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最近練習郝瘸子臨死前表演的那招脫袍讓位頗有心得。這套手法跟功夫結合到一處居然還有個妙用,就是可以控制自身每一塊肌肉的運動。練功夫和練空空之術大體是一回事,但其中又有細節的不同。功夫練的是內在的氣血和外在的筋骨皮,主要以堅韌抗擊打和強悍打擊人爲目的。空空之術卻是通過刻苦的訓練讓全身的肌肉柔韌度達到最靈敏狀態,出手更快,小肌肉羣更靈巧。它的反關節訓練,可以脫骨,乃至縮骨,這都是一般功夫不會練到的。李虎丘兩項結合着練習,他現在的能力早已不知強過當日的郝瘸子多少倍。
那招脫袍讓位現在到了他這裡,已經不再是單一的空空之術和解脫之法。更快速,更靈巧,更有力!他的脫袍讓位使出來全無郝瘸子那股子詭詐扭捏。在擁擠的火車上,李虎丘只需輕輕一抖,身邊的人不論把財物藏的多隱秘他都能輕易得手,而且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還回去。李虎丘給這個脫胎自脫袍讓位的絕活兒起了個響亮的新名字,霸王抖甲!
這幾個月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李虎丘的飛刀絕技又有了長足的進步,不在於準確度,主要是威力和藏刀術都有了質的飛躍。過去他拼盡全力扔出的一飛刀也不足以扎透人體,而現在他只需按照氣血運行的訣竅猛烈震動心臟,氣血催鼓之下,這從心而發的飛刀甚至可以齊柄沒入大樹。這種領悟說起來卻要感謝燕子姐,是她去世時李虎丘心中的悲情引動的心悸,讓李虎丘在練通了暗勁後感悟到這個訣竅。
他的藏刀術則體現在數量上,過去他靠暗藏在袖子和衣服裡的皮質刀庫來藏飛刀,那時候的飛刀爲了有足夠的威力,用的是重量超過一斤的大飛刀,所以隨身能帶的飛刀五把已經是極限。現在他的功夫足以讓他使用三兩三重的小飛刀就能達到數倍於過去的威力。他現在身上能藏的飛刀是三把,但已無需刀庫!飛刀出手再無跡可尋,越發的神出鬼沒。
一九九三年的某一天,正值金秋十月,秋高氣爽天漸轉寒。
這一天的上午,李虎丘正在院子裡陪着小燕子跳皮筋。大門外忽然有人叫門,張曼麗過去開門一看,原來是張鐵軍登門拜訪他。李虎丘問他來意。張鐵軍告訴他,自己是爲了第二屆華夏賊王大賽的事來的。李虎丘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讓張曼麗把小燕子抱進屋裡。院子裡有許多他練力氣用的石頭墩子,李虎丘隨手抓過來兩個,放到院子中間。自己先坐了一個,一指另一個讓張鐵軍坐下,才發現張鐵軍已經看的目瞪口呆。李虎丘一笑,說道:“怎麼了?這你就看傻了?以後還有更絕的呢,早告訴你好好練功纔是正道,你就是不信,現在看出差別了吧,得,你也別難過了,現在想練也晚了,你還是跟我說說那個華夏賊王大賽的事情吧。”
李虎丘這些日子學藝,很少出去幹活兒,經濟上,他把南站的地盤包給了張鐵軍,自己在家坐等,每個月就能收到幾千塊錢。這筆錢在九十年代初期,絕對要算一筆大數了。但他掙得多花的也多,張曼麗喜歡臭美,李虎丘從來都由着她美去,張曼麗自己臭美的同時還喜歡讓小燕子跟她一起臭美,每日裡把小姑娘打扮的小公主似地。一大一小兩個臭美的女人每個月至少要花掉三兩千的,剩下的錢也就剛剛夠李虎丘練功和營養的開銷。
功夫光練不用,就是練的跟神一樣厲害也沒有意義。靜極思動,李虎丘也覺着是該他出去歷練歷練的時候了,這個賊王大賽倒是個不錯的契機。他前些日子買虎骨山參鹿茸等珍貴藥材,花光了積蓄,現在他要動身出門,走之前怎麼也得先安頓好張曼麗和小燕子,這又需要一筆錢。李虎丘不想委屈一大一小兩個臭美的傢伙,所以他想多準備點錢。他把這個想法跟張鐵軍一說,後者不由得面露爲難之色,接手了老瘸子和大旗杆子兩個人的勢力的張鐵軍,表面上在哈城黑道上聲威大震,風光無限。實際上他揹負的負擔同樣不小,每個月必須打點的各路神仙和李虎丘這樣的白吃飯,拖累的他基本上月月沒有結餘,所以李虎丘說需要十萬塊錢,他頓時感到十分爲難。
李虎丘笑道:“你別爲難,沒有就拉倒,這錢我自己弄去,你還是跟我說說那個賊王大賽的事兒吧。”
張鐵軍聞言頓時鬆了口氣,說道:“這事兒說起來可就熱鬧了,上一次郝瘸子參賽你是跟去的,你要以爲這次跟上次一樣,那你就錯了,這一次的全國賊王大賽比較上一次,無論是參賽人員的技術還是大賽的組織者的實力,都跟上屆大賽不可同日而語。”李虎丘呵呵一笑,說道:“你還拽上詞兒了,少扯犢子了,趕緊說說都有什麼人,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的,還有如果想參賽,需要什麼資格嗎?”
