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猝不及防。
清秀女子花容失色,連忙向清瘦男子撲去,淒厲聲音喊道:“雲濤,你怎麼了?”
白城面色一寒,不待清秀女子撲倒魏雲濤身上,五指急速探出,緊抓女子皓腕,隨即臂膀發力,將清秀女子拋到身後木椅之上。
手中長劍出鞘,一劍挑開牀上被褥。
一條墨色毒蛇盤桓於被褥之間,一雙蛇眼幽幽放光,兩隻毒牙於慘白之間夾雜着一縷嫣紅,隨着紅色消散,淡淡的血腥味逐漸散發開來。
白城手腕一抖,長劍如流星般掠出,正點在毒蛇頂門,劍尖微點將蛇頭從中切爲半。
一劍斬殺墨色毒蛇,白城卻未收劍,劍光迴轉,向魏雲濤後腰處劃去。
白光一閃,一片衣襟墜下。
白城再看時,只覺觸目驚心,一大片黑紫色的肌膚,幾乎佔據了整個後腰,黑紫色正中是兩點若有若無的傷口,傷口處兩點血珠,妖異嫣紅。
清秀女子瞧見這處傷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梨花帶雨,語音悲切,求道:“白少俠,求你救救我家大人!”
白城心中一黯,緩緩搖了搖頭。
魏雲濤所受毒傷極深,絕不是白城進屋之後才受的傷,極有可能是白城劍斬四隻墨色毒蛇之時,屋內埋伏的毒蛇已將他咬傷。
只不過這種蛇毒性猛烈,噬咬之處麻痹痛感,中毒之人反而毫無察覺,只有毒氣攻心,將死之時,才能感覺到劇烈痛楚,但此時施救爲時已晚。
魏雲濤大口喘起,黑血不斷從嘴角流出,慘聲說道:“白少俠,魏某求求你,求你將芳兒帶離此地,千萬不要再回來!”
白城眉頭一皺,說道:“事到如今,魏大人還不願吐露其中秘密嗎?”
魏雲濤臉上忽然顯出極爲可怕的神情,顫抖說道:“不要說別的了,你們快逃命…”
話未說完,他忽然大叫一聲:“好冷!”聲音尚未散去,他已一頭栽倒,氣絕身亡。
清秀女子撲在他身上,放聲大哭,聲音悽慘,簡直聞着傷心,見者落淚。
白城在一旁侍立片刻,見這名清秀女子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低聲說道:“芳兒姑娘,此處不可久留,白某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芳兒聞言,勉強爬起身來,用袖口擦乾眼淚,恨聲說道:“白少俠,芳兒哪裡也不去,我就算是拼掉這一條性命,也要爲老爺報仇!”
白城微微搖頭,說道:“魏府君是一府首腦,並非孤陋寡聞,他對這位常師爺如此懼怕,只怕其中還有不少內情。芳兒姑娘未曾修習武學,留在這裡只怕有害無益。”
芳兒轉過頭來,兩眼直勾勾的瞧着白城,目光決絕,說道:“白少俠,芳兒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卻知道玉田府不少隱秘之事,並非毫無用處。”
白城眉頭一皺,心中暗自思索,芳兒體質羸弱,不通武學,若是帶在身邊,難免有個閃失,不如先送回客棧,有風諾道長從旁看護,自然後顧無憂。
他略一沉思,芳兒姑娘卻有所誤會,以爲白城畏懼魏雲濤所說的危險,不敢冒然前往,連忙說道:“白少俠,我家老爺雖然清貧,但祖上也是嶺南的世家。這幾代雖然沒落,卻傳下一樣寶物來,只要白少俠能替我家老爺復仇,芳兒定將這件寶物奉上。”
白城一怔,不由搖了搖頭,如此一來,他豈不成了趁火打劫之人。
芳兒卻以爲他不滿意,連忙說道:“這件寶物不是民間流傳的俗物,乃是道門之中流傳出來的法寶,絕非尋常金銀寶玉可比。”
白城哦了一聲,心中有了一點興趣,口中說道:“這樣吧,寶物之事你我先不急說,我先送你去一處安全地方,你給我也說說玉田府其中的隱秘。”
芳兒姑娘面色堅決,說道:“白少俠,芳兒寧願一死也親眼瞧見敵人斃命,求白少俠就帶芳兒同去。”
白城見她意志堅決,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咱們這就走吧。”
片刻之後,芳兒將魏雲濤的屍首安置在牀上,又用心蓋好被褥,兩人這才離開石屋。
白城扶起芳兒的手肘,只是微一發力,便已越過院牆。
芳兒姑娘指路,兩人徑直往常師爺居所行去,以白城今日的修爲,想要帶一人同行,不過輕而易舉。
沿途之中,白城問道:“芳兒姑娘,這常化龍就是常師爺麼?他一個師爺爲何有如此大的權勢?金鐵心又是什麼人?爲何魏府君恨他還要超過常化龍?”
芳兒姑娘只覺身子一輕,腳下虛不受力,就如騰雲駕霧一般,飛速向前掠去。
她理了理思緒,說道:“白少俠問的這幾件事情,其實是一件事情。在玉田府城東南二十里處,有一座堡壘叫做金碧堡,堡主就是金鐵心。這人雖然名聲不顯,但勢力卻極大,莫說玉田府的府君,就連年初時江州州牧吳謬上任,也要親自去金碧堡拜會!”
白城不由“啊”了一聲,一州州牧非同小可。
陳國一共只有十八州,每一州的州牧都是由朝中顯貴擔任,無論是資歷、能力、後臺都不會缺少。
這樣的人物竟然也要去拜會金鐵心,看來此人只怕有通天之能。
芳兒繼續說道:“這常化龍就是玉田府衙的常師爺,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就是金碧堡大總管的胞弟。他在玉田府做師爺已經做了十幾年,仗着金碧堡的勢力,向來不把府君看在眼裡,一向是大權獨攬。”
白沉吟片刻,說道:“按照咱們陳國官場的規矩,府君五年一任,十幾年間至少已經歷過三任府君,難道每一任府君都被他囚禁在府衙之中嗎?”
芳兒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據說前幾任府君與他都是面和心不合,各行其是罷了。直到上任府君孫寶民即將離任之時,他才一反常態,開始用武力脅迫府君。等到我們老爺來後,他更是變本加厲,將老爺囚禁在府中。”
白城眉頭皺起,口中喃喃說道:“即將離任之時…”
府君即將離任,已經無礙大局,這個常化龍爲何要挑這時候發難?究竟是孫寶民窺視到他什麼秘密?還是他有急事要做,等不到孫寶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