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尾妖狐究竟有何神通,怎麼書上就寫了個極難應付?”隨風看着不禁有些好笑,這著書之人未免也太不負責了吧。
可是方先子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輕嘆了一聲,“這九尾妖狐實在是不可小覷,別的不說,尋常狐狸成精都會些魅惑變化之術。而這九尾妖狐的魅惑之術更是無與倫比的強絕,不說肉眼凡胎,便是許多修行之士的神通未必都能識破它。再者,其大成之後,全身皮毛渾若天成,就連道法中最爲剛猛的雷法都不能奈何得了它,更無論其他法術了。是以若是真的遇上,除了憑藉比它更爲強勁的道行壓過它,不然其他絲毫辦法也無。”
可是想要壓過它的千年道行,其難度可想而知。
“這九尾妖狐究竟可怕在何處?”隨風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這麼一個問題,“先前聽道長所說,其既不吸人精元,也不荼害百姓,爲何卻說其又是一個蘇妲己呢?”
隨風見到方先子滿是無奈地表情,猛地驚呼了一聲,道:“莫非道長的意思是……當今陛下?”
方先子這才輕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你猜的一點也沒有錯,你自己看看這頁的邊角。”
隨風順着他的話看了過去,果然就看到在他正在看的這頁的右下角,有着一行這樣的蠅頭小字:九尾妖狐,性行溫馴純良,絕少與人爲敵。極愛真龍之氣,凡此妖物現世,必是在九龍交匯的真龍衍生之所。而伴天命而生的天之驕子更是其所愛,常常扮作嬌美女子或是附於凡間女子身上,與此類人物接近,從而竊取其真龍之氣。龍氣、天子無一不關乎華夏氣運,一旦被此妖物所操縱,其禍遠甚於天降之災。
“怎麼,如今你知曉這九尾妖狐的危害了?”方先子還是從前那樣清冷冷的聲音,眼神也是似水般平淡。
隨風哪裡還不明白他的意思?據封神傳中記載當年殷商盛世。便是壞在了妖狐妲己手中。而如今。玄宗皇帝在位已數十載,天寶年間更是專寵貴妃楊玉環,比起從起的勤政來,不知退步了多少。時至今日,暗中已有重重隱憂,若是再有這妖狐爲亂,吸取當今大唐氣運。恐怕這大好的盛世真要毀了。
“那道長,就真的只能坐視其肆意妄爲,什麼都做不了嗎?”。隨風卻是有些急了,他好不容易解決了揚州劉家和之前的英雄大會兩重風波。難道真的終究還是一番徒勞嗎?他卻是不甘心如此,甚至都有些後悔當初爲什麼要支持樑偷兒去盜周家的玄光寶鏡了,可是想想。樑偷兒也是一番好意,當晚若不是去周家探查了一番,或許後面發生的英雄大會就是另一種結局了。
感受着融於體內的玄光寶鏡,隨風心頭又是一陣的黯然。
方先子輕輕收回了隨風手中的古書,擡頭仰天,似乎那裡有着答案一樣。片刻過後,才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這一點你卻是不用擔心。這大唐百年基業。卻是不會這麼消亡的。到了該有人出現的關頭,自然是會有人出現的。”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隨風自然聽的也是一頭霧水。暗道:聽這道士話中的意思,似乎是又算出了什麼天機?若是真的出現危機,屆時出現又會是誰呢?突然隨風心念一動,他在說的是他的師父何爲道嗎?或者是樑偷兒那個從未謀面的師父?隨風盤算了一下,此刻他能想到的高人,似乎也就只有這麼兩個了。也許還要算上那個分別不久,狂放不羈且嗜酒如命的詩仙李白。
隨風點點頭,不經意間又看了看天色,冬季的夜色本就來得較早,剛纔方先子取書又耽擱了許久,是以他們這麼一番交談,這天色已然有些灰暗了。隨風想了想,他們交談地也算久了,當即便想跟方先子辭行了。
方先子似乎一眼看出了隨風的想法,伸手一把攔住了他道:“你走之前,貧道還有一句良言送上。”
隨風一愣,心裡卻是有些奇怪,這道士怎麼總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不過接着興趣又轉移到了他所說的良言上了,“道長所說必是對於隨風極爲關鍵,道長只管賜教便是。”
方先子頓了頓,才道:“先前師尊走前曾卜過一卦,我思量了許久,還是決定告知於你,也許對你日後行程有些作用。卦辭是什麼師尊並未與我說我也是不知,不過卦象的內容我卻是知曉一些。你若是想要尋關於同一的線索,記住‘西山天下’這四個字便是。不過究竟能起到多少作用,卻還是要看你的造化了。”