張鐵軍讓張曼麗給他先來碗涼水,張曼麗從井裡給他壓了一瓢,這廝接過來也不嫌涼,咕嘟咕嘟喝了一氣,才說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了。”李虎丘笑眯眯看着他,點點頭說:“沒事,涼水管夠,你可以慢慢說。”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華夏千載之下,人文聖賢不勝枚舉,奇人奇事燦若繁星。既有高崖之上臨風千古秀的蒼松,也有陰暗角落裡陽光照射不到之處蓬勃生長的狗尿苔。只要自然條件合適,就算是狗尿苔照樣能長的精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就算是做賊的,古往今來也出了許多位青史留名之輩。例如宋朝時的鼓上騷時遷,明朝的俠盜我來也,近代更有一代名俠燕子盜李三大俠。賊王大賽,就是要公選出當代的小偷中的狀元。
張鐵軍對李虎丘介紹道:“要說這屆賊王大賽的參賽人那可有的說了,上一屆比賽結束後,郝瘸子奪得了第一名,榮膺賊王稱號,這件事後來被各路參賽的大賊們傳回各自所在的地方,一下子搞的舉國大賊盡知,郝瘸子的名聲也因此越傳越神,終於引起了幾位大手兒們的不滿,郝瘸子有絕活兒,在圈子裡是一流高手不假,但真要說舉國沒有敵手了,那就有點扯了,比如西北狼幫的那兩位就不次於他。”張鐵軍說到這住嘴不說了,李虎丘忙給他面前續上一瓢涼水,捧哏問道:“哪兩個人?可是西北賊王黑狐狸胡廣利和塞外獨狼黎叔?”
張鐵軍不住點頭,嚥下嘴裡的水,說道:“沒錯兒,就是他們倆,另外還有咱東北的“八臂佛爺”蟹腿兒,就我所知他老人家的手藝就不在老瘸子之下,還有遼省鋼城號稱賊祖宗的大鼎子,人稱上海灘上一枝花的新女賊黑蝴蝶,四川重慶朝天門碼頭上廝混的袍哥第一快手巴狗兒,這些人,包括各省各地有點名氣的賊,都會參賽,你說這場熱鬧大不大?”李虎丘問他:“你也收到邀請了?”
張鐵軍微微得意的掏出一張請柬來,李虎丘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久聞哈城賊公子張鐵軍閣下大名,知道您從小師從前任賊王郝瘸子練就了一身過硬本領,賊公子風範讓在下心中好生敬佩,本人高龍宇,也曾是江湖道上吃三手飯的小人物,前些年洗手經商賺了點小錢,現在賦閒在家,每每思及昔日參加首屆賊王大賽之事,便禁不住心潮澎湃,對於各路前輩們的風采一直緬懷並心嚮往之,因此,本人願意拿出八百萬元,組織一次全國賊王大賽,選出新一屆的華夏賊王之後將重獎五百萬,閣下如對自己的技術有信心,便請攜帶一萬元報名費,來滬報名,如有意者請於十月十八日以前抵達,過期不候。
李虎丘看罷多時,笑道:“賊公子大名鼎鼎手段高超,我這裡先恭喜你了。”
張鐵軍苦笑道:“當真佛面不燒假香,我這也是被這封請柬給擠兌住了,我這兩下子如何,虎丘你還沒數嗎?去了那也是丟人的,但咱們偌大個哈城他只給我發了這一封請柬,你說我要是不敢接,這還不把人都丟到姥姥家去了,到時候我還有什麼臉在哈城道上混啊,所以我是硬着頭皮接了這請柬,但我是真不想丟人去,上一屆賊王大賽老瘸子代表哈城得了個賊王稱號,這次我去了,連第一輪都沒過去,回來了我在哈城道上照樣混不下去,所以,我這才求到你門前了。”
李虎丘見他坦誠,也就不忍再耍笑他,笑道:“妥了,這事兒我答應了,一萬塊錢報名費你去想辦法,到時候我就用你這個賊公子的名號,其他你還有什麼要求沒?”張鐵軍說就一個要求,報名費我出沒有問題,就是你千萬別用我的名字了,你就代表你自己去,你也是老瘸子教出來的,又是佔着南站這麼大地頭的大賊頭,完全有這個資格參賽。李虎丘不跟他矯情,點頭同意了。張鐵軍興奮的一拍手,叫道:妥了,哥哥祝你旗開得勝。又道:多謝兄弟你幫哥哥兜住了面子,不然這張臉摔到地上,還拿什麼帶小弟。
張鐵軍乘興而來滿意而去,李虎丘坐在院子裡琢磨走之前如何安頓好小燕子和張曼麗。幹他這一行的隨時有可能現形被雷子抓,所以他需要的是一筆大數來安家,靠臨時起意的小偷小摸肯定湊不上這筆錢,他得想個其他辦法。在院子裡想了一會兒沒什麼頭緒,李虎丘站起身看看天還早,他想出去溜達溜達,跟張曼麗打過招呼後,李虎丘出了門上了大街,直奔市中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