟昭歐的胸前,哭着道,“孟昭歐,我就是不敢承認,承認了,我就萬劫不復了。”
孟昭歐抱了連瀛,拍着她的背,哄着她,“那就不要承認。”
“可是,不承認,我捨不得。”連瀛猛然咬了孟昭歐的胳膊,“孟昭歐,我愛你,我捨不得不愛你。”
孟昭歐震撼,沒有比這更激烈的情感,也沒有比這更至情的傾訴,再也撐不住,箍緊雙臂,猶覺不夠,幾年的愛戀突然有了釋放的出口,低頭尋了連瀛的脣,狠狠地滿足地吻了上去。輾轉流連,撬開貝齒,攻城略地,舌與舌糾纏,牙與牙磕絆,含了情,噬了血,交了心。再不是無謂的試探,再不是小心翼翼的迴旋,所以吻得投入,吻得忘我,吻得千辛萬苦,似乎以吻封塵前緣舊事,愛情的新根回春復生。
連瀛躺在牀上,淚眼濛濛,孟昭歐盯着連瀛的眼,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幸運和後怕。孟昭歐擡頭,用手掩了連瀛的衣襟,吻吻嘴角,仰首躺在連瀛的身側,滿足地嘆息,“我只是覺得在做夢。”
連瀛支起上身,看了孟昭歐,目光迷茫,似是夢遊,“孟昭歐,我也覺得像夢,怕驚醒,怕天亮。”
孟昭歐捏了連瀛的鼻子,笑問,“還覺不覺得是夢?”
孟昭歐只聽到連瀛低低一句,“真好。”
連瀛將最後一絲悲傷壓在心底,這樣的際遇和人生,給了她禍和福,爲了愛情,她已將自尊低到塵埃,從此愛便是她的人生,這一去,註定離她純粹的生活越來越遠,未來會怎樣,已經是她不可預知的了。
彷彿下了決心接受這注定路途多舛的愛情,彷彿是義無反顧的毅然決然,彷彿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彷彿急於解脫於椎心的痛苦,連瀛突然雙手攀了孟昭歐的背,不讓他後退,用力仰頭貼上他的臉,咬了孟昭歐的脣角。
孟昭歐身形一頓,熱氣在頭頂蒸氳,鳳眼含了水色帶着連瀛徹底瘋狂。
連瀛醒來是在孟昭歐的懷抱,似乎有點不習慣這樣的溫暖,動了動身體,孟昭歐卻似乎很習慣這樣的共枕而眠,胳膊無意識一撈把連瀛帶了回來。連瀛習慣早起,瞪着眼睛看着漸白的天,大腦一片空白。突然一隻大手蓋住了連瀛的眼睛,“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就這麼瞪着眼睛吧?”
連瀛紅了臉,翻身躲出了孟昭歐的胳膊,捲了被單跑向洗手間。留下孟昭歐在身後大叫,我怎麼辦?
放下了心中的計較,連瀛在孟昭歐的面前徹底恢復了真性情,嬌憨而任性。
孟昭歐撿了地上的T恤套了,滿意地看著他的女孩兒變成幸福的小女人,憧憬了他和她幸福的後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