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結界

衆人分食龍鷹之際,寧楓卻是心灰意懶,不顧冰雪寒冷,跌坐在地上。腦中胡亂飛旋,萬千想法彙集至一處,直如絲線糾纏,理不清楚。

那老和尚笑眯眯地撕扯一塊鷹肉塞進口中,餘光瞥見那些道人吞嚥口水,垂涎之極,便嘆了口氣,道:“罷了,和尚我慈悲爲懷,最瞧不得別人可憐。”說吧便從人羣中搶過最後幾塊鷹肉,扔了過去。那些道人遲疑片刻,便鬨然上前搶食,甚至大打出手,其場面之血腥,比之魔門衆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寧楓心中本以爲道門都是行俠仗義,懲奸除惡之士,此時卻自私貪婪,受魔門施捨,實在可悲之極。他雖知曉大家在天氓山上飽受風吹雪打,飢餓之極,但內心仍是不由生出些許厭惡之感。

那洗心夫人見得老和尚所爲,大怒道:“老禿驢,你胃口這麼大也就算了,還把肉分給這些廢物!你假裝慈悲又有何用,到了餓極的時候,還不是要將他們宰了吃掉!”

道人們聞言果然停下爭搶,簌簌發抖,顯然在之前確有此事。

寧楓見魔門妖人動輒便言稱吃人,心中又是驚懼又是憤怒,但自己孤身一人,獨掌難鳴,便是連救命恩人龍鷹也不能救出,更何談懲治這些妖人?當下胸中憋悶,暗想:“罷了,他們被關押在天氓山,已經是備受折磨,我又何須多此一舉?還是先離開此地要緊!”

老和尚打了個哈哈,說道:“你們忘了山上那人了麼?若是讓他瞧見我們如此對待這些道人,不定怎麼發怒呢。”

出奇的是,衆魔門妖人兇言厲色,但聽到老和尚之語竟紛紛噤聲不言,便是最兇狠的洗心夫人也是烏脣微張,一句話也說不出。

寧楓懶得理會他們,卻轉而想到雨兒仍然身處神都之中,不知是否落入敵手,他內心擔憂,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過去將其帶出。

心念既起,便再也按捺不住,索性找了一處空地打坐調息,畢集靈力修養經絡,打算待傷勢盡復之後便御風離開此地。

佔算元吃完抹去嘴角殷紅鮮血,瞥見寧楓模樣,心中按捺不住,便又走上前來,作揖恭敬道:“小兄弟,老夫瞧你呼吸不暢,周身靈力微弱,顯然是身受重傷。正巧老夫略通幾分醫術,不如讓我看一下如何?”

寧楓雖不知眼前老者爲何對自己態度如此不同,但瞧其仙風道骨,面目慈祥,倒也不像是兇惡之人。不過他自幼隨妙應仙四處行醫,精通藥理醫術,知曉自己這傷勢並非一日之功可以復原,便想婉言謝絕。轉念一想,對方既是一片好意,自己若是貿然拒絕,怕是不合禮數,當下便又點頭應允。

佔算元笑了笑,捏住寧楓的脈門,眯眼感應,臉上神情不斷變化,似是見到什麼匪夷所思之事。一旁的老和尚見狀也湊上前來,笑道:“老妖怪,小兄弟既是破你卦象的高人,你可得好好醫治。”

佔算元也不理會,眉頭凝起,良久才驚訝道:“小兄弟你體內有數股奇怪的力量,亦正亦邪,已經侵入你的奇經八脈,再難根除了。”

寧楓知曉他口中所說的是九鼎和陰珠的力量,微微一笑,道:“既然難以根除,那便不去管他了。不知我的經脈何時才能恢復?”

佔算元皺眉道:“你的經脈已經盡數被外力損毀,即使有丹藥相佐,也需十天以上才能盡復如初。”

這是那紅髮大漢也走了過來,訝異道:“這麼重的傷勢,定是幽木那廝將你打傷的了?”

寧楓點點頭,暗暗運轉定靈珠,忽然道:“佔神卜,我若是繞過斷裂的經脈,先行修復膻中、期門、氣海等穴,然後再以其爲中心,運轉靈力周遊全身,是不是便可以快一些復原?”其實他對自己傷勢早有定論,彼時讓佔算元爲自己把脈,不過是客套之舉。

佔算元聞聽寧楓之言,呆若木雞,思慮良久才驚聲道:“這……確實能夠加速復原之勢,只是你經脈已全然被毀,如何能從丹田調集靈力進入氣海等穴位?”

