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丘兩次喊出欲發射飛刀,都空口白話沒有兌現,不僅讓霍補天怒令智昏,同時也讓他確認了李虎丘身上已經沒有飛刀,所以當李虎丘第三次喊出來的時候,霍補天根本沒有再做提前預防。李虎丘再次用燕子姐去世時因傷心領悟出的激發心血之法,鼓動心臟催動氣血,爆發出追魂奪魄的一飛刀!
霍補天仰面摔倒在地上,心中猶在震撼於自己的失敗。這少年不僅飛刀了得,生死搏殺中的心計更可怕。李虎丘最後一把飛刀已經傷了他的肺葉,他現在如果再強行運力,肺臟會立即承受不了壓力,造成他噴血而死。他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心中在盤算是否有必要跟這驚才豔豔的少年同歸於盡。化勁大師的體力遠非常人可比,即便是受了如此重的傷,他依然有餘力爆發出瀕死一擊。
李虎丘湊到近前,霍補天以爲他要來取自己性命,急迫之下剛想爆發出瀕死一擊,卻見李虎丘從懷裡取出了一個藥瓶。看商標,正是一瓶外敷內服都適用的刀傷白藥。他手腳麻利的撕開霍補天的衣物,將白藥倒在刀口上,然後掰開霍補天的嘴巴,將手中的白藥倒入一點,從那隻死去的黃羊身上取過一塊血肉,把裡邊的水分擠入霍補天口中,將白藥送下。最後他準備了一小塊布,一把將刺入霍補天胸口的飛刀拔了出來。隨即用布捂住傷口。接着迅速的在傷口上倒了幾許白藥,不大會兒,血被暫時止住了,這其中霍補天自己減緩血液流速起了最大作用。
李虎丘做完這些後拍拍手道:“我可以救你,同樣可以弄死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我放你回去。”
霍補天咳出一口血,他試着呼吸運力,節奏稍快便覺傷患處痛不欲生。明白自己如無決死之志,便不能再與人動手。他點點頭,苦笑道:“好飛刀,好心計!想不到縱橫一世,臨老會栽在你這小娃娃的手上,你問吧。”
“她是誰?”
她當然指的是高雛鳳。在一起一個月,李虎丘瞭解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的細節,卻至今沒弄清楚她的真實身份。霍補天的出現讓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身份背景,他感覺自己似乎就要失去她。
“你又何必知道呢?我能來找你,還不能讓你明白她的心思嗎?”
霍補天視高雛鳳如親孫女,他知道李虎丘跟高雛鳳之間絕無可能,與其糾纏下去,高雛鳳更加痛苦,長痛不如短痛,所以他纔會對李虎丘痛下殺手!李虎丘問他高雛鳳是誰,他不希望李虎丘繼續糾纏高雛鳳,便謊稱自己的出現足以代表高雛鳳的態度,意思是讓李虎丘知難而退。
少年人的情感簡單真摯,脆弱又容易受傷。李虎丘卻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他久在詭譎兇險的江湖中打滾,對於人言他總存着三分疑慮。對於霍補天的話他並未盡信。
“她就算想我死,我也想知道她是什麼人?李虎丘用霍補天身上撕下來的碎布擦拭着飛刀,口氣輕鬆說道。
霍補天打量着李虎丘,越發的覺得這少年難得。他本以爲自己這麼說李虎丘起碼會難過或失望一番,李虎丘的反應卻出乎他意料。從李虎丘堅持想知道高雛鳳身世這件事上,可以判斷出他沒有放棄這段感情,從他的神態上則不難看出,自己剛纔的話沒對他產生多大影響。
“行走江湖三十八年,從來只有我逼別人的供,你問的問題是我不想說的,走江湖,練把式,與人爲敵,與天掙命,早就沒想過會有好結果,小夥子,給霍三爺一個痛快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是不會說的。”
李虎丘笑了,說道:“你就算不說,我也能想像出個大概來,好吧,你走吧,我現在沒本事跟她在一起,找上門也是自取其辱,別說我打不贏你們青幫無數高手,就算能打贏,我也總不能跟她的孃家人打的天翻地覆,山高水長,後會有期!遲早有一天,我會登門拜訪!”
李虎丘以最快速度回到酒店,房間裡果然已經芳蹤渺渺。他坐在牀上,用深呼吸來平復內心的悵然。少女的芬芳猶存,李虎丘閉上眼將認識她以後全過程仔細回憶了一遍,終於明白她平日裡的古怪因何而起。她的癡纏,任性,甚至不許他對她動真情,有時她還會擔心的在夢裡哭醒。她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鳳凰,而他就是那隻拐跑了她的野鳥,她喜歡跟他在一起,又害怕因此會連累他。
李虎丘又想到今晚的霍補天,如果不是使詐,就算自己用飛刀也不是此人的對手。對方只是一個刑堂的大執事,按照正常幫會的結構判斷,他的地位勉強算一流,在他之上至少還有正副堂主,正副幫主,幫中管堂,總堂大執事。一個執事已經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何況那些妖魔鬼怪?這個世界果然有太多無奈啊。李虎丘嘆口氣,身體向後一躺,忽然感覺到後背有張卡片狀物體硌了他一下。他翻身把那張卡拿到手裡一看,原來是一張銀行卡,正是高雛鳳一直帶在身上的。李虎丘知道密碼,也知道這裡有將近一百萬。估計是她故意留下的,李虎丘把卡攥在手中,想到她的柔情,心中微暖。接着又想到哈城還有事情未了,自己的功夫還遠未到家,黃寶江欠他的東西不急在一時,起碼應該先回去把家裡安頓好。
哈城南站,見識了一圈外面的江湖後,李虎丘又回到了這裡。
從車站一出來就看到老苗的茶蛋攤子,鍋裡冒着熱氣,李虎丘袖着手溜達到近前,如常往錢盒裡扔了十塊錢,從鍋裡抓了兩個茶蛋。嚼了兩口,道:“味道變了,你多久不往鍋裡續茶湯了?”
