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非道人的劍氣,也在這聲佛號中慢慢消減,好在消減的同時,也在不斷地精粹着。也不知道爲什麼,知非道人等明明是爲了救出許仙而來,偏偏金山寺都化作一片廢墟,也不見許仙出來,作爲救人的一方的知非道人和白素貞竟是一點兒也不奇怪!
這當然不是他們真的就不在乎許仙的生死了。事實上,在知非道人他們引出法海等人之後,在他們交手的時候,小青麾下的五隻小鬼就已經戴上知非道人專門給他們繪製的能夠屏蔽佛法傷害的符籙,潛入寺中,將許仙給帶走了。
交代的有點多了,卻說知非道人匯聚無盡的西方庚辛之氣在法海的無量佛光中被一點點地消磨、精煉,熠熠生輝。猛然間,知非道人再一次動了。
就那麼長劍平伸,往前一刺,就威能來說,卻是大有可觀。這一刺,便好似專諸之刺王僚,惹來彗星襲月;又如同聶政之刺韓傀,使得白虹貫日!這一劍,快如流星,卻有諸多異象,顯然是知非道人用出了他自己尚不能完全掌控的一劍。其中凜冽殺機,難以言說;逼人煞氣,無法描述!法海和尚的白眉上,也因這無盡殺機煞氣,結上了一層寒霜!
法海和尚白眉一抖,背上袈裟翻起,像是要包攬乾坤日月,只見得天地一片黯淡,袈裟捲起,往知非道人的長劍上纏繞而去。所謂“百鍊鋼也怕繞指柔”,法海顯然是打着以柔克剛的主意。
不同於前兩次毀應變,將長劍一偏,劍尖便貼着禪杖,繼續往法海腰腹劃去!法海和尚兩手撥動,禪杖一挑,將知非道人的長劍撥開,緊接着他忽的大喝一聲:“大威天龍,世尊地藏,殺!”
便見得法海和尚的禪杖忽然化作金龍,猛然間撞在向近在咫尺方寸間的知非道人。知非道人情切之下,擡起左掌格擋,同時右手反劍上撩,像是要將法海劈成兩半!
“咯嚓”、“啊呀!”只聞得一聲骨骼碎裂聲和一聲痛呼,知非道人左手骨骼粉碎,胸口如遭重錘,整個人一下子倒飛出去,鮮血噴灑,落地的時候,剛好糊了正在調息的小青一臉。好在知非道人左手擋了一下,雖然付出了慘烈代價,所幸內傷卻是不重,他一身功夫,大多都在劍上,只要長劍在手,一身實力還能發揮個七七八八。
知非道人這邊如此悽慘,法海和尚又哪裡討得了好?要知道,那一聲痛呼,可不是知非道人發出的。卻原來,在危急之時,他雖然躲過了半邊身子,免去了被劈成兩半,橫屍當場的命運,但一隻胳膊卻是被知非道人給卸了下來,讓他本來要乘着知非道人身受重創,再給致命一擊的盤算因此而落了個空。
冰雪一片,雷霆萬鈞!在知非道人和法海和尚交手的過程中,白素貞也好,小青也罷,亦或者是那這個護法僧衆,俱都成了背景!
一把抹掉臉上的血沫子,小青的眉頭皺的老高老高!要不是剛纔知非道人那一口子血沫子驚了她一跳,讓她一口氣走岔,再提不起一絲法力,只能勉強維持着“人”的形態,只怕她會第一時間召來清水淨面,然後給知非道人狠狠來上那麼一刀——實在是太噁心人了。女孩子都是愛乾淨的,哪怕是女妖,也不例外。
只是知非道人和法海顯然都無暇關注於她,兩個人很快調整好自己,醞釀着下一次的驚濤駭浪。
風起,雲涌!
雖然失去了一隻胳膊,法海表現得卻是更加兇厲!也不知他是從哪裡來的潛力,他的法力竟是像是生生不息,用之不竭似得,無窮無盡的佛門術法、釋家神通接連使出,那叫一個有聲有色,精彩絕倫!
相比之下,知非道人的表現反倒是像是保守了,沒了先前拼殺的那種熱血沸騰,更像是賣弄風度一般——事實當然不是如此了,現在的法海和尚,如瘋似魔,已經發了狂了,知非道人自是犯不上陪他一起,只要纏鬥一陣子,等法海這股子勁兒過了,那時候也一定是法海精力消竭的時候,也是一劍分出勝負,判出生死的時候,知非道人有的是耐心,不急,不急。
因此,此時的知非道人看上去便似閒庭信步般的腳踏七星八卦,六合九宮。出劍所向,皆不出自身丈許方圓。說是輕描淡寫,也的確雲淡風輕。隨手知非道人揮舞着掌中神劍,一招一式隨心而發,似白雲無心出岫,像清風有情留人。每出一劍,都是應對着法海和尚的術法神通,隨機而變,卻又恰到好處,不溫不火。
對知非道人來說,發狂了的法海和尚,固然攻擊狂暴了許多,卻比正常狀態的法海要好對付的多了。也正因此,知非道人的劍才越發地如同羚羊掛角,不落窠臼——敢情知非道人這是藉着法海和尚,磨鍊着自己的劍術!至於法海和尚爲何心神這般脆弱,那不是知非道人應該關心的問題,也無意去琢磨背後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故事。此時的知非道人,居然有功夫關注着白素貞那邊的情況,照這樣下去,知非道人這邊顯然已是勝券在握了。
說了會兒知非道人和法海的戰鬥,再回過頭來瞧瞧白素貞是怎樣應付“七星伴月”這一陣法的吧。說到這七星伴月,爲何佛門那麼多陣法法海不用,卻偏偏用出自玄門的這一門陣勢?其中自是另有緣由。最直接的原因就是,佛門陣法,多是仗着人多欺負人少,偏偏法海門下,沒有足夠的人手佈下能達到足夠威能的陣法。挑挑揀揀,也就只好將就,七星伴月雖然就攻擊力來說,並不值得稱道,但作爲困陣,卻是個中翹楚,最重要的是,這門陣法居然還有“禁法”的神奇作用,本來就是主要爲白素貞準備,法海自然會選擇它了。至於說什麼玄門佛門,呵呵,勝者爲王,誰會在意其中細節呢?