寧楓微微一笑,若是換做旁人,自然無法做到。但他體內負有陰珠之力,已經完全與血脈融爲一體,又有法寶定靈珠可以精細地控制靈力走向,雖實施起來略有困難,但並非完全不可能。

老和尚、紅髮大漢似也對寧楓的驚人之語頗爲駭然,將信將疑。但佔算元見寧楓不僅身份神秘,心性灑脫,竟還精通醫藥之道,不由更是對其敬若天人,寸步不離左右。

此後數天,寧楓便與魔門妖人一道,尋了一處山洞躲避風雪。衆人吃完龍鷹,不過數個時辰,腹內便又咕咕直叫,罵罵咧咧,聲稱若不是龍鷹,怕是能夠打下一個月的雁肉,直到紅髮大漢和佔算元呵斥,方纔作罷。

雖然沒有食物果腹,但寧楓日夜修煉靈力,復原經絡,周天奇經八脈便如干涸裂開的河牀,被濤濤春水澆灌而下,心頭舒暢,口齒生津,三日不吃不喝,反倒是精神飽滿,力氣倍增。

佔算元見其果真如之前所說,先行修復期門、氣海等穴,進而及至全身,不由大爲驚讚,口稱世間除了天醫妙應仙人,怕是沒有人能想出這等絕妙的醫治之法。

寧楓聞言大吃一驚,生怕被看出師門,便支支吾吾說自己這一招乃是幼時學自村子上的一位老郎中,並不知道有何特殊之處。當年妙應仙人四海遊走行醫,常將一些驚世之學隨意教給普通人,是以大家倒一時也並未起疑。

這些魔門妖人被關押多年,兇狠之性大減,又加上佔算元等人對寧楓大爲推崇讚賞,三日過後,互相之間倒也不似最初那般勢如水火。

寧楓傷勢慢慢恢復,閒暇之時與衆人交談,方纔得知羣妖之中,竟有許多都是當年魔門中極富盛名的魔頭,除了那黑水殿護法洗心夫人之外,那白衣俊秀男子是白金殿的護法柳飛,爲人頗擅智謀,但偏偏嗜殺成命,殘忍手段層出不窮,當年最爲道佛兩派中人所惡,若不是幽木將其捉拿,怕早已被正道和朝廷通緝斬殺。

那紅衣大漢名爲炎流山,乃是赤火殿殿主烈千煜的心腹,爲人性烈如火,豪爽仗義,便是道門中人也有些交情;佔算元原是魔教聖陽殿的十大神卜之首,擅長六壬之數,推演人道,號稱可斷人間百事。

至於那丈餘高的大漢,則是黃土殿的護法泰猿,修習石化大法,擅使一柄大音波錘,頭腦耿直,當年在道佛魔三教大戰之中也是殺人如麻,雙手沾滿淋漓鮮血。

其餘諸如那死去的蠻妖,乃是一豺狼精怪,更有如雙頭蛇妖方九厲,時善時惡,亦正亦邪,全看哪個腦袋在控制身體,還有梟鳥成妖,雙目如電,擅長飛翔,勢如雷霆,翅膀一扇便是百丈之遠……

佔算元介紹衆人之時,那老和尚一直坐於一旁,面目含笑,雙眼緊閉,口中翕動誦佛。寧楓雖不喜佛門中人,但見這和尚修爲精深,行事爽直,頗有氣概,便有心結交。佔算元見其目光,知其心意,便笑道:“小兄弟是想知道這老和尚的身份麼?老夫與他爲伴二十載,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你還是自己問他吧!”

老和尚似是聽到他們的談話,忽地睜開雙眼,笑道:“和尚無門無派,從雲從心,法號雲心。”

“雲心?”寧楓心中嘀咕,他當年聽師父講起江湖掌故之時,也聽說過不少佛派大師,卻從未聽過雲心其名,不由暗自疑惑,轉而又見老和尚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內心一動,喃喃道:“從雲從心……”

募的大叫:“好和尚,心繫流雲,無法無相,大師果然好氣魄!”

