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心裡顫了一顫,沒有料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無痕。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此刻的無痕見的隨風也來了此處,登時眼中就起了幾分陰霾之色。
對於無痕那略帶不甘和怨恨的眼神,隨風倒不是很在意。反而衝着他微微笑了一笑,轉向了華道衝道:“前輩可曾聽說過這所謂的弱水之冰?”
華道衝稍稍一陣沉吟,道:“弱水本是上古傳說之物,傳言中說西域有流沙河,‘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浮不起,蘆花定底沉’,傳言雖有誇大,但想必也相差不多。這所謂的弱水之冰,想必便是弱水受了極寒之氣所凝成的冰狀物。”
隨風心裡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弱水之冰竟然還有如此來頭。又看了一下四周圍觀之人,問道:“難道先前就沒有人能夠渡到對岸去麼?”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沒有一個人接話,整個河畔又一下恢復了平靜。良久,還是無痕接過了話頭道:“也不是沒有人過去了,我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好幾個。比如定光門的虛宇真人江一帆還有金鼎門的歐陽正豪等等,前前後後一共進去了十餘個吧。”?..
聽到金鼎門的歐陽正豪之名,隨風心頭又是一驚,他怎麼好端端地到這裡來了?難道他對於這天山派也有想法?他仔細想想,也覺得正常,從沈觀虛宣佈要成立七星聯盟到現在,這歐陽正豪都沒有任何表態。既沒說要加入七星盟也沒說要併入天山派,不像他行事的作風,現在想想,恐怕他是覬覦這天山派掌門之位了。
“江一帆……”華道衝突然而來的一聲沉吟,吸引過了隨風的注意。
“這個江一帆有什麼不對麼?”隨風見華道衝的表情有異,忍不住就追問道。
華道衝還未開口。便被無痕一口接過了話頭來,“這江一帆乃是定光門如今的掌門,號稱虛宇真人。一身天資絕高。被其門上下視爲妖孽。修煉至今足有數十載,一身玄功誰也摸不清楚。只聽我師父說過,此人實力恐怕不在他之下。”
華道衝掃了無痕一眼,皺了皺眉。道:“不單如此,此人我見過一面,絕不簡單。不可小覷。”
“我們先不管這些,那些人究竟是如何過去的?”不知爲何,隨風到了這裡之後,心頭的那抹召喚的聲音較之之前一下就強了許多。他小心地蹲在了這條暗河邊緣,屏氣凝神,細細聆聽。可是卻只聽到一片死寂,這條暗河竟然連一絲水波流動的聲音也無。
小心地伸出了手指點在了岸邊緣的寒冰之上。果然如同無痕所說,只要有活物觸及其上,這堅冰便立時化作了虛無。露出了下方一片寒氣瀰漫的弱水,手指剛一觸及這水波,立時便有一股絕強的寒氣順着手指的經脈向上涌了上來。而且伴隨着這股寒氣的還有一道極強的吸引之力。似乎想要將隨風整個地拖下水去。
驚得隨風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指,滿是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弱水之冰。
很顯然的,出了華道衝還有許多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紛紛將眼光看向了無痕。
無痕見的如此多人都用逼問的眼光看向了自己,倒也並不在意,反而燦燦一笑,道:“我來時並不算早,只看到了虛宇真人是以門中所獨傳的定門分光步,用的是踏步虛空的方法凌空而過的。至於其餘幾人我就並不清楚了。”
無痕此話剛剛說罷,就聽另一人反駁道:“先前那個常門的前輩也是用的此法,爲何行至一半便直直摔入了這暗河之中?”
無痕雙手一攤,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這弱水之冰上方有什麼陷阱或者是這暗河中心會有一股絕強的吸力也不一定。”
聽到無痕這麼一說,隨風忍不住心頭有些起疑。這無痕功力並不算弱,決計不可能不會這虛空邁步的法子。他爲什麼自己不渡過去呢?他到底在做着什麼打算?還是說這其中根本就有着什麼陰謀?