老苗白了他一眼,道:“還知道回來?有吃就快吃吧,市委換領導了,出臺新規定,火車站汽車站附近嚴禁擺攤,過兩天城市管理稽查大隊就要成立了,到時候我這飯碗也就沒了。”
李虎丘聽了不禁一皺眉,他知道老苗在珍寶島戰場上受過傷,幹不了重活。家裡頭上有老下有小,妻子照顧家的同時還得養雞下蛋,全家人都指着老苗呢,這個茶蛋攤子不起眼卻關乎着老苗一大家人的生計。他摸了摸兜裡的銀行卡,說道:“你等我一下。”不大會兒又風風火火跑了回來。說道:“小胳膊別不過大腿,你這攤子是擺到頭了,再說你年紀一天天大了,身體也不好,讓你幹你也幹不了幾年了,不如回家乾點別的買賣。”
“你小子說的輕巧,家裡頭老疙瘩還在上學,上邊還有老人每天都得喝湯藥,前幾年還供出去兩個大學生,家裡邊一丁點兒積蓄都沒有,拿什麼做買賣去?”
李虎丘道:“我想辦個養雞場,正要找個合夥人,咱倆合夥咋樣?你有養雞的經驗,我出資金,你們家那個大院子也夠大,搭幾個棚子咱就能把這個辦起來,賺錢咱倆對半分,虧錢算我倒黴,算你白折騰。”
老苗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那敢情好,不過辦個養雞場至少得一兩萬塊錢。”李虎丘往老苗錢盒子裡扔了個存摺,道:“我給你十萬,回去你就開始張羅,買賣的事情你跟我大嬸倆全權做主,我就等着分錢,放心,我這錢來路絕對正當,剛從銀行開出的存摺,密碼六個一,好好幹,別怕賠錢,還是那句話虧了算我的。”
老苗眼鏡溼潤,看着李虎丘的背影,嘴脣喏喏良久,終於化作一聲長嘆,“真是個好孩子,可惜被老瘸子給毀了!”
江湖消息永遠比新聞聯播及時準確。李虎丘出現在南站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張鐵軍得知後,立即登門拜訪。他來的時候,李虎丘正陪着張曼麗包餃子。
張曼麗看到李虎丘回來的剎那心裡着實的高興了一把,她猶豫着是不是要過去擁抱一下,正手腳沒處放呢,李虎丘已走過來抱住她,深情的吻上她的紅脣。末了在她耳邊道:“姐,謝謝你!我想你給我包餃子吃。”讓這男人拉入懷中吻上紅脣的剎那,張曼麗如遭電擊,被李虎丘的熱情弄的手足無措,想推開他,卻感到手腳無力,只好在心底鴕鳥的問自己:他瘋了嗎?
李虎丘當然沒瘋,他只是更懂得女人了,他爲自己以往對張曼麗的拒絕感到慚愧,一個女人跟你同吃同住,默默爲你付出,如果不是因爲愛,而你們又沒有血緣關係,這樣的事情純屬扯淡。跟高雛鳳之間的一切對於浪子李虎丘而言,就像浪跡天涯中的一段插曲,單純而美妙,卻註定無法長久。而張曼麗這裡卻好似他的家,他飛多高走多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窩。
張曼麗很快把包餃子所需買回來。活好面,拌好餡,李虎丘趕皮兒,張曼麗包。三鮮蝦仁的味道鮮香撲鼻,小燕子興奮的滿地亂跑,來回馳援,越幫越忙。很有點一家三口居家過日子的味道。張鐵軍一腳門裡一家門外在門口笑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聽說虎丘回來了特意過來嘮扯兩句,想不到趕上你們家包餃子。”
張曼麗被這句你們家弄的心裡癢癢的。剛纔李虎丘包餃子時還說晚上讓小燕子自己睡,他想做什麼,張曼麗這過來人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還真的越來越像個家了。他奪過李虎丘手中的擀麪杖,說道:“這點活女人就能做了,鐵軍大哥來找你肯定有正事兒要談,你們談你們的去,餃子好了我叫你們去。”
過去老瘸子住的那個屋子裡,張鐵軍關心的問李虎丘參加這次賊王大賽的經過。
李虎丘語出驚人:“鐵軍大哥,你準備跑路吧,今後咱們這碗飯再不能蹲窩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