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門口付完玉石,四人便進到了這泉州城之中。讓隨風沒有想到的是,這城中所見卻和凡間相差無幾。來來往往還能看到許多身上並無武功修爲之人走動,四周的店鋪、攤點,許多都是這類人所開。
秋知也是微微一愣,訝道:“這裡怎麼這麼多手無寸鐵的凡人?”
玉長老撫須一笑,“這裡雖是道境之中,靈氣要比之凡間充足上不少。可是最初來此的卻也並非都是修行之人,也有許多俗世之人。修行中人雖以日月天地爲綱,只是卻也少不了一些俗人來料理雜事。而且這道境之中沒有國度之分,沒有地域之別,大家同爲漢族之人,沒有異族侵擾、更沒有戰爭之禍。是以他們雖沒有玄妙神通,城外也有妖獸之險,卻依舊樂於安居於此。”
“沒有異族侵擾,沒有戰爭之禍……”隨風輕聲唸叨了一遍,自上古以來。人世間雖多有盛世,可是戡亂亦不再少數。中原之地更是紛紛擾擾不知分合過多少次,若有賢君治世尚能保太平昌隆。可若君主昏庸,便是一片生靈塗炭。外更有蠻夷覬覦之輩,一旦中華稍弱,則是五胡亂華之哀局。哪裡比得上這裡,靈氣充沛,身安體健,生活平淡安詳?
念及此處,隨風的心頭卻是一陣久久的觸動,只覺得心中有無限的話語,可是到了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到了這神州浩土便要好上許多,如此規模的城池一般都歸玄門或是佛門掌管。其中都有各大派的弟子坐鎮。若是有人在城中爲非作歹,立時便會加以懲處。是以這城中凡人雖多,可是卻也很是穩定。我們既然來了這裡,稍作休息,便繼續出發吧。”玉長老看着眼前這繁華如錦的街道,腦海之中不禁浮現起了當時自己年少之時,只憑着一點微末的道行在這道境之中縱橫闖蕩的身影來,不禁心頭也有些感慨。
“既是初次來此地,怎能不在這城中好好逛上一圈?”秋閒在門中憋悶得有些久了,難得有如此機會來此熱鬧繁華之地。自然最先想到的便是到處遊玩一番。
秋知雖然要謹慎嚴肅上許多。臉上卻也起了幾分笑意,看了看一旁的玉長老,又瞥了隨風一眼,道:“雖說師弟難得出山。不過此事卻還要長老定奪。”
玉長老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們都將此話說到如此份上了。難道我還能不讓你們去不成?此刻天際月色剛剛落下,黎明尚未到來,這樣吧。等天亮之後我們便在城中好好逛上一圈,明日一早再趕路,你們意下如何?算起來這泉州我卻已經數十年沒有來了。”
“那他怎麼辦?”秋閒兩人自然不會有意見,卻伸手指了指隨風問道。
“一同帶上便是。”玉長老上下打量了隨風一眼,似乎早已認定他沒了半分威脅,想也不想便道。
隨風心頭覺得好笑:若是讓你們知道這御靈環早已困不住我,卻不知你們又會是怎樣的表情?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月亮緩緩消失在了夜空的西部。東際又現出了一點亮白色來,黎明已經到來了!只是對於這泉州城內而言,這黎明到沒到卻沒什麼分別,這城中早已沸騰的一片。就和凡間一樣,天還不亮的時候,便已然有許多攤販支起了攤點。此刻,早已是一片喧囂了。
他們隨意找了一處客棧,將行李放了,便在這泉州城中閒逛了起來。
雖然這裡的樣式、規格都是依照凡間而制,只是許多地方卻還是大相庭徑。由於這道境之中只有中土,並無西域諸國,這泉州的海港便沒有那般發達。相反是許多凡間見不到的怪石、花卉等奇珍之物層出不窮。
饒是隨風自小生於大戶人家,卻也沒有見過這般多的珍饈奇葩。一時間也是一陣眼花繚亂,玉長老畢竟年長許多,見多識廣,一路走來一番談論卻也讓隨風受益匪淺,對於這道境的瞭解又更深了一層。
“有妖氣!停下!”突然走在前方的玉長老低喝了一聲,伸手攔住了繼續向前邁步的隨風幾人。
隨風渾身一怔,便也停了下來。鼻尖微微聳了聳,果然便察覺到了不對來。總覺得鼻尖之前縈繞着一股極是奇異的香味,說是香味吧,其中偏偏夾着一股說不出的難聞之味。可要說是腥臭味吧,卻又隱透着一股清香。
隨風眉頭一皺,心道:“這股味道果然大不尋常,可是要說是妖氣,卻又有些似是而非。這味道究竟是從何而來?”