華道衝聽無痕這麼說也不禁皺了皺眉,眼前的這道暗河足有十餘丈之寬,他以縮地成寸之術自然是可行。可這卻也是他的底牌之一,並不想就此暴露。而且誰也不能保證,他在用出此術的時候不會有什麼變故。至於虛空踏步之法,他也想過。
算起來,一般到了他這樣境界的高手,虛空邁步渡過十餘丈的溝壑難度並不算大。若是這暗河的中央真的有什麼吸引力或是陷阱的話,那卻是另當別論了,行至一半剛好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若是受了別的什麼影響,便很是危險了。
隨風看了一眼滿臉算計的無痕,又看了一眼一臉沉思的華道衝,還看了看一直膽怯觀望的衆人。輕笑了一聲,道:“諸位都號稱是天山之中各派的精英弟子,今日不過遇到了這麼一條說不清楚的暗河,攔住了各位的去路,莫非連各位的勇氣也給攔住了?也罷,既然你們都這麼膽怯,便由我來試上一試吧。”
“還是我來吧。”華道衝一把攔住了隨風,又道:“我畢竟經驗較之於你要豐富一些。”
隨風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默默地站到了岸邊。心中默道:我口口聲聲地說想要闖出一片天地來,復興我隨家,可是若是連這麼一個小小的暗河都懼怕不已,還算是什麼英雄好漢?
隨風眼神一凜,長吸口氣,腳下一點,身若幻影,一下便騰空而起,向着對岸去了。
縮地成寸之術和御劍之術是隨風兩大保命秘訣,同樣不會就此泄露出來。所以他還是用上了他最先學會,也是掌握得最爲牢靠的幻步,以腳步變幻,虛空借力之法,凌空而行。
隨風一身白衣,身若飄飛,御風而走,簡直如同降世的仙童一般。衆人不禁都看得癡了,世上竟有如此俊美少年。
隨風兩步劃過,身子已然渡過了半邊暗河。並未感覺到什麼異常,心中不禁一陣起疑,難道先前無痕說的都是假的?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身下的堅冰之下一下襲來了一股絕強的吸力。他剛好一步踏出,新力爲生,根本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絲毫防範。身形被這股吸力吸引登時就猛地向下一沉,險些直接摔入了這堅冰之中。
隨風心頭巨顫之下,一下便猛地反應了過來,這絕不是什麼弱水之冰,水下一定有什麼東西在作祟!
想到這裡,他雖然還不能確定,只是已然沒那麼多時間容他考慮了。一下調轉了身形,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竟然頭下腳上,朝着下方的暗河就撲了下去!他難不成瘋了麼?
一向淡然無比的華道衝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而無痕卻抿起了嘴角,露出了一絲微微的笑意。四周圍觀衆人有些在爲隨風惋惜,而更多數露出的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喝!”
隨風一聲大吼,右掌掌心朝下,憑空猛地一抓。一道黑白兩色光暈太極掌印一閃而逝,伴着一聲洪亮如雷的音波之聲,一道無與倫比的巨力翻卷而下。直直地破入了水中,隨風手腕翻轉,一下倒提。
又是一聲大吼,這一下足足用上了千萬鈞的力量,只聽一聲水花噴涌之聲。堅冰碎盡,一下直接就將那水下之物給提了出來!
“吼!”
這卻不是隨風的吼聲,竟然是從那被隨風凌空攝出的怪物口中發出的。
衆人一片目瞪口呆,就連無痕也張大了嘴巴,沒有料到這暗河之中竟然有如此怪物。
隨風將其提出了水面之後,這纔看了清楚,迎面而來的是個鮎魚頭,蛇身的一個不知名的妖物。其頭大如鬥,雙眼瞪起宛若銅鈴。張着一張血盆大口,藉着自己那道挪移之力,便向着自己撲了過來。
想必這暗河之中一切的鬼祟都是其所爲了,一想到那麼多活生生的人就這麼喪生在了這怪魚的手中,隨風不禁就是一陣怒火中燒,根本也顧不上恐懼,當初面對七尾蜈蚣精之時都不曾皺過半下眉頭,現如今的這條怪魚遠不及那蜈蚣精的威勢,又有何懼?!
想到這裡,也不知全身上下哪裡涌上來了一股勇氣。
猛地左掌一拍腰間的純鈞劍,就聽一聲嘹亮若龍吟的劍嘯之聲。劍光紛繁而起,紛紛灑灑,如同萬千光雨灑落。隨風一把持劍在手,正中一道玄青色劍光護住了己身,整個人連帶着劍光盡數融爲了一體。從遠方看去,如同一柄參天巨劍直插而下,直直地朝着那怪魚的口中斬去!
劍人合一,人劍一體,聲若游龍,氣貫長虹。
帶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意志,堅定不移地朝前方而去,遠遠地,就聽到他一聲大喝:“碧落驚九天!”
瞬息之間,隨風的身姿已然消失在了半空。一下便從這怪魚的口中傳了進去,接着,就聽一聲巨響。這怪魚還未來得及落入水中,似乎在魚腹內發生了什麼驚天爆炸一般。猛地一股聲浪從中涌了出來,整個怪魚一下炸了開來!
大片的血肉飛濺,血花如同煙花般四下飛灑。體內的各種內臟四下濺出,許久許久,才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