雲心和尚拍腿叫道:“好小子,和尚一輩子悟道所得,竟被你一語說破!和尚越來越相信佔老怪所言了,你年紀雖小,但心氣、見識都高的很,佔老怪的卦象雖然不準,但能將其破掉,必不是尋常人。”

寧楓聞言暗道慚愧,這些都不過是從書上讀來,拾人牙慧,算不得高見,心頭便不再糾結雲心和尚的出身。

三人交談之際,炎流山也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他素來廣交天下,閱歷頗豐,心中隱隱覺得寧楓必定大有來歷,便欲攀談一二。但寧楓心中對魔門仍有芥蒂,言語之中頗多隱瞞,談了半個時辰炎流山也未猜出寧楓究竟師出何方,但他生性豪爽,與寧楓頗爲相投,不多時已是兄弟相稱,大爲親近。

其餘魔門衆人以柳飛、洗心夫人和泰猿爲首,合至一處,不時地看向寧楓的方向,目光之中兇性畢露,頗有敵意。

寧楓心中想着早已離開此地,也不想和他們糾纏,便悄悄問道:“大家都是魔……神門中響噹噹的人物,修爲絕世,此刻恐怕是幽木那廝親來,也不是你們的對手,爲何會被困在這小小天氓山上,何不御風逃出?”

他雖知其中必有蹊蹺,但關係親近,便索性直言相問。

卻見佔算元、炎流山對視一眼,面面相覷,雲心和尚仍是笑容滿面,卻不回答。

寧楓心中一動,好奇之極。佔算元現出慚愧羞惱之色,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這天氓山說小可小,不過是幾座雪山連在一處,但說大可大,包羅萬象,將天地收在其中。”

寧楓聞言大爲驚異,神識似是想起什麼,卻一時又回憶不起來,當下便追問道:“佔前輩,這話是什麼意思?”

佔算元說道:“老夫擅長六壬之數,推演人事。但世間萬物,人不過是其中一環,頗爲渺小,天廣地闊,遠超人之眼界,至於碧落黃泉,更是人力所不能及。”頓了頓,又道:“小兄弟可聽說過道家三式?”

寧楓神識大跳,周身如遭雷亟,道家三式?這不就是在峨眉山九老仙人洞中尋到的《太清真訣》上做記載的高深奧妙之術麼?傳言道家三式乃是上古仙人所創,道家祖先老子李聃總結記載,傳與後人。

那時他爲了對抗妖后李夜姍率領的魔門,只是匆匆學了《太清真訣》下半篇中所錄的五行術法,這三式之言太過深奧,他一眼略過,後來便一直沒有時間詳查。

他仔細回憶真訣上三式的呢榮,脫口道:“太乙、奇門、六壬?”

佔算元聞言大驚,訝異道:“小兄弟竟然知道三式?”

寧楓自知失言,唯有掩飾道:“小時候曾聽遊行郎中說過,但並不知曉其中含義。”

佔算元也不深究,徑直又道:“老夫所學的六壬測人間之事,乃是三式之末,太乙、奇門卻是天地之術,帝王之學,號稱看盡天上地下,古往今來,乃是道門中最爲高深的學問。”

其話音一落,炎流山便笑道:“老妖怪胡吹法螺,也不怕閃了舌頭。你自到了天氓山,算的卦沒有一箇中的,還好意思說三式是道門中的至高學問,我看還不如尋常的火球術來的有用。”

佔算元平生最負所學,此時聽其詆譭三式,不由大怒道:“你知道個屁!六壬雖僅測人事,但也需天人合一才行,這天氓山上,天也換了形,地也改了貌,讓老夫如何去算?再說,老夫的六壬盤也不見了,讓你們去找,找了幾十年也找不着,真是廢物一羣!”

炎流山被其一頓喝罵,也不着惱,仍是笑容不止。

寧楓想起三式乃是太清門的絕學,心中不願其隨着師父消逝,便問道:“佔前輩,什麼叫換天形,改地貌,難不成這天氓山上的一切,都是假的麼?”

佔算元沉吟良久,一字一句道:“真亦是假,假亦是真。天氓山上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已被高人用奇門遁甲之術改了天地,若是沒有人能解掉此術,怕是一輩子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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