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件事,想開了就是天堂,想不開就是地獄。這句話是何斌見到何洛思把李、仇、尚三人帶過來之後對着他們四個人說的。
何洛思聽了立即想起自己所糾結的性別問題和昨夜那無比愉悅的充實體驗。昨夜的一切就像一場歡愉的風暴緊緊把她包圍後直送上青天,快樂自由的翱翔。她不知道置身天堂的滋味如何,但那一個多小時的歡愉體驗已能幫她明瞭如何選擇纔會讓自己遠離地獄。
李虎丘先是想何斌說這句話的意思,似乎在勸他們或者她放下什麼。隨即又惡趣的想起了何斌的五個老婆來,斷定他這是有感而發。根據自己與小雁兒的對抗經驗試想一下,一個娶了五個老婆的男人如果想不開,絕對跟身處地獄沒區別。如果想開了,那就是傳說中的天堂。
仇天一向是個愛湊熱鬧的人,他這人有點小熱血,喜歡執行卻不喜歡拿主意,喜歡鑽研性格卻是大大咧咧的,他這輩子唯一執着的事情便是完成金師傅的遺願。這件事上只需稍有進展他便快樂無比興致勃勃。所以他根本無所謂想開不想開。
尚楠是受到這句話影響最深的,他一直糾結於燕明前心有所屬,心有佳人追之無望,輾轉反側夜夜相思,之前他覺得自己是痛苦的,何斌一句話卻讓他靈光一閃,這種相思也未必不是一種快樂和幸福。
何斌又說:“我是個喜歡開門見山說話的人,你的身份我大概有所耳聞,千門五道,坑蒙拐騙偷,你本是盜門中人,還曾號稱華夏賊王,現在是做古董生意的,我要說的是,小子我看好你了,想招攬你和你的這兩個兄弟。”
“你的工作似乎做的很詳細,但其實你一點兒都不瞭解我。”李虎丘正在仔細打量着面前垂釣的老者,一頭黃白相間的頭髮未做染飾,大鷹鉤鼻子和一雙深黑的眸子,眼神說不上銳利,卻有洞悉世情的睿智,雖然坐在那,但不難看出他身材很高大。這是個氣場很強的人。
“噢?難不成我的資料有錯漏的地方?”何斌淡淡語氣的反問道。瞭解他的人都知道,越是不滿的時候他越會表現的極平靜淡然。
何洛思聽到何斌說有意招攬李虎丘的時候心便突然加速跳動,有矛盾的期待涌上心頭。既不希望李虎丘答應又十分渴望李虎丘答應。但是當何斌神色一冷,口氣從熱情變的淡然時,她忽然感到十分緊張,非常害怕李虎丘對何斌說不。
“剛纔見面時你說的那句話原來是爲現在要說的做的鋪墊,看來這件事你沒打算給我選擇的機會?我必須投到你門下,這件事不容置疑,想開了這裡就是天堂,想不開這裡就是地獄?”李虎丘忽然走到何斌身邊坐了下來,二人之間有五步距離和三名保鏢,李虎丘卻只用了一步就來到何斌身邊。那三名保鏢想要做些什麼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搭在何斌的肩頭上。續道:“那句話我原樣送給您,天堂地獄,一念之間。”
何斌神色不變,彷彿沒看見李虎丘搭在肩頭的手和形如鬼魅的身法,口氣淡然依舊:“你這麼說是因爲你還沒見識到天堂的美妙和地獄的恐怖,年輕人,因爲你極特殊的本事,我願意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地獄還是天堂?”
李虎丘將手從何斌肩頭拿開,何洛思頓時鬆了口氣,何斌也露出滿意的微笑。卻聽李虎丘說道:“這四周一共有三個狙擊手在瞄準這裡,等待的是你的信號,我若試圖對你不利,他們就會立即開槍。”
何斌略微吃驚,道:“你如何知道的?”李虎丘笑道:“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讓他們試一試,我希望的是你我之間是合作的拍檔,所以我不會對你動粗,但這不表示我沒能力對你動粗。”李虎丘的話音剛落,他的人已同時動了起來,槍聲響起的時候,他已經奔向數十米之外一名狙擊手藏身的礁石,槍聲連續響起,但他身形快如鬼魅且毫無規律可言,眨眼間已來到那名狙擊手近前,探手一抓,拎着這人,用同樣的速度返回,將這名狙擊手丟在何斌面前,笑問:“地獄還是天堂?”
這一手震驚當場,何斌父女和幾名保鏢都看傻了眼,半晌無聲。
何斌雖然心頭震駭無比,面上居然還能保持平靜,道:“真是神乎其技,你這樣的人還在世俗中打滾心中一定藏了大抱負,我猜你也需要我,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合作!去歐洲開賭場。”李虎丘臉上流露出欽佩之色。就在剛纔何斌的心跳加速了近一倍,但他的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憑這份定力他那個亞洲賭王的稱號就不是浪得虛名。“開賭場您是大行家,帥五跟我又是兄弟,咱們合作有先天優勢,錢咱們一家出一半,你們負責賭場的經營管理,我負責解決當地官員和黑道上的麻煩。”
何斌道:“如果我不找你來,你是不是也會來找我?”