隨風一時哪裡能猜得透這其中的意思?不過他也知曉方先子既然特意如此說,定然不會毫無作用。當即便仔仔細細地記在了心中,這才道:“如此,卻是多謝道長指點了。”
方先子微微閉上了雙目,不再言語了。隨風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向着玄都觀大門去了。
待到隨風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之後,方先子這才睜開了眼睛,幽幽地似是有一陣嘆息傳來,“我告訴你這些,對你也不知是福是禍。若是福還好些,若是惹出禍事來,又叫我何顏再面對亦風道兄?”他剛嘆出聲,便淹沒在了呼嘯而來的北風中,一絲一毫也未曾傳出去。
隨風從玄都觀中走出時,可謂是重重心事了。西山天下?這四個字究是何含義?到底是指的人、事還是物呢?若是這九尾妖狐當真如此厲害,那周家的先人此前又是如何將其剿滅,以玄光鏡封在了木盒中的呢?若是知曉了其術法,是不是可以如法炮製再次將九尾妖狐封印起來呢?這些問題隨風卻是一個也回答不了,他仔細想了想,這長安城雖大,可是自己也沒什麼地方好去了。
正當他沉思的時候,突然聽聞身後傳來一陣吵雜的喧鬧聲。回過頭來,是一大隊身着錦衣浩浩蕩蕩的人馬。隊伍正中,是一座八人擡的大轎,珠簾半卷卻是看不出其中坐了什麼人。轎前兩人端坐於馬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粗魯而生硬地揮退着邊上圍觀的人羣。
隨風眉頭一皺,不過他卻並沒有在人羣中出風頭的癖好。默默地和周邊的行人一道退至了一邊,這羣人便浩浩蕩蕩地從隨風身前走了過去。道兩旁風沙飄揚,高高的大轎在衆人的目光中遠去了。隨風看了一眼,這方向卻是通往西北方太極宮的。難道這些人是進宮面聖去了?
他這個念頭剛剛興起,就聽周邊的一個似是知道內情的老者嘆了一聲道:“看這樣子這安祿山又在外打了勝仗回宮領賞來了,不過這安大人的氣焰卻是越來越盛了。”
旁邊一人也應和道:“是啊,是啊,如今聖上寵幸外族武將,要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此偏聽偏信,也不知是福是禍。”
聽了這話,隨風的眉頭卻是擰得更緊了。剛纔進宮之人就是那個慕容世家最大的暗棋安祿山嗎?心中卻是有些遺憾,若是能夠早知片刻,也許就能趁機出手將其誅殺在此,徹底絕了慕容世家的念想。
突然隨風眉頭一挑,這羣人向着西方去了?西方,難道那四個字“西山天下”中的西山並非是山名而是指的西方的某座山峰?
西方的山峰?隨風這麼一個念頭迸出,越想越是覺得有可能。而在長安以西的名山卻也是不少。除了大名鼎鼎從古至今爲無數人朝拜的崑崙山外,還有天山、祁連山、陰山等諸多山脈。而每道山脈之中,又往往有數座山峰。這西山究竟又是指的哪一座呢?還有這天下又是何意呢?
隨風一想到西域羣山,很自然地便想到了在天山腳下開創了一個門派的凌雲霄。想到他,嘴角不禁就彎了起來,不如趁此機會去拜訪一下凌大哥,參觀一下他的無塵派?
凌雲霄門派既在西域羣山之中,說不定他便知道些特殊的消息。想到凌雲霄,有個人悄無聲息地就浮現在了他腦海,一席素色的長衫,語調婉婉,身子嫋娜,當初在洛水邊匆匆一別,至今算起來卻已然有數年未見了。
“也不知這麼久不見,月夕姑娘變成什麼樣了。”隨風低聲唸叨了一聲,又滿是深情地看了長安城一眼。此地繁花似錦,他自幼便很是嚮往。卻不料剛來不久,卻又要離開了。只是這城中,他這兩天也都逛了個大概,卻也沒什麼留戀的了。
匆匆出了靠的最近的東城門,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掐起劍訣,縱身一躍,御劍向着西北方去了。
此刻,他站在萬里高空,頭頂便是絲絲縷縷的白雲。低頭看,整個長安城都在腳下。長安縱橫足有十餘里,可謂是千古之最,即便如此在隨風一席千里的御劍之法下,不過片刻,隨風便從長安的東郊到了西郊了。
隨風自己心中也很是清楚,再往前便離開了繁華之地,就到了人煙稀少的荒涼地帶了。
隨風此刻立足高空,所見所感與平時大相徑庭。許多平日裡絕不會注意到的事物此刻一下變得無所遁形。他剛纔路過安慶、太極兩宮之時甚至看到了當今聖上的諸多皇子在後院之中與嬪妃嬉戲打鬧的景象。
不過隨風卻不是好事之人,不過匆匆瞥了一眼罷了。
“咦?”隨風突然劍訣一引,停住了飛劍前行的勢頭。就看見底下的樹叢中足足十餘人聚集在了一處,也不知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