秋知兩人也察覺到了異常,幾人一齊皺着眉頭向着前方看了過去。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前方只不過是一方小小的花屋。這花屋雖然看不出內裡多大,可是門面卻一扇兩尺寬的紅木之門。此刻正半掩着,偶爾一陣風來,便晃上一晃。
這道香味便是從其中傳來的!
這道紅木門前,擺着一副看不出什麼木質的花架。被剛剛初升的日光一照,這花木之上卻泛起了陣陣璀璨的光暈來。可是若是盯着仔細看上兩眼,這光暈卻又會悄然隱去,瞬息間便消散作了無形。
只是這一切和這花架上擺放的鮮花比起來,卻算不上什麼了。這花架上只有零星四盆花,這四盆說是花都有些勉強。根本就叫不出名字來,可是其模樣雖是奇怪,可是與平日所見大不一樣。
第一盆花就像是一個癱軟無力的人一樣,被四周的清風吹拂了一陣,竟然便隨之久久搖晃了起來。若是仔細看,就像是一個人在扭動着腰肢迎風舞蹈一樣。若說是舞蹈又有些不像,說是舞劍倒要確切上許多。
第二盆與第一盆不同,確實是花的模樣。只是這花朵大小和尋常所見極是不同,每一朵花只有零星一點大小。甚至堪比微塵,幾乎肉眼難辨。這麼一根花枝之上密密麻麻也不知排布了多少,數也數不清出,只看得出一片片的潔白色。
隨風剛將目光移向第三盆,還未來得及細看。就聽耳旁一道“吱呀”的聲響,卻是那道紅木門開了下來。
不知爲何,這道開門聲似乎放大了數倍就在他的耳畔響起一樣。驚得他一下便將腦袋縮了回來,擡頭看去,果然之前半掩的紅木門已然打開。一張白皙的臉龐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隨風剛剛看了清楚,心底卻更是一陣巨顫。
“世間焉有如此女子!”這女子膚質白皙,唯有臉上兩頰處帶着淡淡暈紅。盈盈翹起的瓊鼻,和點點小嘴。要說最出彩的便是她的眼眸,那兩隻眼睛就像是絕世難尋的寶石,又像是夜裡璀璨的明星。幾乎將所有的光芒都容納在了其中,一身素色長裙,身材纖纖,亭亭而立簡直像是個絕世的仙子。
如此容顏比之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要來得出塵,慕容希、趙碧涵等幾人與之相比都有所不及。
而她,此刻正以着清朗的眼神向着自己幾人處看了過來。
朱脣輕輕顫動,聲音便從中冒了出來,“不知幾位客官蒞臨花軒,是想要買花麼?”
雖然是問話,可是話音卻帶着清冷。
隨風只覺得這女子雖然未施粉黛,可是榮光依舊太過逼人,情不自禁向後小退了半步。這麼一退,雙眼不自覺落到了這女子的腰間。一眼就瞅準了她腰間掛着的那個繡着紅色祥瑞的香囊,“似乎這道氣息就是從那香囊之中傳出的。”隨風心神一動,已然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