李虎丘道:“肯定會過來一次,但會晚一些,因爲我要先去弄一筆錢。”
何斌想了想,忽道:“這筆錢我可以替你出,條件是你身後的年輕人。”
李虎丘神色一冷,道:“你弄錯了一件事,在自由社裡只有夥伴和兄弟沒有走狗和打手,包括帥五在內,他們都是自願加入進來幫我的,這是我們幾個共同的事業。”
何斌微微一怔,並不因李虎丘口氣加重而介懷,微微笑了一下,忽生感慨道:“名利和義氣就像天枰的兩端,年少的時候義氣重如千鈞,名利根本如浮雲,那時候我也曾年輕如你們,三五好友輕狂自由,誓言要讓青天變顏色,幾十年來濠江風起雲涌,大浪淘沙卻只剩下我形單影隻,昔日一起創業的兄弟不是反目成仇便是分道揚鑣,驀然回首前塵,原來名利二字會隨着你得到的越多越變的重起來。”
李虎丘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但數年之後他卻因爲這番話退出了自由社。也保全了他們之間的義氣。
何斌看出李虎丘臉上的不屑,同樣沒有介懷,他早已懂得根據對手不同來調節自己的胸襟氣度。“今天叫你來除了招攬還有別的目的,你也看到了,我年紀已老,身邊最重要的莫過於親人後代,一個人跟我的外孫結交同時又和我女兒走在一起,我總需知道他有什麼目的才放心,現在我很放心了。”李虎丘微感詫異。何斌笑道:“因爲你這種人如果有圖謀,定然不會是綁架勒索這種上不得檯面兒的小打小鬧,打主意也不會圍着他們轉。”
何斌人老成精,對人心世情的把握已到了妙到毫巔的境界。三言兩語的功夫已看出李虎丘是個心計深沉的年輕人,有通天本領卻能忍敵手的暗算威逼之舉;面對金錢誘惑能視金錢爲工具說明他心中所圖非小。
這應該算是一句誇獎吧!李虎丘想到。談話到現在他有一種感覺,惺惺相惜。
何洛思感覺到了談話的氣氛正發生變化,何斌臉上的神氣已恢復如初。她長出一口氣,故意插言道:“什麼叫打主意也不會圍着我和小五轉?他很了不起嗎?還不是有求於我?”這句話的口氣仍是一貫的巾幗不讓鬚眉,卻似乎又多了些女孩兒家不甘服輸的味道,她自己沒察覺,何斌卻立即捕捉到了,微感詫異的看了一眼李虎丘,心道,這小子有什麼魔力?能讓這瘋丫頭說出這樣的話來?又一想這似乎不算壞事,點點頭笑道:“你是我何斌的女兒,當然不會比他差了,哈哈,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自己搞去,我就不摻合啦。”站起身收杆對李虎丘說道:“好啦,說了這麼多還是沒能打動你,這說明我沒那個福氣請到你來幫襯,今日就此別過吧。”
李虎丘讓開道路,笑道:“有的人天生適合做拍檔,若硬是招攬到麾下未必是好事。”
何斌含笑點頭,拍拍李虎丘肩頭告辭往岸上的勞斯萊斯行去,臨上車前忽然想起一事,揚聲道:“哇拉宮王子今早已回了泰國,他是普米達最喜歡的兒子,你得罪他只怕日後還會有麻煩。”
目送何斌的車遠去,何洛思長長的嘆了口氣,似在自語:“何斌終於老了,如果換成過去,他一定沒這麼容易放過你們的。”忽然想起李虎丘剛纔露的一手神乎其技的本領,自嘲道:“也幸虧他老了,不然說不定誰不肯放過誰呢。”
“他畢竟是你父親,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那個男人永遠是他。”李虎丘的話有些說教的味道,其實卻是至理名言,但從他這個剛剛得到何洛思女兒身的人口中說出來,卻未免令人失望。
何洛思幽怨的看他一眼,“就算你說的有道理,但他的愛卻被分割成了太多份。”
李虎丘搖頭道:“愛就是愛,最初什麼樣就一直是什麼樣,放在那裡不會增也不會減,雖然你有十個兄弟姐妹,五個媽,但我相信他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愛,沒有薄厚也不會被分割,只是根據你們身份不同和秉性特點,區分開愛的方式而已。”
“你倒是他的知己?聽小五說你有一個極漂亮的未婚妻?”何洛思巧妙的將話題跳躍到自己感興趣的方向。“她有多漂亮?算了,我不想知道。”她嘴上說不想知道,眼睛卻一直看着李虎丘。
李虎丘看一眼仇天和尚楠,二人聽者無心神色如常,看來並未察覺到何洛思語氣中酸溜溜的味道。同樣岔開話題道:“這回馬六甲那邊的風暴該停了吧?”
何洛思咬了咬嘴脣,點頭道:“嗯,估計是停了,但還得在這裡呆一天,船出海需要檢查一下,補充給養和油料,準備工作今天就在做了,明天這個時候才能出海,這之前我想見識一下怎樣一雙快手才能讓小五那個號稱亞洲第一的人佩服的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