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上一回講到知非道人要留下王語嫣,慕容復回話道:“不知我這表妹可是什麼地方得罪了道長?若是有,慕容復便先在這裡陪個不是,還請道長不要爲難一個文弱女子。”
知非道人心中冷笑,慕容復此言看是應對得體,只是作爲男人,未免缺了點擔當。他也沒必要上來就做惡人,便說道:“我與這位王姑娘不過數面之緣,自然沒有結怨之處。請她留下,自是另有要事。”
慕容復臉色不太好看:“不知有何要事?”
此時南海鱷神尚未走遠,便答了一句:“嘿嘿,還能有什麼要事,定是這小白臉的牛鼻子道士瞧人家姑娘生的漂亮,想要搶來做媳婦兒了唄。”
知非道人微微變色,手一揮,一枚棋子便飛了出去,直射南海鱷神後心。段延慶連忙放出一陽指力相阻,終究是慢了一步,棋子正中南海鱷神,將他打了個撲跌,一口老血噴出,摔出丈許開外。知非道人冷聲道:“這是給你個教訓,省的胡言亂語。若有下次,定取你性命。”
段延慶冷哼一聲,提起南海鱷神,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了。
這邊王語嫣面色羞紅,那慕容復卻是臉色發紫,卻是將南海鱷神的話當了真。他冷冷一笑。說道:“道長強人所難,非英雄所爲。”雖然憤怒,但是上回在碾房裡知非道人給他留下的印象深刻,自知不是對手,這回見了知非道人這一手暗器功夫,管中窺豹,知曉這道士武功又大有進展,自己更不是對手,是以言語雖不客氣,卻也不是太得罪人。在他看來,能不動手最好。
知非道人道:“慕容公子既然放心不下,不妨也留下來吧。”
慕容復冷笑一聲,稍稍放心了些,臉色也好看了點。他抱劍站在那裡,並不說話。王語嫣一臉甜蜜,無疑的,慕容復的幾句話給了她被表哥保護的安全感。只是這一幕落在段譽眼裡,那可就又是一種說不出的酸澀了。
實際上,知非道人和無崖子早有商量,趁着這個機會認下外孫女兒。天山童姥雖然不開心,但陪在無崖子身邊多日,心中的戾氣已經消弭,自然不會做那惡人。眼見差不多了,知非道人對蘇星河道:“先請兩位前輩出來吧。段公子,慕容公子、還有諸位不妨小坐一會兒。”
段譽並大理諸人微笑致謝,慕容復不言不語。包不同道:“倒要瞧瞧牛鼻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正說着,天山童姥已經推着無崖子出來,坐在了主位。天山童姥只瞧了王語嫣一眼,便知她是無崖子和李秋水的後人,冷哼一聲,別過臉去。無崖子也一眼便認出了外孫女兒,畢竟血脈相連,王語嫣長得又極像外祖母李秋水。
只是無崖子這老兒一時激動,竟然無話可說。瞧着冷場,知非道人只得主動接過話茬兒:“慕容公子,我等留下王姑娘只是因爲她外祖父想要看看孫女兒。”知非道人指了指無崖子:“便是這位無崖子老先生。”
王語嫣茫然,悄悄地嚮慕容復靠近了點,才稍稍覺得安心。在無崖子剛出現的時候她便感到一種莫名的親切,一種濡慕的感覺。好像這長鬚三尺,風度閒雅卻又行動不便的老人真的是她親人一般。慕容復自然是不信知非道人隨口一說,便道:“空口白話,這謊也撒的太大了吧。”
知非道人微微一笑,並不說話。話到這裡,剩下的知非道人再插手可就不太方便了。一切便交給無崖子自己搞定吧。
果然,無崖子回過神來,說道:“像,真是太像了。孩子,你媽媽是青蘿吧,她現在過得可好?一晃眼你都這麼大了,可有許了夫家?”
王語嫣偷偷地瞧了慕容復一眼,又是歡喜又是害羞,怯生生的回到:“老爺爺,你,你真的是我外公?”她雖然不怎麼相信會有這麼巧的事,但是心底的那種親切感卻是抹不去的。
無崖子慈愛的笑着道:“我是青蘿這孩子的親生父親,你說我是不是你外公?”
“那,那爲什麼這麼多年你都不來看我和孃親?孃親很想念你的……”王語嫣說着,眼珠子忽然紅了,一時間只感覺心裡似有無限的委屈,卻又不知從何而起。
無崖子也是無言。蘇星河說道:“師侄女兒有所不知,當年在小師妹年幼的時候,師父被丁春秋那惡賊偷襲,一掌打落山崖,險些喪命於此,後來便是救了回來,也因爲傷勢過重,便連行動也是不行。直到不久前這位知非道長幫助師父療傷,現在才能藉着輪椅走動。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隱居在此躲避丁春秋那惡賊,對外面的事情所知不多。便是小師妹和師侄女兒你們的事,也是多虧這位知非道長相告,我們才知曉的。”
天山童姥冷聲道:“如果當時你們給我一紙傳書,丁春秋這叛逆如何能夠逍遙這麼多年,你師父有何至於吃這麼多苦?”
蘇星河只得生受着,道:“師伯教訓的是。”無崖子道:“星河也是因爲我才這般做的,你就不要責怪他了。”轉過頭對王語嫣說道:“孩子,我知道你可能對外公還有些懷疑,不過我跟你外婆曾經在大理的無量山留下一座洞府,喚做琅嬛玉洞。卻是取的天帝藏書之意裡面有不少江湖各門派的武功秘笈,都是我跟你外婆苦心蒐集的……”
天山童姥又是一聲冷哼。卻是聽到無崖子說起和李秋水的往事,心裡不快。王語嫣聽到此處,卻是確定了這位老人的確是自己外公。有些秘密,母親只悄悄告訴過她,便是表哥也不知道的。她雖然情感上並不能完全接受,但作爲一個心善純真的女孩兒,她還是很乾脆的喚了聲:“外公。你,你這些年也受苦了。”
無崖子微笑:“好孩子。”目光放在慕容復身上:“這位便是慕容公子了吧,也是嫣兒的心上人?不錯,長得一表人才,武功也是不差,不錯。”卻是越看越歡喜,都有心拋開段譽,將衣鉢傳給他了。
慕容覆上前見禮:“晚輩姑蘇慕容復,見過前輩。”
知非道人忽然開口道:“無崖子,咱們也算是忘年交吧?”無崖子此時心情大好,點頭道:“小友可是有什麼話要說麼?”
知非道人道:“如此,我便算是王語嫣的半個孃家人了。”無崖子見他有意穿鑿附會,知他定是有重要的話說,便點點頭道:“倒也沒錯。”
知非道人便道:“我見慕容公子和語嫣似是兩情相悅,如此,我有一言問詢慕容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慕容復大氣的道:“道長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知非道人道:“咱們都知道,我這忘年交的外孫女兒早已將情思繫於你身,卻不知你是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